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說出那句話之前我還是猶豫了一下的,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現在這麼突然問秋瀨的隱私是不是太直接了點,畢竟涉及個人隱私較深的問題我們已經很久都沒有討論過了或者是說我沒有跟他討論過了,當然是自從這家伙性格變得讓人琢磨不定開始。
……不過我很快發現我的猶豫是不必要的。
「噗!」
「……?」
「噗哈哈哈——!!」
我有些無語的看著眼前突然不止的大笑不止的秋瀨,心想需不需要潑一盆水在他身上,以預防他的癲狂癥狀。但如果真的這麼做了,今晚我大概就沒地方睡了,畢竟他現在坐著的是我今晚要睡覺的地方。
「抱歉抱歉,」秋瀨單手支撐在床上,壓著他剛剛還在記錄事件的本子,另一只手向我擺了擺。像是還沒緩過來的樣子,聲音里帶了笑意以及微微的喘息「並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雖然我很想說娛樂了你我很欣慰。不過很明顯對方的思維根本跟我不在一條線上。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
少年放下手雙手壓在床上,仰起頭。「只是在想……」他這麼說的時候側過臉看向我,絳紅色眸子微微彎起,嘴角上揚「真名果然是我見過最有意思的人。」
因為秋瀨坐在床上,而我站在床邊,似乎是為了方便跟我說話而往過移了一段距離。他突然側過臉讓我們之間的距離瞬間縮小,近得像是能直接看到少年輕輕顫動的睫毛,以及……他的眸子深處,鴿子血一般的紅色讓我幾乎屏住呼吸。
很漂亮的紅色,我一直是這麼覺得的。秋瀨的眸子一直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紅色,鮮亮的血色而帶著淺淺的過渡。我就這麼看著他的眸子,第一次覺得雖然看著他的眼里笑意滿滿,但近看卻突然覺得那笑意很冷,帶著一種漠然的味道。
而且我在里面什麼都沒有看到。
不是錯覺。
……無法理解這個家伙,這種糟糕的感覺瞬間浮現在心里,讓我心情開始煩躁起來。明明在以前我還是可以明白他心里所想的,但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產生這種變化的,這種疑問似乎很早就駐扎在心里,只是現在才發現而已。
咫尺天涯,第一次對這句話體會的這麼深刻。我從剛才那種狀態中恢復過來,慢慢向後挪了一步,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謝謝你的夸獎,如果你是反派boss對我用這種說辭我會很高興的。」我看著他干巴巴的說道。
不過如果身為boss說這種話,很快就可以光榮的被男主干掉了,而且一般對主角表示好感的反派boss都沒好下場,除非因為人氣太高逼得作者漂白再吐便當。而且都已經認識這麼久了再有趣的性格都會變得很無聊,少年你這樣說有意思麼……
……你說我在這段話里已經默認自己是主角了?
這難道不是事實麼。
不過這麼說來其實boss與主角的戀情cp在小說里向來是虐戀情深來著。但這種套路明顯用不到我們身上,而且秋瀨頂多是個優秀男配,男主該有的熱血他一點也沒有,除了對事件的詭異熱情以外。而且也沒有他這麼三觀不正的少年偵探男主角。
「原來如此」秋瀨眼里帶著笑意,絲毫沒有因為我的吐槽而有所改變。他轉過身以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我向後退了一步,那張漂亮的臉在我眼里瞬間欠扁起來。
「所以真名你……唔!」
我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枕頭砸在他的頭上,立刻讓他閉上了嘴,然後接下他的話「所以我馬上要睡覺了,還不快點讓開。」
秋瀨沒有躲避的被我砸到,然後接下枕頭幫我放在床上。「抱歉了,玩笑似乎開得有點過,不過我是真心這麼覺得呢。」少年這麼說著最後一句的時候,眉眼柔和。
是了,改變又能怎麼樣,不管再怎麼改變,他也是秋瀨。
而我,是他唯一的青梅竹馬。
躺在床上拉好被子,床下傳來秋瀨翻身的被褥摩擦聲。我翻過身去,看見秋瀨雙手枕頭,沒什麼表情的注視著天花板。我想他大概又在思考著案件之類的事情了,或許每晚都會如此。
「秋瀨,晚安。」
「晚安。」
床下傳來秋瀨的聲音,是我所最為熟悉柔軟清亮的少年桑音。和以往沒有絲毫區別,我閉上眼楮。
一夜無夢。
……
晚上沒做夢,這導致我早上醒來以後的精神也變得異常清醒,雖然沒做夢並不代表我昨晚的睡眠很好。而且一清醒就想起了很多昨晚本應該記起但卻忘記了事情……比如說今天是周日什麼的。然後在還沒掙開眼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耳邊吵鬧個不停的鬧鐘扔下床。
