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孔貴嬪惹怒太後,她此次誕下皇子的晉升之路就算斷干淨了。皇後因為勸說太後,得到皇上的青眼,心情大好,目下對子嗣的事情也越來越上心,一心想讓景陽找點靈丹妙藥讓她懷孕。
不過就算景陽煉藥神器在手,也沒有說懷孕能一蹴而就,最根本的就是,沒有男人她就是找來仙藥也沒辦法讓皇後懷孕。單體能受孕這樣的本事皇後娘娘還是沒有的。
確實自從孔貴嬪晉升不成皇上就覺得對她有所虧欠,恨不得天天宿在麟趾宮,即使孔貴嬪剛剛生產不能侍寢也沒有召見別的嬪妃。
這樣一晃就是一月有余,連初一十五皇上到皇後宮中留宿都變得敷衍了事,孔貴嬪固然得意,但這件事卻弄得後宮怨聲載道,嬪妃們各個都恨透了孔貴嬪的獨寵,知道皇後不管事,挨個在康妃康芳麗和寧妃趙玉惜面前念叨,最後由寧妃出面帶著一幫嬪妃在慈寧宮外情願,太後知道後對孔貴嬪動了真怒,罰皇上抄了十遍金剛經,一月不得踏足麟趾宮才算完。
看孔貴嬪成為眾矢之的,景陽只能冷笑。做人不能太高調,像孔貴嬪這樣就算景陽不插手對付她,在皇宮之內別人也把她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這一日景陽正在給皇後號脈,過了下朝的時間不久,皇上就來了坤寧宮。
因為太後禁止皇上去麟趾宮,皇上心里雖然想著孔貴嬪卻也不好違拗太後,又討厭寧妃帶著那些嬪和舒妤去慈寧宮告狀,因而最近只喜歡來皇後宮中坐坐。
看到景陽在,皇上隨口問了問皇後的身體情況,並未讓景陽退下,只管跟皇後閑話。
「皇上也該去後宮各處走走。」皇後接過彩紋奉上的彩盅茶盞親自放在皇上旁邊的黃花梨木小幾上。
景陽冷眼看著皇後那一臉賢惠的微笑就有點心煩,皇後這個人就這樣,皇上給她點好處她就不思進取,前些日子還恨孔貴嬪恨得緊,最近皇上常來,她就很少對孔貴嬪那邊的事情上心了,令景陽頭疼不已。
皇上微嘆,輕抿了一口茶水,帶著一點語重心長的口氣對皇後說︰「朕前朝的事情太多,一邊要應付那些吵吵嚷嚷要立儲君的文臣,一邊還要防著北邊的蒙古。好在南越那邊的戰事馬上就要平息下來,朕心里還算舒坦些,不想後宮里又鬧起來。寧妃越發不讓朕省心,皇後也該敲打敲打她們。」
皇後雖然性格軟弱,不聲不響,人卻聰明,心思又細,听到「立儲君」,「後宮亂」這些話,有點愧疚,總覺得皇上是那話說她,心里難免難受。
皇上放下茶盞,咳了一聲,看著皇後溫聲道︰「說起平定南越的事情,朕還要好好謝謝皇後的弟弟正北侯,他舉薦的那兩名麾下將領果真是人才。」
皇後只有正北侯一個弟弟,正北侯出息她自然再高興不過,況且按照本朝軍中慣例,屬下的功勞也算舉薦大將軍的一份,這些部將平定南越,當然也要算在正北侯的身上。
不過皇後臉上的微笑還沒完全綻開,皇上話鋒一轉卻又落到了孔貴嬪的身上。
「朕看奏表,說貴嬪的哥哥孔德厚在這次暹羅之戰中表現極其英勇,帶頭沖鋒陷陣,朕看,算他頭功也不為過,回來就封為——」皇上好像故意停下想了想,「封為定南侯,讓他做個從三品輕車都尉,一來可以寬慰一下病中的貴嬪,而來過些日子上北邊的戰場上也能幫幫正北侯。」
別說皇後,景陽听了這句話都驚呆了,皇上這還真是不拿皇後娘娘當外人,這種事情都要跟她商量,不怕皇後氣出毛病?
