小風就此在趙司決院子里住下了,趙司決遣退了所有下人,親自給她端茶倒水,小風也借機把臉上的黑痣洗去了,在趙司決這里,她沒有必要假裝。
趙司決席地坐在房間外面的長廊上,看一眼毫不客氣的霸佔了他的房間的小風,又是搖頭又是笑,輕輕撥動著琴弦,下意識的演奏那首風雨曲,心中慢慢放松下來。
罷了,即便她要殺人放火,他趙司決也會緊緊跟在後頭的,又何必擔憂呢,不管前頭多少風雨多少坎坷,他跟著她走便是了。
小風听著外面輕緩的琴聲,不由自主的笑笑,推開房門走了出去,趙司決看到小風的一剎那,琴聲戛然而止,整個人都僵住了。
小時候的小風嬌憨可愛,雖然看出是個美人胚子,可畢竟年紀小,可如今的小風眉目如畫,肌膚瑩白,身形窈窕,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內衫,長發微潤,披在肩頭,對著他粲然一笑,眉眼具彎,倒是散去了一些戾氣,變得柔和起來。
趙司決喉頭一哽,匆匆低下了頭,小風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坐到了趙司決身邊︰「是不是被我的美貌驚呆了?」
趙司決有些羞惱,賭氣不看她,道︰「你哪里好看了?我怎麼沒看出來?」
可又忍不住,眼神再三的往小風身上瞟,小風任由他看,依偎在趙司決肩上,很快睡著了。
再說綠秀,見小風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覺得莫名其妙,回到宮里後,便把這件事告訴了樂雅,樂雅一頓,道︰「小風可說是有什麼事麼?」
綠秀搖頭︰「奴婢也疑惑呢,看她那意思,好像是娘子叫她來的,可娘子並沒有。」
樂雅把這事擱在了心上,等到听人說李成璧進宮了,便想了法子把李成璧堵在了路上。
兩個人有快一個月沒見面了,李成璧倒是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如春風拂面,溫柔和煦︰「表妹好。」
樂雅情不自禁的面上一紅,垂下了頭,心中似有千萬句話要說,想挑一句可人心可人憐的說,卻又哽在了心頭,半天才只匆匆一福︰「表哥好。」隨即又懊惱自己的笨拙。
李成璧笑道︰「昨天我就听說表妹進宮陪伴母親小住,倒是辛苦表妹了。」
樂雅一听這話,心中的委屈便泛了上來,忍不住眼圈一紅︰「表哥,不是這樣的。」
她欲言又止,讓李成璧十分奇怪︰「表妹怎麼了?是有人欺負表妹麼?」
樂雅咬著嘴唇,她是受了委屈,可她說不出口。
李成璧離開長安的事情她並不知曉,直到大皇子三皇子特地找了個母親不在家的時候登門拜訪,她不得已出來接待,大皇子那**火辣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三皇子更是露骨的問起了樂雅的婚事,樂雅一口氣憋在心里,又不能扭頭就走,又不能翻臉,好容易等到竇氏回來,她跑回去大哭一場。
整個長安都知道她愛慕李成璧,如今大皇子登門,透出來的意思又如此明顯,讓她有些害怕,既怕李成璧為了兄弟和睦將她推給李元泰,也怕李元泰追求自己的事情傳出去後大家說自己水性楊花。
她下意識的便想去找李成璧,這才得知李成璧已經不在長安了,她灰心喪氣的回到家里,李元泰卻跟上了癮似的,不是登門拜訪就是讓人來送東西,看著母親眼神中的擔憂,樂雅一氣之下住到了宮里,整日和玉寧公主竇皇後一起,諒李元泰不敢再放肆。
可這些話讓她對著李成璧如何說得出口,糾結了半日到底把話咽了回去,問起了小風︰「小風在府上服侍的可還盡心麼?」
李成璧淡淡一笑︰「這個丫頭倒是個有主意的,已經贖了身契回家鄉了。」
樂雅有些吃驚,月兌口而出︰「可綠秀說昨日她到樂家找我,還說是我叫她去的,我正納悶呢。」
李成璧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可能便是因為這個緣故吧,她跟我從安良回來,府里有人說她私自出府,跟外頭的人私通音訊,她便賭氣贖了身契走了,如今听你這麼一說,看來她真是被人陷害的。」
