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著,章頭兒低聲嘀咕道︰「我估模著府主是氣糊涂了,又抓不到你人影,這才叫我做這差事。按說你才是抓捕偷盜的專才,我這最多算是輔警,也就幫忙吆喝兩嗓子就行了。真要上前抓捕,我這心里一點底都沒有。林隊正,等會啊,這差事我就跟府主說了,交回給你辦就行了。」「章頭,謙虛了啊,過度的謙虛等于驕傲。誰不知道章頭你在黑石鎮是響當當的好衙役。章頭也是好說話的,咱兄弟倆,還分什麼誰先誰後啊。不過呢,這有家客棧的案子到時候說不定還得麻煩章頭你。」林隊正樂呵呵的摟著章頭的肩膀,說道。
章頭擺了擺手,道︰「你就捧殺吧,等會怎麼安排,得看府主的吩咐。」
兩個人走到府主房前,里面還傳來被子砸碎的聲音。林隊正、章頭兒心里一縮︰看來這府主心下怒火未消啊。
雖然黑石鎮名義上只是一個鎮,可是規模上不比一般的城小。黑石鎮因為出產一種特殊的黑石而出名,這種黑石堅固異常,尋常兵器難以在上留下印痕。用在軍中有奇效,所以被朝廷征收,在此立了個鎮,鎮上設府,府內有兵丁編制。此處的重要性非比尋常,雖然小鎮名聲不顯,可是說起戰略重要性比一般小城還要重要許多。
一個小廝進去通報了一聲︰「府主,門外林隊正、章頭兒求見!」
「進來吧!」府主整理了下儀容,端坐房內太師椅上。
兩個人進門行了個禮,府主揮了揮手,道︰「有什麼事?」
林隊正和章頭兒對視了一眼,林隊正咳嗽一聲,道︰「府主,昨夜里….」
一提到昨夜里,府主面色憤怒,情緒波動起來,吼道︰「昨夜,昨夜,老子知道昨夜丟了東西,不用你來提,你就說你抓到賊人沒有。有還是沒有?」
林隊正迎著這股怒火,冷汗直冒,他等了半晌,似乎府主情緒冷靜了些,這才繼續道︰「不是這回事,昨…晚上,鎮內有家客棧發生了命案,死了三個人….?
「死了三個人?哪家客棧?「府主這才意識到這又是另一樁案子。
「有家客棧.」林隊正重復道。
「老子問你,是哪家客棧!」府主脾氣一下子被點燃了。
章頭兒自然知道是有家客棧,所以惴惴的從旁說道︰「回稟府主,這家客棧就叫‘有家客棧’。「
林隊正感激的看了一眼章頭兒,好兄弟啊,果然是好兄弟,有難一起當,不然老子會被府主罵死。
章頭兒面露苦澀,心里想著,我才不想幫你,你媽的,經常人五人六的不鳥人,這要不是為了你分攤下抓賊的事,我才懶得出這頭,頂著府主的怒火,你當是好受麼?
「說下,到底怎麼回事?「府主又坐回了椅子上,似乎壓抑住了心頭的怒火。
「是這樣的,今兒一早,我收到風聲,說有家客棧有情況。于是我就帶著一眾兄弟去看看。跑到二樓時,就看到了命案現場,三間房內分別有三人斃命,場面十分血腥。經過初步辨認,三人中有兩人是府內兵丁,一個叫吳三,一個叫張木頭,分別是章頭兒的屬下。有家客棧飲食還算不錯,平日里兄弟們多有去照顧生意,只是實在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尸體如今還在現場,只是已經被賊人打的模樣模糊。小的立馬封鎖現場,控制了客棧老板以及現場旅客,這就回來稟報府主,路上遇見章頭兒,想著這事他知道一下比較好,所以就拉著章頭兒一起來了。「
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把整個過程說完,林隊正長出一口氣,章頭兒是嚇出一口氣。三尸命案,好多年沒有出過這樣的大案了,還不知道府主是這樣的怒火。尤其,死者還偏偏都是他的屬下,真是百口莫辯。
等了大約有一刻鐘,兩人低著眉,心中惴惴,大氣都不敢出。府主則在思考該怎麼辦。房間里很安靜,沒有人說話。林隊正和章頭兒都是冷汗直冒,後背都濕透了。這種壓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終于,府主似乎回過神來,神色嚴峻的道︰「查,一定要徹底的查。小章頭,你去召集手下所有兵丁,帶上老孫,一起去現場看看。「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如逢大赦一般,章頭兒模著額頭急沖沖出去了,臨出門時,眼角閃過一絲艷羨。畢竟林隊正才是府主的嫡系啊,待遇就是不同。
「小林子…「叫喚了一聲,府主忽然沒有下文了。
