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響起了雷鳴,傾盆大雨緊跟而下。眾人早已習慣這種日子,紛紛取出簑衣穿戴好,雷雲將彭虹抱在懷中,披上了一塊油布,蓋住兩個人。
這麼大的動靜還是沒有驚醒彭虹,雷雲感覺很好笑,這也太能睡了。彭虹在他懷中動了一下,嘴里嘟囔著夢話︰「你們怎麼說話不算話,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里,我一定要找到你們。」
話中帶著哭腔,眼角流下了淚水,幾滴雨水濺了進來,混雜在她的淚水之中。雷雲愛憐的幫她擦去淚水,一時沒抓緊油布,一陣風吹過來,吹開油布,大量雨水跟了進來。
一雙明亮的眼楮睜了開來,看著雷雲,開口道︰「哥哥,我是不是又做了惡夢。」
「應該不算是惡夢吧。」雷雲也不能確定。
「那我說了什麼嗎。」彭虹還想問出點什麼。
「你好像說了些什麼,但是我沒听清楚。」雷雲不敢說實話,怕刺激到她。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老是做這個夢,醒來又不記得了。」彭虹臉上帶著疑惑。
「好了,你們小兩口差不多了,車隊要出發了。」那怪人已經把臉蒙上,有趣的看著兩小,他身上沒有穿簑衣,也沒有打雨傘,雨點靠不近他身邊一尺範圍內,仿佛有個無形的罩子籠罩在他身上。
「我說過了,她是我妹妹。」雷雲再次無力的辯解道。
天空中有一絲亮光,要不是這鬼天氣,原本這天早該亮了。古松大聲的招呼著眾人,讓他們動作快點。雷虎身上的簑衣已經掉了一半,狼狽的在泥地里幫忙。
雷雲心里多了一份顧慮,倒下的大樹頂上有一根鐵絲,從樹頂一直連到地上,他記得雷虎上去過一次,說是上去看看周邊的環境,其實是去布置陷阱了。
辨別天氣情況是做斥候的基本要求之一,雷雲也觀察到了會下雨,雲層比較高,即使有雷電,也不會打的這麼低,所以他選了大樹下的位置,下雨時多少能擋住點雨水。他現在很糾結,雷虎的心思他現在完全明白了,雷虎對他確實不錯,這完全是為了他們兩個人安全的考慮。但和彭虹接觸的這麼幾天,他喜歡上了這個妹妹,要是媽媽身邊有這個妹妹陪著,一定會快樂很多,他一定要安全的把她帶回去。
車隊啟動了,怪人消失不見,大家好像也習慣了,根本沒有人問一句。雷雲抱著彭虹走路很不方便,雷虎手中多了一把雨傘正想走過來,他一個箭步跳上了一輛馬車,車上都搭起了油布,像一個個小帳篷,多他們兩個根本沒關系。
一個車夫一瞪眼,剛想開口罵,邊上一個車夫拉了他一下,搖搖頭,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訕訕一笑沒有開口,轉過頭專心趕車。
遠處的雷虎看見這一幕,知道以後想下手是沒機會了,看來雷雲是鐵了心要護著她,這後面的路更難走了,他心里有點落寞,這父子倆真像。
車隊一路向北行去,白天,兩小就隨便搭乘一輛車,一路上只听見彭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雷雲從來不插話,氣的彭虹直說他是木頭。現在古松也不敢說他們,那個怪人他也惹不起。
晚上那個怪人不知道從哪里就會冒出來,手中總是提著一兩樣野味,有時是山雞有時是兔子,甚至有一次扛著一只成年的野豬。不過每次他出現,都會蒙著臉,因為現在多了彭虹。她現在也不怕他了,一口一個叔叔喊的很親熱,他燒烤的東西是她吃過最好吃的。
六天後,傍晚時分,已經能听到傳來夔江波浪拍打江岸的聲音,車隊停了下來,隱藏在一個小山谷之中。古松一個人匆匆離開了,剩下的人紛紛將箱子卸了下來,一個個並排放好,車夫馬上趕著空車往回趕,護衛布置了三條警戒線,雷雲三人被擋在最外面。
「知道里面是什麼貨物嗎。」怪人出現在雷雲身後,這是他第一次白天出現。
「知道。」雷雲很不滿他們的做法,原本他也在這批貨里面的。