樂雅匪夷所思的看著李成璧︰「表哥就听信了一面之詞就把小風趕走了?既然疑心,為什麼不來找我求證?她去哪兒了」顯然是真的很關心。
李成璧搖頭,歉疚道︰「你也知道,兩個丫頭扯皮,我實在不懂處理這樣的事,也是听兩邊說的都有理,小風心氣高,說我不信她,死活要走,我也攔不住。」
樂雅氣憤的看著李成璧,扭頭就走,在李成璧面前如此無禮她還是第一次呢,可她心里就是生氣,她可是忍痛把小風給了李成璧做丫頭,可李成璧卻絲毫不懂得珍惜,這自然讓她十分憤怒,一邊走一邊還想著回頭叫人找一找,若是小風還在長安城,便把她帶回來,以後誰要都不給了。
可她要找的小風注定是找不到了,恢復了本來面目的小風正興致勃勃的要求出門逛逛,趙司決不肯,非得讓她喬裝一番,小風不依︰「我長得好看還是我的錯了?眼楮長在別人身上,想看就看!」
趙司決道︰「雖說你和蔣夫人的容貌有幾分差異,可細細一看還是認得出來的,你听話,好歹要遮掩著。」
小風嫌他煩,不肯喬裝,最後兩邊各退一步,小風帶上了帷帽,趙司決也不勉強她喬裝了。
趙司敏一大早起來,遠遠地看到自家兄長身邊跟著一個帶著帷帽的女子走出來,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了,小風笑眯眯的走過去跟他打招呼,趙司敏呆呆的,半天才道︰「我認識你麼?」
若是見過如斯美人,他肯定不會忘記的。
趙司決不悅的把小風掀起來的帷帽放了下去,又對趙司敏道︰「你以後可以叫她十六娘。」
趙司敏稍加思索便明白過來了,這人便是小風,他雖然知道之前的小風是喬裝過得,並沒有那麼丑,可如今一見真顏,還是嚇了一大跳,這差別也太大了。
等他回過神來,趙司決和小風已經走遠了,他趕忙追上去道︰「高卓要成親了,特地送了帖子來呢。」趙司決道︰「我倒是忘了這事了,你看著準備些禮物便是了。」
趙司敏道︰「這也太草率了,我的賀禮我自會準備,你的你自己想去,我可不替你操這個心。」邊說邊嘟嘟囔囔的走開了。
小風道︰「赫連卓成親,必定是一場盛事,他不是你的好兄弟麼?你也別太敷衍了。」
趙司決道︰「並不是我敷衍他,而是我看他在林夫人和顧娘子之間又是隱瞞又是撮合,實在累得慌,說真的,我覺得他和顧娘子沒有緣分。」
小風慢悠悠道︰「緣分這事可難說呢,你也別妄下定論。」
由于是早上,坊市間並沒有開市,有些冷清,只有一些店鋪在運貨和盤賬,來來往往的都是客商,小風也不是為了湊熱鬧出來的,只想以澹台風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來走一圈,正說著要找個地方歇腳呢,便听到背後有人試探的喊了一聲︰「是小風娘子麼?」
小風覺得奇怪,回頭一看,居然是譚誠,他穿著一襲青袍,打扮的十分俊朗。
小風抿嘴一笑,掀起了帷帽︰「這位郎君,你認錯人了。」
譚誠呆呆的看著小風,似是被她的美貌驚呆了,之前小風雖然點了黑痣喬裝,並涂黑了皮膚,改變了面部的稜角,但總的來說並沒有多少改變,遂之前的樣貌和她真實的樣貌是有幾分相似的,如今在譚誠眼里,只怕她和小風也是十分相似的。果然,譚誠道︰「您認識小風麼?」
小風忍不住一笑,搖了搖頭,譚誠難掩失望之色,可還是拱手道︰「在下唐突了,請娘子勿怪。」
趙司決從頭到尾一直虎著臉看著這一幕,看著譚誠離開後,他才道︰「你和譚誠關系很好麼?」
小風道︰「他是一個真正的君子,真正的好人,對裴先生有諸多照顧,我很感激他。」
趙司決道︰「他可是李成璧的人,你和他還是少說話為妙。」
小風取笑道︰「喲,這是吃醋了?還說你沒被我的美貌迷住?」
趙司決氣的去揪小風的耳朵︰「就知道胡說,多大的人了,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害臊?」
兩個人笑鬧著,被站在高處的李成璧看得一清二楚,他冷冷一笑,吩咐身邊的竹華︰「把譚誠給我叫過來。」
兩個人逛了大半天,小風說要買間院子住進去,趙司決不同意,要她住在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