以前一直以為有起床氣的人基本上都低血壓,但事實證明沒有低血壓的人也會有起床氣。
就像我。
現在已經徹底永遠閉上了嘴的鬧鐘正斷成兩截,整齊的切口仿佛訴說著我剛才丟它下床的時候做了些什麼。
我真不是故意的。
罪歌最近跟我的切合程度正在飛速向上升,基本上意念一動她就立刻有所反應。在我還在想煩死了要不要剁下去的時候她就已經這麼做了,動作快的不可思議。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個好現象。現在的她暫時還沒有能夠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反正暫時我也需要力量,索性先這麼放一段時間,等切合度差不多了再讓她穩定下來。
反正時間還多的是。
雖然還想在床上再滾幾圈,但已經醒了再就睡不著了。于是磨磨蹭蹭的爬起來,撿起鬧鐘零件殘骸裝起來,打算一會兒出去的時候順手扔了。家里有個偵探的感覺真糟糕……不小心露出的細節都得仔細處理,生怕被對方看出點什麼。誰知道一個被切成兩半的鬧鐘他會不會聯想到砍人魔……上次事件里我就已經親身體驗過他變態的聯系能力了。
等到把所有碎片裝好以後已經快六點半了,把裝著殘骸的袋子放在櫃子上。不知道該找個什麼樣的理由。
……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這不是我的房間……對了昨晚是在秋瀨的房間睡的。我揉揉眼楮,將枕頭被子收拾好抱走。打開自己房間的時候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我沒忘記昨晚是誰在這里留宿了。等打開卻發現已經沒有任何人在這里了,可以說是意料之內。
在衛生間刷牙的時候無意間看見鏡子里自己的臉,總有種莫名的不熟悉感。大概是因為這個世界是夢境的緣故麼。真是何等真實的夢境……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這麼說起來,在夢里還能做夢,真是神奇。
在思考這些亂七八糟東西的時候,我刷完了牙。
……這麼說起來,今天早飯不是我做。
欣慰之余,又磨蹭了會兒。周末總是讓人開始懶懶散散沒有絲毫干勁,當然樓下那位除外。
前幾天的事件沒解決估計他現在還在糾結,想著怎麼處理砍人魔。要是被他抓到的話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想想就讓人胃疼。到時候我說不定會真的試著控制他消除記憶……
好吧說笑而已。對青梅竹馬下手這種事情我還是做不出來的,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
「早安,真名。早餐放在這里,今早西島先生拜托了有個有趣的委托,我馬上要出去,大概下午回不來了。」
少年一如既往的在講明行程之時,將早飯擺上桌子。好似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不過事實上對于他來說或許確實沒發生什麼。只是給我敲了個警鐘似的,也治好了我靠近他就臉紅的毛病。
「秋瀨……你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成為新好男人了。」
戳著他的雞蛋,我無限憂郁的說道。
對于熟到一定程度的家伙,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必須的,何況這家伙做的煎雞蛋從沒呈現過黃白兩色。我覺得我這句話說的心安理得。
少年絳紅色的眸子彎了彎,沒有對我的吐槽表現出什麼不滿,反而露出些笑意。「噗,這也沒辦法呢,拜托你干淨的解決它們了。」
「我會的。」我一口吞下大半雞蛋。
總覺得每個周末我們都在重復相同的對話有沒有……該說果然是日常麼。
秋瀨走後不久,我咬下最後一口面包,發現電視里的新聞基本上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索性關掉電視。這時手機突然響起震動。抽了下嘴角去打開,一般這種時候會給我發短信的只有一個人……
真、真名下午去母親之家嗎……
去啊怎麼了?
沒什麼……下午學校又組織活動……
只要一跟這個家伙在一起,我妻由乃必然在後面跟著。有很多次我都想直接說快推倒他吧就不用整天擔心被別人搶走了,也不必每天這麼辛苦的在身後跟著。雖然我覺得她好像把這當成一種幸福……
……不知道我現在說不去還來不來得及。
合上電話的瞬間,我這麼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