那個孔貴嬪的哥哥孔德厚雖然算不上平庸,但是按照劇本的描述,比起軍事奇才正北侯晏昕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如今要搶了正北侯部將的戰功不算,還要被破格封為定南侯與皇後內弟、二世三公的晏氏獨子正北侯並尊,皇後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下去啊。
果然皇後看著皇上怔了一會。
「皇後?」皇上見她出神喚了她一聲。
皇後回神卻垂下眼簾看向別處,稍頓後並沒有接皇上的話,只是轉開話題︰「今早康妃過來了,也問起貴嬪的癥候。臣妾也不大清楚,看著她倒是關心貴嬪,只是太後的禁令在,也不好走動。」
皇上以為皇後不說話,是對他決定的默認,心里得意,也不管其他,感嘆道︰「芳麗為人很好,伺候朕也有不少年頭了。說起來,朕不能去麟趾宮也該找個好點的太醫去看看貴嬪,現在想起來好像是朕薄情了。」
「皇上對貴嬪怎麼能說得上薄情呢,要是皇上這樣說,後宮其他的姐妹可該如何自處呢。」皇後定定的盯著矮幾上景泰藍美人瓠里那幾只白色的萬壽菊說。
顯然皇後對皇上剛才的話失望又反感,竟然自己就說出了這些略帶尖酸的話。
皇上這時尚在興頭上,沒有注意皇後壓著氣,只是裝作隨意的看了一眼景陽對皇後漫不經心道︰「你說貴嬪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忽然就月復痛難忍,這些太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都是一群庸醫,難得能有幾個景醫官這種人才,朕才放心。」
皇上就是皇上,九五之尊話不能說的太明白,不過對皇後這種聰明人來說,他話里的意思卻很清楚,想讓景陽去給孔貴嬪看看。
皇上大概覺得皇後這種賢惠大度的人肯定會自己提出來,不過他實在是高估皇後了,大家都是人,皇後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陛下,宮中御醫高手如雲,景醫官既然已經調任臣妾身邊,就……」
景陽心里也在盤算,此刻反應極快,雙眸一眯,不待皇後拒絕的話說完就上前一步跪下道︰「臣下尊皇上、娘娘的旨意,必當為貴嬪主子用心診治。」
皇上贊揚過景陽大笑出門之後,皇後並沒有令景陽起身,她坐在軟榻上,冷冷的看著景陽,遣開身邊所有的婢女,半晌才開口。
「景醫官攀的好高枝啊,當著本宮面都能巴結皇上了,可惜你不是個淨過身的太監,不然寧妃身邊那個西廠廠公朱譽軒就是你的榜樣了。」皇後冷視著景陽,語氣生硬。
朱譽軒就是賀彥瑞本次任務攻略的西廠大BOSS,原文上說當年他是寧妃的貼身太監,因為長相姣好善于鑽營,很快就從寧妃那里爬到了皇上跟前,成了超越東廠督公的大紅人。後來皇上令他成立西廠,現在已經是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了。
不過,現在不是景陽吐槽一個太監為什麼不叫「小珠子」「小軒子」卻叫那麼高大上瑪麗蘇名字的時候,她現在必須告訴皇後她剛才這麼做的目的。
「景陽不敢,娘娘請息怒。」景陽徑自直起身,直視著皇後的鳳眸,「娘娘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半月以來,為什麼只有康妃每每請安的時候會提起孔貴嬪的病?明明孔貴嬪是後宮眾位娘娘的眼中釘,為什麼一向清高倨傲對她不屑一顧的康妃會關心她?」
皇後聞言,細細的秀眉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她這病跟康妃有關系?」
「臣下並不清楚,不過覺得皇上讓臣下去看貴嬪的病這事蹊蹺,臣下想想如今麟趾宮禁止探視,萬一有什麼不妥臣下代娘娘進去一探究竟,也好令娘娘掌握先機。」