林隊正楞在那里,壓力陡增。實在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事有泄露。但是做賊總會心虛的,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府主斟酌了一下說道︰「前些日子,你也知道,黑石礦里出了一件不得了的物件,黑石礦心,這種需要數萬年醞釀才有的珍品,老子自然得孝敬上頭。這不一出世,老子就派人快馬去稟報了上頭。可惜,昨晚居然府內出了賊…「府主忽然咬牙切齒起來︰」這該死的賊,其他什麼都不偷,結果就偷了那塊礦心走了。老子將它鎖在最中心的櫃子里都被找到。再過幾天,估計上頭就要派人來,要是沒有礦心,老子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再不濟,一個欺騙上司的罪狀肯定是少不了的。小林子,你看,你能不能盡快破案,找回礦心,這事啊我交給你放心,小章頭那呀,我還是不大放心…「
林隊正臉色狂喜,伏地一拜道︰「府主知遇之恩,某永生不忘,這宗差事,小的一定盡心盡力,盡快破案,拿回礦心。「
府主揮了揮手,道︰「行了,別表什麼忠心,老子要的是實際行動。盡快拿回來那塊礦心,不要讓老子失望。「
「是!小的一定全力。「
「至于客棧這個案件怎麼辦?「
「小的不知,還是請府主親自看過之後再做決定吧。「林隊正提了個中庸的建議。
「也好,那就去看看吧。「
兩列兵丁開道,幾台轎子抬著府主,林隊正、章頭兒一行騎著馬,領著府主內的大部分力量前去「有家客棧「。
仵作老孫一直在忙進忙出,測量,驗尸,判斷。看到現場如此慘烈,府主也不禁皺了皺眉,道︰「老孫,驗尸結果怎樣?「
老孫頭雙眉緊皺,似乎遇到什麼難題想不明白,听到府主一問,他指了指窗戶上的刀痕說道︰「這三人死的蹊蹺。窗口有匕首撬開窗戶的痕跡,顯示是有人破開窗戶入房行竊。吳三和張木頭本是府內的兵丁,可是死的時候確是穿著夜行衣的。府主您也知道,穿著夜行衣出行一般是做些見不得光的事。可是為什麼會死在這,這是一個蹊蹺。吳三死的位置是在床前一丈處,我們可以想象,他是意圖偷襲床上的人而被床上的意外反殺,尸體撞到牆壁之上,腦髓破裂才有這樣的慘象。」
府主轉頭瞪了一眼章頭兒,怒哼道︰「以後管好你的兵!」
章頭兒滿頭汗水,唯唯諾諾的道︰「是是是。」
走到第二間房內,老孫頭繼續說道︰「至于張木頭,用的是長刀,床上蚊帳被斬斷,顯示張木頭險些得手,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床上之人驚醒,房中有打斗痕跡,兩人自然是經歷一番打斗才被歹徒斬殺,致命傷口在脖子上,傷口寬一寸,深兩寸半,是被匕首類武器刺破血管,流血不止而死。床上有一根青絲,顯示這個歹徒是個女子。」說完,老孫從床邊一個角落里拿出一根細長的頭發,一看就知是女人的頭發。
「至于這一間房內的死者,更加詭異了。死者年過半百,血氣虧損,可以判斷不是武者。肩頭有傷,傷口愈合不久,是最近的的新傷。從傷口的痕跡判斷,這是我們府內的制式武器長戈的傷痕。真正致命的傷口是在胸月復之上的這一個刀傷,一擊斃命。老者應該是在睡夢之中被一刀殺死。「老孫頭指著老者身上的傷痕一一道來。
「咦,這不是那個老者麼?「章頭兒眼光一掃,看清楚了那個老者的相貌,分明是昨日路過城門的老漢。
「你認識?「府主側目道。
「回稟府主,是的,昨日門前征收過關稅,第一波時,有人不服,當時吳三為了立威,出手打傷了這個老者,當時有一少年和一少女出手相助,銀子是交了,小的就放行了。二人就帶著老者進了鎮內。當時,吳三、張木頭他們都在……「
「這麼說,案情似乎明朗了,吳三張木頭意圖立威,被那少年少女所阻,心下懷恨,章頭放過此事之後,他們半夜穿著夜行衣模上前來,不意兩人不敵,反而被殺。「老孫頭這麼推測。
「問題是那兩個少年少女呢?「
林隊正目光掃了一眼屬下,低聲吩咐道︰「帶掌櫃上來。「
一名兵丁領命而去,不多時,掌櫃被壓了過來,林隊正道︰「掌櫃,你好好回憶一下,昨日登記的那名少年和少女究竟是什麼樣子?「
「是是是,小民一定好好回憶…….「掌櫃老李連忙答應。
「如此,那就著畫師將來人畫像畫下,張榜逮捕。小章頭留下,會同老孫繼續查案,尸體運回停尸房安放,小林,你的任務也很艱巨,速速前去安排人手,辦案要緊。其他所有人各就各位吧。就這樣,回府。「府主安排好一切就打道回府。余下所有人開始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