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裝了幾十年好人,憋屈壞了,謝坤的舉動顯得格外狂妄。有一種得道大解月兌的感覺︰他女乃女乃的,做好人難,做幾十年好人更難。還是喝酒殺人,縱意馳騁比較暢快,看誰不爽,一刀劈了就是。哪來那麼多道理,講什麼江湖俠義。
「陳莊主,以令孫的性命,換你低頭求個饒,也不難吧。只要你等臣服我血色地獄,將來飛黃騰達,只怕地位也不比幽冥宮差。怎麼說,陳家莊也貴為江南第一大莊,也不怕告訴你,我血色地獄縱橫河南河北道,麾下兩宮六道十二門,我幽冥宮雖然說出身血魔宮,可又獨立于外,將來你等可直接听命于我,晉升十二門內。不知意下如何?」金絲黑袍人信步走向前,慢悠悠的說道。短短幾步距離,看的陳家莊眾人眼楮一縮,內心十分凝重。無他,這金絲黑袍人,雖說沒有動手,可是出步跨行之間,步法精妙,有如幻影,看不清真實,看不清是什麼時候動的,怎麼動的?是漂移還是閃躍?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窺一管而知全豹,眾人內心都是一稟,都是江湖成名數載人物,眼光經驗俱是一等一的高手,單單這一手,就沒幾個人有這個自信能做到。如今投鼠忌器,陳星洪內心更是掙扎,忌憚,猶豫,不舍,糾結矛盾重重。
猶豫良久,陳星洪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臉色神情也堅毅起來,冷冷的說道︰「血色地獄好大的陣勢,拿我陳家莊殺雞儆猴麼?我陳家莊也不是誰都能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哎,何必呢?」金絲黑袍人輕嘆一聲,聲音雖低,卻像是說到所有人的心坎上一樣,周圍人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陳玄飛只是稍稍一轉,神智就恢復了清明,看到尚有不少好人還蒙在鼓里,他心里一緊︰這**的功夫實在厲害,僅僅只是一聲嘆息就能勾動所有人的共鳴。這樣下去,還沒動手,就已經輸了。
「哈哈哈哈,莊主說的好,我陳家莊承蒙江湖朋友抬愛,贊譽為江南第一莊,其實我等內心十分惶恐,我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仗義疏財,雖說不是以拯救蒼生為己念,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生恐墜了江南同道的威名,又豈能做出這等投降之事?眾兄弟,今日,有我無敵。咱們手底下見真章!」陳玄飛深納一口真氣,打了個哈哈,氣壯山河的說道。
「有我無敵!「
「有我無敵!「
「有我無敵!「
尤勝于佛門獅子吼,陳玄飛這一番說辭,立馬就激起了一眾陳家莊好漢內心的血性,幾個年輕的不禁嗷嗷叫了起來。
「好,好,好,不愧是陳家莊,不錯。」金絲黑袍人一字一頓的說道。看似贊嘆,說話之間,語氣漸冷,飛劍亭四周空氣都快凝結了一般。雙方劍拔弩張,形勢一觸即發。
「想拼命?不急!」謝坤一臉獰笑道。隨後又一招手,內庭側門一開,數個黑衣人驅趕著一排婦人丫鬟走來。每個婦人丫鬟臉上都有血污,頭發凌亂,嘴角依然殘留這斑斑血跡。
「卑鄙!」雷鳴身為武當弟子,平生最恨這欺凌婦孺之徒。眼見對方如此作為,當下怒罵道︰「謝坤,你好歹也是江湖成名人物,行事如此低劣,有本事,咱們來拼個你死我活,欺壓女人算什麼本事?」
「嘿嘿嘿,怎麼?雷長老,這就站不住啦?不愧是嫉惡如仇的武當劍客啊?」謝坤一臉猙獰的譏笑道。
臉色陡然一轉,謝坤眼神陰鷙的說道︰「那我還偏偏要殺幾個女人試試!陳老匹夫,尊主的話你听是不听?也沒那麼多的時間給你考慮,如果不答應,我一個一個的殺給你們看!哈哈哈」
「動手!」說罷,押送的一個黑衣人伸手就朝最前方的一個女人背後插去,緩緩遞進的瞬間,那黑衣人的雙手變得異常金紅,有如烙鐵,快靠近身體時,猛的加速,那黑衣人的手就從那婦人胸前直透了出來!卻是穿了個透心涼。一聲慘叫戛然而止,鮮血撒了一地。然後那黑衣人不慌不忙的緩緩把手抽了回來,噗通一聲,一具鮮活的生命應聲倒地,死亡。
陳家莊眾人看得雙手戰抖,怒發沖冠。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莊主,下令吧!我等實在受不了了!殺光這些邪魔歪道。」陳玄虎最先受不了,以他火爆的脾氣,恨不得立馬飛上前去,活撕了那人。
陳星洪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雙手捏的青筋暴起︰這群沒人性的邪魔!他有心率眾殺敵,可是如今形勢不同了,敵強我弱,如果肆意拼殺,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是那群婦人一樣要受凌辱,陳家莊的幼子呢?怎麼給家族留下一點血脈呢?陳星洪心念電轉,腦子里亂哄哄的想了很多很多。