皇後出了口氣,靠太椅背上,輕搖著頭,「皇上啊,真是太令本宮……」說道此處皇後的聲音有些哽咽,帶著琉璃指套的手輕輕扶了一下挺秀的鼻子,眼眶微紅,「我家三代,祖父跟著聖祖皇帝打天下,我八歲父親就不在了,母親臥床多年連句話都說不出,好不容易看晏昕有了今日,皇上卻因為孔貴嬪那麼個女人,不顧我的顏面這麼對他……」
景陽听皇後這麼說,心里也不好受,她是作者自己塑造人物的時候寫著寫著也能產生一些共鳴,對皇後還是挺同情的。
孔貴嬪這事,明顯就是康妃的主意。因為景陽穿越到故事開端階段,這時候原文中描寫比較少,所以並沒有太多劇情的細節,不過根據後文和孔貴嬪病癥的特點就可以推斷,眷戀聖寵的康妃嫉妒心切,她與國師曹佑凡關系密切,必然提前催動了暗針術,只要針在孔貴嬪體內,什麼時候都能折磨她。
既然孔貴嬪想讓景陽去給她看病,那麼景陽倒要看看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晚間景陽在皇帝寢宮隆聖殿大總管黃杰的帶領下進了麟趾宮。出乎她意料,孔貴嬪並沒有想象中的憔悴,反倒是慵懶美麗,歪在千工床上臉色卻很好。
看來正像劇情描寫的一樣,現在還不是康妃除掉孔貴嬪的時候,只不過時常虐她一下而已,所以她現在才能過的那麼滋潤。
景陽請安給孔貴嬪把脈,孔貴嬪遣散宮人,只留兩名貼身宮女在門口。
「景醫官,我可有什麼病呢?最近是不是就會月復痛,那些太醫怎麼都調理不好,真讓人煩心。」孔貴嬪的聲音里帶著倦怠的魅惑,燭火之下映著她盈盈的眼楮,仿佛一對美麗的琥珀,「不如我求皇上,讓景醫官來麟趾宮吧。」
景陽見到孔貴嬪的樣子,听她說話的語氣,心里多少就有了數。
「謝主子厚愛,主子的身體沒有大礙,月復痛是產後的正常現象。」景陽低眉收拾著醫箱。
「景醫官,良禽擇木而居,雖然她現在是皇後,可難保以後啊,她又沒有皇子,被人取代也是遲早的事情。現在我娘家哥哥的官位皇上也向我保證了,不比正北侯差。」
說話這樣直白,孔貴嬪確實太過自信,她確實是一個傻到透頂的女人,竟然以為只依靠聖寵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在捏在康妃的手里。
「主子今天的話景陽只當沒听到。」
「你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我的病不嚴重,讓你來是我給皇上帶的話,我缺一個像你這樣的御醫。皇上待我怎樣你也知道,我才不想對付那個軟弱的皇後,只要你棄暗投明,我除掉最大的絆腳石也一樣做的上皇後的寶座!」
對于這個做白日夢的傻女人,景陽不想多說,「主子既然沒有其他病癥,景陽告退。」
說完景陽就站起身提著醫箱轉身,孔貴嬪看著她的背影憤憤道︰「你不為我所用,總有一天會後悔,你既然與我作對,我也不會放過你!」
景陽停下腳步,並未回頭,淡淡道︰「主子還是小心自己的身體,宮里面像您一樣把話挑明的人不多,送您一句話,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跟著黃杰走出麟趾宮,景陽還在思索孔貴嬪說她不屑對付皇後,那麼她最大的絆腳石是誰呢,為什麼又要拉攏她這個太醫呢?
「景醫官,咱家有句話想問你。」
景陽一驚抬頭,之間身前的黃杰已經停下了腳部。一路走來自己只顧著想事情,不知不覺就被他帶進了陰暗的宮巷。
此刻昏暗的燈籠照明下,黃杰露出陰測測的太監笑容,帶著威脅的誘惑道︰「貴嬪主子,跟你,到底說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考試結束,已經回家家啦,今天還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