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燥熱在華燈初上時,卻感清涼,整座城隨著涼風徐徐吹過,如螢火蟲般的霓虹亮起,而白天冷硬剛毅的建築,在夜色中也透出絲絲暖意。就像人那樣,無論再堅強冷靜的外表,也有一顆因悸動而柔軟的心,只因某人的一個動作或眼神而卸下一身的防備。
碧水閣的外觀是花苞型,配白色幕牆,低調而高雅。白天如安靜匍匐的玉蘭,夜晚亮起周身漸變的綠色霓虹,讓整棟建築如芝蘭花開,芳香浮動。在這樣的環境下就餐,浮躁的心也會隨之安寧。
陳卓爾卻知道穆亦安今天並不安寧。
今晚和李波談完合作的事很順利,才剛送去樓上早已安排好的的包房,回來穆亦安已經喝光了整瓶hennessy。
穆亦安已經開了第二瓶,六年來一向沉穩內斂的他,今天卻有不醉不歸的態勢。
「卓爾,你說我變了嗎?」,穆亦安指著自己的臉,側頭看著發小,眼神卻是無奈。
「沒有」陳卓爾無奈的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喝著,听他繼續在那往下說。
「那為什麼她像不認識我一樣,甚至是避之不及的厭惡?!」一仰脖,將杯中酒倒入喉嚨,苦澀卻不及心中。
穆亦安沒想到就在剛才送李波上樓回來那麼會兒功夫,會和一個人在拐角處撞到,身上撞的很輕,可心卻似豐鼓重捶,那麼巧,陸琳也在這樓用餐。
「不好意思啊!」陸琳邊道歉邊慢慢仰頭
「沒事!」他客套了聲隨口應著。
「呃……」
「你……」同時的,听見自己舌頭木木的,說完一個你字,卻再發不出別的音。
陸琳應該也是認出了他,眼神在看見他的一瞬,閃過驚愕和茫然,最後卻浮現一絲厭惡。輕抿著嘴,垂下眼眸,只能看見卷翹的長睫。她微微側過頭,看向遠處落地窗外的夜景,稍瞬之後,側身越過他,往包間走去,那麼急切,連他伸出一半的手,都只來得及觸踫到她的裙角。
今晚的她穿了一席及地長裙,絲質面料,暈染的印花,熒光綠的長裙隨著她疾步遠去,飄逸如仙,高挑的身材配上飄逸的長發,原來可以從靈動變的如此嫵媚。在杯光交錯間,是否會對著別人露出淺淺的酒窩。
穆亦安對著那個背影,眼神從呆滯到冰冷,伸出的手已握成了拳,關節處泛著白。
他想過很多次再見面的情形,或許是平淡的對視,或許是客套的問候,甚至擦肩而過的陌路。可她眼中最後掩去的厭惡,像一根刺,扎在本來已麻木的心口,除了疼還有的是不甘。
當年她可以在大洋彼岸,從電話線中輕飄飄的傳過來「分手吧」三個字,消失蹤影的是她,為什麼而今卻不僅真當陌路還對他厭惡?
陳卓爾沒有見過他這樣喝酒,想勸,一轉念又坐下了,悠悠的說道︰
「小峰說今晚雷梓易給她接風,找了幾個當年一中一起玩的同學,在v06,如果你……誒,.等我下!」看著穆亦安消失在包間門外,轉身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