正猶豫如何取舍間,第二個婦人又被砍殺。場面血腥殘忍。陳玄虎忍不得了,一個彈跳,躍過陳星洪,半空一聲怒吼︰「你們這群雜碎,爺爺非撕了你們不可!」說罷,一招「烈火焚城」,擊向驅趕婦孺的黑衣人,身後幾個長老也隨之而動,各自迎戰黑衣人。
場面不受控制,一場混戰又殺了起來。陳星洪沒得時間選擇猶豫,大手一揮,率眾掩殺。謝坤也嗜血的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大笑道︰「好啊,就是要這樣,殺吧,殺吧。」
雙方都在拼殺,金絲黑袍人卻是杵在那一動不動,似乎這四周的一切與他無關似的,又或者是在感應什麼?四周喊殺聲,刀劍踫撞聲一片,他依舊站那,空靈異常,仿佛站在不同的時空緯度中,這種寂靜與四周的氛圍格格不入,讓人覺得格外詭異。從他出現至今,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如果想滅莊,直接動手就好,何必如此???鑼攏??舶 歟咳綣?皇且?輾?錄易??獾閌佷慰峙攣幢賾行⑴?p>謝坤也不知道尊主的打算,他只是下屬,做好自己的黑臉就行了。而且,尊主見召,他終于可以恢復本來面目,為所欲為了。這讓他興奮。他奮力的拼殺,一股嗜血的沖動充盈著他的身體。
這種詭異的氛圍持續了半柱香時間,忽然,金絲黑袍人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將目光聚焦到被驅趕的婦孺方向。他看到了人群中,有個矮小的身影,一副小女孩模樣。分明是個侍女。對著那個身影,凝視了片刻,他單手捏了一個訣,施展了一門秘術。黑袍周圍浮動起薄薄的血霧,漸漸的血霧越來越濃,且如沸騰了一般肆意的翻騰。金絲黑袍人身體輕輕的戰抖,顯然這秘術損耗極大。片刻功夫,這翻騰的血霧就有三米見方,四周原本護衛的黑衣人都退守一邊。血霧在空中變幻數次,凝結成一個骷髏頭的模樣,說不出的恐怖。
這血色骷髏頭雙眼空虛,隨著血氣漸漸濃厚,它的凝實感越來越強。金絲黑袍人在拼命的輸送血氣,他的身體在不停的戰抖,眼神卻越來越明亮,他盯著那個瘦小的身影,眼神不動一動。雖然是帶著面具,可是似乎能感覺到他的興奮︰是麼?是麼?是麼?確定是麼?
碩大的血骷髏頭懸掛在頭頂,這一排婦孺雖然都是出身武林世家,畢竟平日里幾乎不用出戰,見血的次數都少。如此血腥,如此詭異的事情,她們如何見過?所有人都禁不住雙股戰戰,伏倒在地。
忽然,「噗通」一聲,一個小丫頭倒地暈了過去。陳玄飛眼神一瞥,正是安之的侍女冬苑,那個撿回來的丫頭。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個暈倒的丫頭身上居然也浮現出了淡淡的血霧,漸漸的血霧覆蓋包裹了全身,隱約的一個血紅色骷髏頭浮現在那個昏迷不醒的丫頭頭頂。
金絲黑袍人的眼神變得異常明亮,忍不住一聲唳嘯,聲音中透著一股輕松與愉悅。沒有人知道他身為尊主為何要親自來到這江南之地。沒有人知道為何不強攻陳家莊,卻要采取陰謀手段。但是他必須來。
幾個月前,血魔宮重新奪回千年至寶血魔珠,即將重開輪回。所有血魔宮高層都興奮莫名。蟄伏幾千年,他們的期待,他們所有的希望,如今就快要實現了。由不得的他們不興奮,哪怕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最近幾個月的臉色都愉悅了很多。這一點,所有的血魔宮小執事感受最明顯,再也不用戰戰兢兢的面對那些老祖,甚至有幾個還意外獲得了賞賜,這可是好幾百年來沒有的事。
可是,翻看古籍的血魔宮長老就郁悶了。古籍記載,重開輪回必須聖女。沒有聖女,開不了輪回。問題是,血魔宮聖女不見了。
據說幾千年前,血魔宮聖女是重開輪回的關鍵,血魔宮聖女殿那是權力燻天。自從血魔珠意外失落,聖女殿權力旁落,日益蕭條。如今過去千年,血魔宮聖女漸漸淪為一個身份的象征而已。在血魔宮內已沒有多少權柄。
十幾年前,身懷神秘任務的上代聖女出行之時被江湖正道人士伏擊,之後一系列意外,至今都被血魔宮下令封口,不得隨意傳說。那時,上代聖女身亡,當代聖女這十幾年來都沒有找到。原本,如果血魔珠沒有尋回,這聖女也就一個身份象征,有和沒有倒沒多大區別。如今這血魔珠歸位,沒有聖女,無法重開輪回。這尋回聖女的事情就迫在眉睫。
聖女的事情涉及血魔宮最高的一些機密。自然無法交給一般人去做。好在血魔珠指示,聖女在江南之地。血魔宮這才派了幽冥宮宮主冥衣前來尋找。血魔宮蟄伏幾千年,名義上都是以幽冥宮為主,血魔宮隱藏背後操控。只是一般人都不知道罷了。
「果然是聖女,果然是聖女!」金絲黑袍人冥衣興奮的暗自嘀咕。顧不得身體的戰抖,收了術法,幾個起落之間就落到那個小女孩身邊,將那女孩抱了起來。閃退回黑衣人陣營,平放好。看那輕巧的樣子,就像是在照料一件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