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了醉雲山莊里主屋的正廳,雲幻之請鳳熾天坐在了上座,自己坐在了右邊的下座,徐懷宣則坐在了她的對面,含玉一直守在鳳熾天的身邊,而半暖從進莊的那一刻就已經不知去向,卻也無人在意。
「陛下御駕親臨寒舍,實乃在下的此生最大的幸事。」雲幻之以主人自居,開始一番客套,示好意味十足。
鳳熾天拿起手邊的茶杯輕輕嗅了嗅,沒有喝,放回了桌上。
「陛下,難道在下的茶不合您的口味?」雲幻之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連鳳熾天嗅茶香時的輕微皺眉她都捕捉到了。
「這雪山銀針萬金難求,是一等一的極品好茶,不過朕可無福消受,萬一朕喝上了癮,嘴刁了,以後其他茶都不入朕的口,朕豈不是自己作死自己?所以朕還是喝普通點的茶好。」鳳熾天話里有話,既挖苦自己喝不起這等極品好茶,又暗諷了雲幻之的奢侈。
「陛下乃一國之尊,怎會在意這些?」雲幻之自然听出了她話里的意思,不以為然道。
「正是朕是一國之尊,所以更應該花好國庫里的每一兩銀子,宮里的吃穿用度能節省就節省,這樣才能對得起百姓,哪像莊主你,沒有什麼顧慮,可以盡情地揮金如土。」鳳熾天一臉羨慕地看著雲幻之,心里卻在暗笑,小小莊主,朕還不把你放在眼里,朕就是要挖苦你,激怒你,看你能忍到幾時?
「呵呵!原來在陛下心里是這樣想在下的,在下其實也很累的,這莊里上上下下幾千人在下都要養活,而且莊里的屋子時不時需要修繕,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在下的產業雖多,但盈利可都是又少又慢,唉!也不知何時是個頭啊?」雲幻之也擺出一副傷腦筋的模樣。
「雲莊主,下官是酈城的地方官徐懷宣,陛下萬金之軀,不好開口,那請容下官告知莊主,近幾年,朝廷發現有幾個大戶拒交稅錢,其中以醉雲山莊為最,莊主是不是該給個交代了?」徐懷宣看不下去了,既然陛下不好意思開口,那由她來說吧,她就不信,聖駕在此,她敢亂來。
「交代?什麼交代?只是有一年我們忘記繳了,朝廷沒有來催,我們自然以為這是朝廷給的恩惠,之後朝廷也一直沒有來向我們收稅錢,我們自然以為朝廷已經對我們法外開恩了,免了我們的稅錢,所以就一直沒有繳稅,怎麼?現在又要來收了?我還想讓朝廷給個交代呢!真是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雲幻之委屈死了,直呼冤枉,只是她金面具後的臉卻在冷笑,一雙細長的眼一直關注著鳳熾天的動靜。
「你信口雌黃!」徐懷宣算是看明白了,這位雲莊主黑的也能說成白的,讓你不僅討不到好處,還會反咬你一口,此人果然夠陰險。
鳳熾天卻一臉平靜,嘴角勾起了極淡的弧度,淡然道︰「雲莊主,朕也不多廢話,之前的確是朝廷的疏忽,不過現在,朝廷既然發現了漏洞,該還的還是得還,難道不是麼?」
「那陛下,想要在下怎麼個還法?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陛下還要一年一年的清算嗎?這多麻煩啊!」雲幻之撥弄著自己的指甲,一點也不擔心。
「其實一點也不麻煩,朕只需清算一下你這個莊里所有實體物件的價值,再好好計算一下,就能得出你應繳的稅錢。」鳳熾天優雅地拿起茶杯輕嗅茶香,一臉惋惜道︰「唉!茶水涼了,再金貴的茶葉也沒什麼香味了呢!」
「陛下,您覺得本莊主會答應嗎?可別忘了您還在本莊主的地盤上!」雲幻之終于忍不住了,站起身來,與鳳熾天遙遙相對,聲音變得陰寒徹骨。
「放肆!陛下乃一國之尊,雲莊主憑什麼出言不遜?」徐懷宣第一時間沖到了鳳熾天的面前,想要護駕,另一邊的含玉也一臉警惕地看著雲幻之。
「哼!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事能難住本莊主。」雲幻之突然間伸手攻向了鳳熾天,她雖不能傷了她,但也可以劫持了她,卻不料那個她根本沒放在眼里的小廝突然拔出了腰間的軟劍,竟然能招架住著她凌厲的招式。
