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笑道︰「這個是自然,二皇子既然答應我幫我找尋我表姐,那便是我的恩人,我怎麼著也不能害他啊。」
譚誠一听,這才放下了心,等到小風告辭後,立刻去了一趟二皇子府。
李成璧不在府里,是松華親自相陪,譚誠賞了他一個金花生,問他二皇子去了哪兒。
松華捧著那金花生,仿佛重若千鈞似的︰「譚郎君,二皇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做什麼,我們這一群做奴才的哪里清楚,自打小風娘子走了以後,丹華姐姐也被送走了,府里的人都嚇得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精心就讓二皇子煩了,就拿這幾日來說,高興的時候大開庫房賞人,不高興的時候誰湊上去就是個死,如今郎君來問我,我若是說了,二皇子知道了,定會扒了我的皮。」
譚誠見他說得可憐,笑道︰「知道你服侍二皇子辛苦,這是我賞給你的,你盡管放心的拿著,二皇子那兒有我呢,至于剛才我問你的,不過是隨口一問,當不得真,你既然不方便說,那就不說了。」
松華一听譚誠如此說,反倒是不好意思了,這也是因為譚誠每次來都不空手,不光是對二皇子,還有他們這些親近些服侍的人,或是賞錢,或是糕點,或是幾匹布料,從來沒有虧待過。
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軟,松華敢借著二皇子的威勢對其他人頤氣指使,卻萬萬不敢這麼對譚誠,笑道︰「嗨,要是郎君也不能信任,這天下底下可沒有我信任的人了,告訴郎君也無妨,這幾日,二皇子去護國公府上較多,回回都準備禮物,前幾日準備的江南新貢上的衣料,昨天是兩株人參,今兒听說又帶了一盒子寶貝過去,大家都說了,二皇子這是開竅了,只怕等赫連郎君成了親,便要準備二皇子和樂娘子的婚事了呢。」
譚誠笑道︰「樂娘子溫柔賢惠,和二皇子的確是天作之合,若是這門婚事成了,你的福氣也就來了。」
松華嘿嘿笑道︰「郎君又來嘲笑,我們做奴才的哪有什麼福氣?」
譚誠笑道︰「怎麼沒有?等樂娘子過了門,府里的事有人操持,你不也能沾光娶個俏媳婦?」
松華撓撓頭,傻笑起來,譚誠又坐了一會,見李成璧沒有回來,也就告辭了。
此時的李成璧正坐在樂雅的閨房中與樂雅對弈,樂雅見李成璧凝眉注視著棋盤,心中有些歡悅,可更多的是疑惑——以往,李成璧可從沒有這麼殷勤過。
因為樂家同為四位皇子的舅家的緣故,不管是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很少登門,就怕被人誤會,可如今李成璧三天兩頭的登門,每次都會奉上貴重的禮物,還指名道姓是給她的,時間長了,連父親母親都問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許是樂雅的出神引起了李成璧的注意,李成璧微微一笑,丟下棋子道︰「雅兒的心不在棋盤上呢。」
樂雅面上一紅,放下了棋子︰「是我掃興了,請二表哥勿怪。」
說著示意一旁的綠秀上茶,李成璧看著跪坐在一旁斟茶的綠秀,含笑道︰「雅兒是個美人兒,連雅兒身邊的丫頭都長得十分秀氣呢。」
這話說的有些輕浮了,樂雅微微皺眉,示意李成璧喝茶,可李成璧卻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指著跪坐在門口的一個小小的身影道︰「那個人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樂雅一看,越發不痛快起來,沒有回答,倒是綠秀怕場面冷下來,忙開口道︰「二皇子不認得也是有的,這個丫頭叫阿蕙,是玉寧公主賜給娘子的丫鬟。」
李成璧笑道︰「原來是這樣,說起玉寧,我倒是覺得可笑,她怎麼會想起來去誣陷蕭傾城和果毅?到頭來又不得不親口承認這是自己的陷害,倒不如一開始省些事。」
樂雅一笑,沒有吭聲,只是越發沉默起來。
看著她的神情,李成璧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照他調查的,玉寧在誣陷趙果毅和蕭傾城的事件中頂多算個幫凶,真正的幕後主使應該是出主意並且實施的那個人,如今看來,那個人多半是樂雅了。
