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殊言和池惟兮剛走到樓梯口,就現寧予悅和劉琬心正一臉不耐煩的站在她家門口。寧殊言正跟池惟兮說笑,見到那倆人後臉色馬上沉了下來,池惟兮感覺到寧殊言情緒的變化,疑惑的看了看門口的倆人,然後試探的問寧殊言,「言言,認識?」池惟兮說話的同時,寧予悅和劉琬心也現了他們,寧殊言沉著臉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兩個人說道,「不認識!」池惟兮知道寧殊言說的是負氣的話,嘆了口氣伸出手模了模她的頭,然後沉默的陪著寧殊言站在那里,「寧殊言!真長本事了啊,連家人也不認了?見到長輩連人都不叫,還真有教養啊。」寧予悅听到寧殊言說不認識她們後,輕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嗤笑著斥責道。「我媽早死了,哪來的家人,倒是你,吃飽了沒事到處亂叫,這教養也挺讓我嘆為觀止的。」寧殊言看著那張和寧予一模一樣的臉,似笑非笑的冷哼道。「你!……」寧予悅被寧殊言氣得面紅耳赤的瞪大了眼楮,惡狠狠的宛了寧殊言一眼,「予悅!」劉琬心拉住氣急敗壞的寧予悅,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後抬起頭看了一眼寧殊言和池惟兮,然後笑著對寧殊言說道,「殊言,交男朋友怎麼也不和家里說一聲,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興。」寧殊言以前最不喜歡的就是劉琬心當著寧遠的面擺出一副溫和慈愛的面孔扮演她媽媽的角色,今天也照樣不想給她好臉色,「我和寧遠早斷絕父女關系了,哪來的爸。還有,寧遠是破產了還是你們閑的霉了,跑我這來擋路?」寧殊言一見到她們心情就惡劣到極點,現在她的情緒特別暴躁,努力皺眉強壓著罵人的沖動,池惟兮還在她身邊,她不想跟個潑婦一樣隨意撒氣。劉琬心被寧殊言一噎,面色上有點難堪,鎮定了幾秒,才再次開口,「殊言,你爸爸病了,是尿毒癥。」听到說寧遠病了時,寧殊言臉色一白,腦子里亂糟糟的,手也不自覺的抖了起來,池惟兮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寧殊言抬起頭看了一眼池惟兮,接收到他安撫的眼神後才慢慢鎮定下來。「生病了找醫生,找我有什麼用!你們走吧,別再煩我!」寧殊言口氣很沖的說完,就拉著一直沒有開口的池惟兮往門口走。「怎麼說話的寧殊言!爸都生病住院了,你就這樣不聞不問啊?!有你這麼當女兒的?!」寧予悅見寧殊言態度強硬,便不顧劉琬心的拉扯,氣勢洶洶的攔在門口,大有你不妥協我就不讓步的架勢。「寧予悅,腦子進水了吧,寧遠從五年前就開始對我不聞不問了,他不有你們三母女又聞又問的,與我這個外人有什麼事啊?!趕緊給我滾蛋!別以為哪都是你們家,亂吼亂叫的,你不要臉我還要!」寧殊言一想到當年她和寧遠吵架時,寧予悅和劉琬心在之間充當的角色就火冒三丈,要不是她們兩個添油加醋的詆毀寧殊言,寧遠也不至于那麼絕情,說不要她就不要她,讓她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孤兒。「殊言,這些年就當是阿姨對不起你,你爸現在真的需要你,後天,你還是去醫院做一下配型吧,阿遠畢竟是你爸爸啊。」劉琬心臨走之前,還是以深明大義,委屈遷就的姿態紅著眼眶求著寧殊言,要不是知道她的為人,那場面看著就是寧殊言在狼心狗肺的欺負人,「媽!你說什麼對不起她,她是爸的女兒,給爸捐個腎是理所應當的事!」寧予悅見劉琬心淚眼朦朧的樣子,連忙安慰的扶著她,理直氣壯的叫喊道。「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扇你!雖然我遵紀守法,但不介意為你破一次例!」一直站在寧殊言身邊沒有說話的池惟兮听到寧予悅的話後,一臉怒容的抬起頭看著寧予悅和劉琬心,語氣里有著寧殊言從沒見過的冰冷。寧殊言抬起頭看了看明顯動怒的池惟兮,然後一直繃著的臉笑了起來,池惟兮低下頭模了模她的臉,然後再次轉過視線,眼神冷冷的看著被他剛才的語氣嚇到的兩人,「等著我叫保安來趕人?!」「你誰啊,我們家的事你算根蔥……」寧予悅被駁了面子很不甘心,第一眼看到池惟兮的時候她很是驚艷了一下,之後看到他安慰寧殊言後又羨慕又嫉妒,她就不明白了,寧殊言那麼個脾氣死臭,性格倔強的男人婆,為什麼每次都能找到那麼好的男人,穆玨優秀,現在這個男人好像更加優秀。「寧予悅,我雖然很久沒跟人打架了,但照樣一腿踢斷你骨頭,相信嗎?」寧殊言是個很護短的人,寧予悅說她的時候她以忍,但一涉及到池惟兮,寧殊言就不干了,寧予悅的話還沒說完,寧殊言就似笑非笑的掰了掰手指,盯著寧予悅的眼楮淡淡的威脅道。劉琬心被寧殊言漫不經心的笑容嚇得臉色一白,拉著還不服氣的寧予悅就往樓下走,期間連頭都不敢回。