而這名小廝正是含玉,含玉和半暖曾是師姐弟的關系,兩人武功不相上下,鳳天國世代專門為皇帝培訓暗衛的隱世家族曾在這一代暗衛中選出了這兩個最優秀的人,一個當了鳳熾天的貼身小廝,一個則成了暗衛的首領,負責隨時隨地保護聖上的安全。而含玉之前在墨宮被寧邪點昏,只能說寧邪武功修為比他還高,由此,可以看出當年關于「魔主」玲瓏玉的武功已經天下第一的傳聞應該九分真實,因為她親自教導出的徒兒墨主寧邪都能一招之間制服暗衛家族最優秀的成員。要說含玉和半暖的武功修為,若在江湖上排名,也定是能排前十的。
雲幻之和含玉激烈地纏斗了起來,附近十幾個莊里的護衛都過來保護莊主,卻都被含玉一腳踹飛了出去,雲幻之也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但仍顯得有些勉強,嘴里卻還不忘調笑,「沒想到陛邊的小廝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本莊主果然輕視了。小子,要不就跟了本莊主,本莊主保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含玉一言不發,只是手上揮劍的招式更刁鑽了起來,鳳熾天和徐懷宣則被其他暗衛保護在了一個圈內,半暖突然在這時候闖了進來,在鳳熾天耳邊耳語道︰「陛下,都準備好了。」
鳳熾天朝她點點頭,她又快速地出去了,朝空中發了一個信號彈。頃刻間,包圍在醉雲山莊周遭的精兵紛紛潛入莊里,和莊里的護衛纏斗了起來,以一敵二,勢如破竹,剛剛守在大門處的一黑一白那兩個身影也加入了戰斗,跟精兵廝殺起來,她們的武功很高,兩人配合默契,招式狠辣,能以二敵十,于是,外面的場面也一片混亂,獻血四濺。
「陛下,您果然陰險,竟然早在外面埋伏好了士兵,可是您以為這樣就能讓本莊主束手就擒嗎?」雲幻之看到了半暖的舉動,想阻止她,卻有心無力,听到外面的廝殺聲,她沒顯出慌亂,而是繼續和含玉打斗,只想先解決眼前的這個麻煩。
「不好了,莊主,後山…後山斷崖也有人闖過來了。」一個小廝躲過重重危險終于闖入了正廳,看到正在與一名小廝纏斗的雲幻之,連忙聲嘶力竭地報告道。
「什麼?她們怎麼過來的?」雲幻之已經有些支架不住,現在一分心,愣是被含玉劃傷手臂,袖子斷開,獻血浸染下,墨綠更顯濃重。
「她…她們……唔!」鳳熾天命一名暗衛殺了那個小廝,多嘴,就該死!也不知寧邪進展到哪里了。
「該死的。」雲幻之這下真的急了,「陛下,草民答應陛下的要求。」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完了這句話,為了求人,自稱又變成了卑微的「草民」。
「莊主這是後悔了嗎?」鳳熾天在暗衛的保護圈里一派悠閑的模樣,其實她只是想拖延時間。
「草民一千一萬個後悔哪!」雲幻之叫苦不迭。
「含玉,停手吧,順便點了她的穴。」
含玉利落地將已經精疲力竭的雲幻之制住了,將她提到了鳳熾天的面前,從手里拿出一個紙包,呈到了鳳熾天面前,對她說道︰「陛下,這是含玉從她手里奪過的毒藥,這女人果然蛇蠍心腸。」
「玉兒,做得很好,回去有賞。」鳳熾天從他手里拿過了紙包,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謝陛下。」含玉又細心謹慎地護在了鳳熾天的身側,將軟劍重新纏回了自己的腰上。
「陛下,草民絕沒有害您之意,這毒粉只是草民平時防身用的。」雲幻之見到鳳熾天的表情急忙辯解道,與剛剛那個淡定自若的人判若兩人。那小廝果然有兩下子,竟然趁她從袖里拿出毒藥之際立刻眼尖地將那包毒藥搶了過去。
「是嗎?其實朕很好奇雲莊主究竟長什麼模樣?」鳳熾天將紙包藏入了自己的袖里,伸手欲摘掉她臉上的金面具。
「陛下,草民長得甚丑,怕嚇到陛下。」雲幻之已經平靜了下來,她這次只能認栽,沒想到當今聖上竟然會和墨主寧邪聯合起來對付她,這招聲東擊西運用得果然絕妙。
鳳熾天還是摘下了她的面具,卻又立刻給她戴了回去,只因她的臉真如她所說,甚丑,整張臉的肌膚都潰爛了一樣,布滿了血絲,連眉毛都凝結在里面,看不出原貌,僅剩下一雙細長的眼,那張臉已經不僅僅用「丑」字就可以形容了,甚至讓人感到恐怖惡心,看到她臉的人集體都倒吸了一口氣,有的閉眼,有的干嘔,反應不一,但可以看出那張臉給人的震撼程度。
