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梓易已回陸琳身旁的座位坐下,側身看著她,眼神里有關切更多的卻是擔心。
她一直低垂著眼簾,讓人看不出情緒,只她自己知道握著湯匙的手在輕顫。她知道雷梓易在看著自己。
當她把湯匙放下,再抬頭時臉上依舊淡淡的,看見雷梓易關切的眼神,暖暖的笑出了聲,然後越笑越大聲,一發不可收拾,這笑聲擊散了剛才穆亦安留下的尷尬和沉默。
雷梓易也被她毫無形象的笑帶樂了,和阮少峰他們開始推杯問盞,眾人在又一次靜默之後,瞬間恢復了之前的熱鬧場面。
陸琳面上仍舊若如其實的大笑著,心中卻酸澀的疼。今天的畫面如此相似,恍若初見那年九月。
那年她、雷梓易還有阮少峰都剛考上一中。本來大人們不贊成他們考這所高中的,雷梓易的父親早已安排了他去市里的私立高中。因為一中雖然教學質量一流,卻離市區偏遠,而且嚴禁走讀,要求每位學生必須住校,且每兩周才可回家一次。
後來還是陸琳他外公和雷梓易的爺爺一致決定贊成孩子們上一中,覺得住校生活可以改掉孩子們在家嬌生慣養的毛病,其實那時候陸琳只是覺得一中依山傍水比較新奇,而雷梓易和阮少峰屬于陪她報的名。
她比阮少峰和雷梓易小兩歲,可三人從小學開始就一直是同學。說起這事,那還是她第一次知道著急。看著他兩書包一背,要上小學了,棄她于幼兒園而不顧,她急了。
她兩歲那年父親就下海經商了,媽媽單位也忙,總出差,經常把她放到外婆家和表哥阮少峰一起玩。那時候她外公還在,雷梓易的祖父也還沒調去北京,他也是常年住爺爺女乃女乃家。一個院住著,三個小孩經常混在一起玩。
他兩上玩什麼都帶著她,飛紙牌、打彈弓、玩槍戰……于是她漸漸淑女形象全無,還開始仗著「有人」,偶爾欺負欺負別的小朋友。在幼兒園里那兩年,呼風喚雨,小朋友敢怒不敢打,是因為都知道她有兩個幫手——「峰雷二少」。
外公心疼她,就讓她跟著雷梓易他兩去小學讀讀試試,不行就回幼兒園,其實沒指望她能跟上,結果這一跟,轉眼到了高中。
報到那天家長送到學校門口就不讓往里送了,一中的教學原則是讓孩子自立自強,要求學生自己去繳費、整理宿舍、找班級報到。
她一點都沒像其他女孩那樣,對大人淚眼汪汪的依依不舍,一下車就直奔公告欄找自己所在的班級。
不知道外公他們是放心她了還是想鍛煉他們,這次他們三人沒分在一個班,她在五班,雷梓易在六班,阮少峰在三班。
三人分工合作,一個人負責繳費,一個負責去領寢室鑰匙,還有一個負責觀察三個班的地形。于是她去找班級,那倆開始排隊。
五和六班都在二樓,三班在樓下。從二樓出來打算下樓看看三班,轉角處突然一個身影撞了上來。
「啊!」腦袋似乎撞到了一堵牆,鼻子里一陣酸疼。
「不好意思哥們,借過」撞她的男生沒等她看清,側身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六班。
陸琳被撞的有點迷糊了,「哥們?叫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