「你覺得這幫人該殺嗎。」怪人又拋出一個令人費解的問題。
「該殺。」雷雲毫不猶豫的說出了心里話。
「呵呵,你應該換個角度想,在越國這些人家里養不活他們,很有可能活不過明天,這樣他們家里可以拿到一筆錢,他們有一次機會,胡國缺少人口,一定不會歧視他們,只會好好培養他們,說不定那天就功成名就,威震天下。」怪人語氣中帶著一絲誘惑。
「家人是用生命來守護的,如果有一天,需要我這樣,我也會做得,但不包括我的家人。」雷雲語氣很堅定。
「好,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你,有我在,沒人敢拿你們小兩口怎麼樣。」怪人消失了。
雷虎抹著額頭上的汗,剛剛一股殺氣一直針對著他,他確信只要一點異動,對方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他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對方,對他這麼大的殺意。彭虹小臉蛋有點紅紅的,小兩口是什麼意思她還沒有完全明白,但她很喜歡听這句。
天已經完全黑了,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更沒有人敢點火把,古松還沒有回來,現場氣氛有點緊張,以前從來沒那麼久過。
遠處傳來幾道破空聲,不遠處很快出現幾個身影,領頭之人傳出三聲貓頭鷹的聲音。眾守衛馬上放松下來,這是古松回來了。
幾名胡國部落長老打扮的人跟著古松一起過來了,這時護衛們點上火把,幾個長老開始分頭檢驗箱子里的貨。
很快查看完畢,幾個長老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一個人對著古松開口道︰「這次這批還行,你說的兩個上品,果然不錯,就按你們的價格來吧,我們全要了。」
「陽長老快人快語,那就這麼定了,我們裝船吧。」古松臉上帶著欣喜,這次收獲不小,古凌答應他的靜悟丹到手了。
陽長老點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
雷虎一把抓住雷雲的手,手指快速的敲打著他的手心。這是陽木部落的人,和我們是世仇,小心千萬不能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被他們知道我們的身份,只有死路一條。
雷雲心里一驚,陽木部落一向和金天氏部落不和,每次打壓金天氏部落,他們總是沖在最前面。傳聞兩個部落的祖先是親兄弟,為了一個女人,兩人反目成仇,各帶著一幫人組建了部落。陽木部落佔據了一小口鹽井,很快就發展壯大起來,從此以後一直壓制著金天氏部落。
古松安排每個護衛帶著兩個箱子,雷虎想上前幫忙,借機听取點消息,被古松喝止了,只讓他帶好自己的兒女,跟在後面就行。
一艘百米長的胡國戰船停在離江岸不遠的水面,船上沒有一絲亮光,像一個幽靈一樣。沒有小船接應,幾個長老直接飛了過去,剩下的人也紛紛跳下江,向大船游去。
岸邊只剩下古松和雷雲他們四人,雷雲撕開一件衣服,把彭虹緊緊的綁在背上,彭虹臉上還帶著興奮,游泳這麼好玩的事可是從來沒有干過,以前想跟著幾個大哥哥去小湖里面游泳,可是被母親發現了,被罵了好久。
「曹虎,還發什麼愣,趕緊跟上。」古松喝斥著他。
「是,大人,我們馬上出發。」雷龍硬著頭皮回了一句。
撲通,連著兩聲落水聲,雷雲三人跳入了江中,向大船游去。古松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飛到了空中,監視著這三人。
江邊的水流不是很急,雷雲屏住呼吸,感受著周圍江水的波動。一股暗流涌向他,又有三股暗流涌向雷虎,雷虎月兌口喊道︰「小雲,下水底,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