送走了那對煩人的母女後,寧殊言表面上還是和平時一樣,吃飯看電視,甚至還和池惟兮開了幾個小玩笑。直到池惟兮去浴室,她才一個人坐在床上,開始思考幾個小時前听到的那個消息。池惟兮從浴室一出來,就看到寧殊言呆呆的坐在床上,淚流滿面。池惟兮嚇了一大跳,輕輕的走到床邊,彎下腰,輕輕的叫了她一聲,「言言?怎麼了?」寧殊言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听到池惟兮叫她的時候,只是迷惘的抬起頭看他,見到池惟兮眼楮里關切的神色後,才後知後覺的感覺自己臉上干澀冰涼,伸出手在臉上抹了一下,現自己竟然哭了,「呵呵,呵呵……我,我也不知道……」寧殊言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哭腔,一句話怎麼也說不完整,倒是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不知為什麼又開始肆無忌憚的往下掉,她鼻子一酸,干脆不管不顧的大哭起來,「嗚嗚……池惟兮……我難受……我想……我媽了……」池惟兮看著嚎嚎大哭的寧殊言,眉頭蹙了蹙,然後伸出手摟住她,讓她坐在自己身上,右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嘆著氣任寧殊泄。寧殊言哭了很久,直到哭的筋疲力盡才抽抽噎噎的說話,「以前我媽在的時候,我爸對我也很好,會抱我,買禮物送給我,也會說我是他的小寶貝。我媽病了之後,他就開始連假裝也不願意了。總是找各種理由不待在家里,加班,出差,一個星期一個星期的不回家。十歲那年我媽病的很重,只能天天住在醫院里,家里沒人照顧我,所以我也就跟著住到了醫院,一整年,我爸去看我們的次數用十個手指頭數的過來。那時候我每天就學校醫院兩頭跑,你不知道,那時我有多怕,每次放學我都是跑著回醫院的,因為我怕,我怕如果我晚了我媽就走了,我都不知道我在那條回醫院的路上摔了多少次。我每天都祈禱,祈禱我媽身體快點好起來,是沒用,我媽最後還是走了,她走的時候身邊就只有我一個人,因為我爸那時候正陪著他另外的兩個女兒和她們的媽媽在外地旅游!然後在我媽去世不久就把她們接了回來,讓我叫劉琬心媽,從那以後,我就是一個局外人,他們一家人總是其融融,唯獨我,是個爹不疼娘不在的憐蟲。五年前,他指著我的鼻子說不要我了,讓我滾出那個家,我听話的滾了。現在他生病了,就想起來我是他女兒,讓我盡義務把腎獻給他了,憑什麼!憑什麼!我媽死的時候他在快活風流,我沒錢吃飯啃了一個月饅頭咸菜的時候,他在父慈子孝,夫妻恩愛。我好恨他,有時候恨得牙都癢癢!」寧殊言說話的語調很冷靜,越說到最後越平淡,池惟兮也是越听越心驚,他知道寧殊言是個有故事的人,不知道她竟然吃過那麼多的苦,听完寧殊言說的話後,池惟兮的心揪成一團,嘴巴張了張,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她,只能啞著嗓子,蒼白的說著︰言言,別哭。寧殊言任由池惟兮的手把自己的眼淚抹去,平復了一下躁動的心緒後,將臉埋進池惟兮的胸口,雖然很不甘心,但還是含糊不清的說道,「池惟兮,雖然我恨他,不想管他,我媽臨死的時候,還是笑著要我照顧她丈夫……」池惟兮听清寧殊言的話後,身子僵了僵,很久之後才嘆息著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頭頂,「後天我陪你去。」「池惟兮,我愛你,還有,謝謝你。」就在池惟兮以為寧殊言睡著了的時候,寧殊言抬起頭眼楮亮晶晶的對他說道。池惟兮怔了怔,然後笑開,「嗯,我也愛你,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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