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睡到自然醒。一睜眼,已經快下午一點了。幾年後,一個同行,總結了一句話,「apronevergetsupbeforemidday」(一個職業玩家永遠不會在中午前起床)。
夜幕降臨,我又來到了我的新office。
我的工作順利謹慎的進行著。我不停地更換著自己的注碼,不停地更換著牌桌,不停地留意著賭桌周邊走來走去的領班們,值班經理們。
時間過的好快,真有些不想下班。紀律!任何違反職業紀律的行為都可能釀成大禍,結束你的職業生涯。andy曾不止一次地在培訓中這樣強調。
今天的5小時,收入就不像昨天了,還好是正$80。這都是期待中的,我並沒太在意。在我的記賬本上10個小時下來是正$300,已經很好了,大于我心目中的期待值。
我的記賬本,上面有六個大列︰第一列的標題是日期;第二是工作時長;第三是收益,這項或是「正」數字,也或是「負」的,要看當天戰果;第四是累計工作時長;第五是累計收益,這最好永遠是正的;第六是平均小時收益。
也就是這個賬本,它跟著我闖蕩十幾年。值得慶幸的是它的總收益始終是正的。當然,這里邊有小起小落,那是家常便飯。大起大落我也經歷過,那也不過是職業生活的一部分。而我最恐怖的是這個賬本的記錄停止了下來——你失業了,你什麼也不是了——可怕的病態心理。
一周的小長假很快結束了。我看一下自己的收益,不錯,46個小時,$1300。這里邊好像有加班。是的,周末的時候,我一天去了兩次,四小時加四小時,中間歇了幾個小時。因為是周末,人很多,我的超長工作也不會太顯眼。
又上班了。一早就到銀行大樓了,今天的我格外精神抖擻。
「hi,youlookgood,youmusthavehadagoodholiday!(氣色這麼好,假期一定過的不錯)」不只一個同事跟我這樣打著招呼。
我也說不清這句話是種客套呢,還是自己的氣色真的很好,可有一點我自己最清楚︰我的假期絕不是他們所想的——海灘陽光、酒吧迪廳和無憂無慮的睡眠。但還有一點,那就是現在的我的確比一周前的我開心好多。
這一天,辦公室里的我好像充滿了活力,做每一件事都盡心盡力。我認為這麼做,時間似乎會過的快一點,快下班吧。我已決定好了,下班後我還要去再加班。這種狀態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大半年,直到我從銀行辭職的時候。或許也就是這種狀態,讓我自聖誕假期回來後不到兩個月就升職了,還是連升兩級,從辦公室文員升到了項目主任,專門負責從中國大陸地區過來的商務函件。
當晚,我家也沒回,就直接從工作單位一來到的工作單位二,或從辦公室到了office。
我走進星港賭城,這個大office,一切開始變得如此的熟悉了。星港城里有著幾個不同顏色的大區域,每個區域有多少張可工作的21點牌桌我早已熟記。而且我還知道紅色區域離兌換籌碼櫃台最近,藍色區域有吵雜的音樂表演聲,綠色區域的人流多,橙色區域有兩個直接出口……對工作環境的了解是我職業素質的重要組成部分。
我選擇了人流最多的綠色區域中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每天我都會在這里或吵雜的藍區開始我的第一手牌。自己好像是個特工要打入敵人的城池,總是要選擇人多吵雜的城門口進城。
入夜了,我的工作快結束了。你會發現我在紅區,因為這里離兌換籌碼的櫃台最近。幾個小時的工作結束時,我可不想還要繞一大圈才走到兌籌碼的櫃台。當然,不是每天我都會兌了籌碼才下班,帶籌碼回家也是常事。所以,我也會從橙色區下班,而且還可從橙色區直接出門,出了門就是個噠呤港的背面,一片寧靜的水灣,映著星光閃耀的夜空,深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這是我工作一天下來最好的放松方式。
一個月過去了,總收益$6000多,而且免稅。這比我在銀行每月稅後的收入的一倍還多,在當時,或是現在這收入都是屬于澳洲中高收入階層。
回顧這一個月,自己單日的最高收益是$1200,我單日曾面對的最大波動是-$900。我總的工作時長160小時。那時,我在銀行大樓的月工作時長也不過140小時。後來有人說我是個工作狂,瘋子!
我的這個第一個月並沒給我任何的疲憊或倦怠,我似乎反而好輕松。相比之前的日子,白天在銀行上班,晚上回家苦練,一連下來幾個月如一日,累,頭暈目眩,筋疲力盡。我必須說,在真正的牌桌上打21點,比在家的訓練要容易的多。或許也就是在家里曾經的沒黑沒白的苦練,才有在真正牌桌的輕松。
我現在一坐下來,掃一眼牌桌上的撲克牌,桌面的流水數字就有了。牌,一手一手地繼續著,大腦習慣性的做著精算,加權數值不斷地變化著,自己的注碼也隨之而變化著。數牌,記牌,精算,加權,注碼變化,這一系列的動作已經成了我的條件反射,再無需思考。甚至于偶爾在office里牌桌上出現一種自己沒有接觸過的狀況,就好像踫到了一道有趣的數學題,我興奮不已。
其實,看看自己牌桌上的鄰居,他們大多都是下班後來這兒娛樂的呀。他們的娛樂卻沒我從容。他們對每一手牌的輸贏很在乎,尤其是當他們下了個大注碼,那緊張的眼神只盯在那準備翻牌的荷官的手上,額上的青筋也暴漲著;「oh,yeah!!!」或「oh,no!!!」。嗨,不是輸就是贏嗎,何必呢?誰讓我是職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