她應該是听玉寧公主說起怨恨蕭傾城的事情來,便出了這個主意,一心要整倒蕭傾城的玉寧公主自然滿口答應。
于是,樂雅便借著玉寧公主的名頭來實施一系列計劃,而那個在宮中遍尋不到的竇良箴,應該也在樂雅身邊,也不枉他天天往這兒跑,總算是見著真人了。
李成璧笑道︰「把那個丫頭叫過來我瞧瞧。」
綠秀十分為難的看向了樂雅,樂雅面無表情,沒有做聲,可李成璧的吩咐綠秀也不能裝作听不見,她看著李成璧隨意間帶出的幾分堅持,只得去把阿蕙牽了過來︰「二皇子,阿蕙有些痴傻,听不到人說話,也不會說話,請二皇子恕罪。」
李成璧有些吃驚,他細細的打量面前的阿蕙,發現她眉清目秀,雖然比不上蕭傾城的艷麗傾城,卻也別有一番韻致。
但在他看來,不管是蕭傾城還是竇良箴,亦或是樂雅,都沒有小風身上的那股氣質,也許小風說得對,一個人的出身決定了一個人的起點,無關那些虛有的頭餃,而是從小所受的教育。
別人不清楚,可他卻知道樂雅從小被竇氏教導,雖然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可竇氏自己也是出身寒微,即便形似,也彌補不了底蘊上的缺陷。
樂雅看李成璧盯著阿蕙瞧,心中就一陣陣的不舒服,她冷冷道︰「怎麼,二表哥也要把這個丫頭討過去麼?」
李成璧微微一笑︰「這便要看你樂不樂意了。」
樂雅道︰「那我請問二表哥,如今小風又在哪里?」
李成璧語結,樂雅的語氣越發冷︰「小風本是我心愛的丫頭,表哥討要,我看在表哥的面上給了,結果又如何呢?我倒不是小氣,只是擔心這個丫頭跟著表哥過去,不過也是一樣的下場罷了。」
綠秀大急,趕忙去拉樂雅,生怕她惹惱了李成璧,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跪坐著,低著頭沉默的阿蕙卻抬起頭,看了看李成璧,膝行到他跟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這一幕讓李成璧呆住了,也讓樂雅呆住了。
阿蕙的眼中滿是依賴,緊緊拽著李成璧的袖子,讓李成璧哈哈大笑起來,對樂雅道︰「雅兒,你說阿蕙憨傻不懂事,這樣的人最是追循本心,既然阿蕙願意跟著我,你便答應了吧。」
樂雅硬邦邦道︰「表哥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辦呢,只願阿蕙不會和小風一樣下場。」
李成璧並沒有把阿蕙帶回府里,他知道,這是他第二次討要樂雅身邊的丫頭了,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到時候便把阿蕙置在了風口浪尖。
如果萬一她有個好歹,小風真能殺了他,為了保險起見,他來了個偷梁換柱,將阿蕙送到了城東自己的私宅里,而真正帶回家的則是一個頂著阿蕙名字的美貌少女罷了。
李成璧又刻意吩咐府里的人讓府里的「阿蕙」深居簡出,不要輕易見人,這樣一來即便有人心懷叵測夜探美人,也不會有所懷疑了。
李成璧看著面前依舊拽著他的袖子的阿蕙——竇良箴,有些納悶,心底也有些柔軟,輕聲道︰「你先住在這里,我會派人照顧你的。」
竇良箴不語,反而用怯怯的無辜的眼神看著李成璧,李成璧語結,看著竇良箴滿臉失望的慢慢的松開了手,突然十分心疼,模了模竇良箴的頭發︰「你乖乖听話,我會帶你去見你表妹,你還記得她麼?她叫小風,一直在找你。」
竇良箴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反而蹲下了身體雙手抱著膝蓋,眼淚撲簌簌往下落,李成璧狠狠心,還是離開了——沒辦法,這個時候,竇良箴的安危是最重要的,這是他對小風的承諾,一定要把這件事辦好才是。
李成璧興沖沖去找小風邀功的時候,小風正在招呼前來拜訪的譚誠,因此李成璧一進門便看到小風在正廳笑的前仰後合的,身旁坐著微笑不語的譚誠,他心里頓時一陣陣的不舒服,原先那股興奮勁頭也消退下來,慢慢踱進了正廳。
小風笑呵呵的看著他︰「這麼快就把事情辦妥了?我還以為要到明天呢。」
李成璧慢條斯理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自然不敢不盡心。」又看著譚誠道︰「沒想到永雋也在這兒。」
譚誠笑著起身行禮︰「小風娘子請我來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