鳳熾天干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冒犯了,雲莊主,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既然看過了,陛下是不是該放了草民?草民願意補上這幾年漏繳的稅錢。」雲幻之一副心情低落的模樣,當眾被揭傷疤,很是傷感。
「玉兒。」鳳熾天朝著含玉點頭示意。
「陛下,不可!萬一放了她,她突然反撲怎麼辦?」徐懷宣仍有些不放心。
「她不會。」鳳熾天篤定地說道,因為雲幻之根本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這對雙方都沒有好處,而且她是一個商人,應該更能清楚其中的利弊。
「是啊,陛下,草民既然承諾了,一定會說到做到。」雲幻之心里恨極,表面上卻不得不服軟,畢竟,現在還不是時候,總有一天,她會光明磊落地拿回所有的一切。
鳳熾天用眼神示意含玉,含玉便上前解了雲幻之的穴道,雖然因為剛才的打斗,雲幻之已經一身狼狽,但她仍優雅地站起身來,她身邊的小廝立刻過來攙扶著她,「莊主,您沒事吧?」
「沒事。」雲幻之在小廝的攙扶下又坐回了原來的原來的位置,經過一番打斗,廳內雖顯得凌亂不堪,但桌椅基本上都還保留完好。
「都退下吧。」鳳熾天揮退了身邊的暗衛。其實,她心里有些驚訝,外面明明廝殺聲不斷,而且剛才那個小廝也報告了後山斷崖有人闖入,雲幻之卻只有一瞬間的慌亂,現在竟然還坐得住,這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什麼?
依舊和半柱香之前一樣,鳳熾天坐在正廳的主位,雲幻之坐在了右側的下座,只是周圍已經一片狼藉,廳里擺設的精美絕倫的瓷器、飾品此時全部變成碎片,散落一地。廳里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屋外也充斥著刀劍踫撞的「叮鐺」聲和慘烈的廝殺聲。
「唉!這次修繕的費用可不小啊!」雲幻之一聲嘆息,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手臂上的傷口,身上依舊裹著黑色的裘衣,只是不再光亮。
「雲莊主難道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莊內的護衛?」鳳熾天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心里卻在擔憂,不知寧邪有沒有找到孩子?
「擔心有用嗎?草民也在等陛下的一個命令。」雲幻之沒受傷的手臂撐在座椅的扶手上,支著自己的頭,渾不在意。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鳳熾天看著她意味深長地一笑,暗諷道。
「是嗎?陛下的目的真的只是讓本莊主補稅嗎?」雲幻之不以為然,反問道,一副我心里都明白了的語氣。
「陛下,她說的是什麼意思?」站在鳳熾天身後的徐懷宣听著她們的對話,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插話詢問,陛下大費周章地帶兵來醉雲山莊,不是為了讓雲莊主就範、乖乖奉上稅金,還能為了什麼?
「愛卿,沒什麼。雲莊主只是不甘心罷了。」鳳熾天好笑道,「你說是不是?雲莊主。」鳳熾天一臉戲謔地看著雲幻之。劫持皇女,可是一條大罪。
「當然是,陛下。」雲幻之雖然很想把鳳熾天勾結墨主寧邪的事情告知天下,可是這樣的話,她做的事也會公之于眾,為得一本秘籍滅玲瓏師門,劫持幼兒逼良成惡,毒害寧貴君和皇女,這些事可比雲幻之想隱瞞的事嚴重多了,待人盡皆知後,只會敗壞自己的名聲,所以,她只能隱忍。
這兩個人雖然想法各異,卻都達成了共識,該隱瞞的就爛在心底吧。
徐懷宣感覺到這兩人之間流轉著詭異的氣息,一陣汗毛聳立,心里仍有些疑惑,卻不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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