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荀回到公寓，泡了一杯咖啡。
夜色寧靜，曾經孤寂終于一點一點的消逝。
林母打開電話，「最近很忙嗎？怎麼都不回家了。」兒子這些年一直在國外，每年回來的時間有限。如今難得回來卻不怎麼回家。
林墨荀輕輕的應了一聲，「周六我回來。」
林母嘴角溢出笑意，「那好。你自己也注意一點，這幾天降溫。」這個兒子從小就不讓他們費心，如今看來也不知道是好好壞。這麼多年，兒子在學業上越走越高，這些已然不是他們所期望的。
「墨荀——」
「怎麼了？」
「沒事。等你回來再說。」
掛了電話，林墨荀洗漱好換了一身藏青色的居家服，鑽進書房，批改試卷。
真是哭笑不得，現在的孩子比他們那個時代「聰明」多了。
「老師，雖然最後一步和正確答案有些出入，可是看在過程如此艱辛的份上，手下留情啊。」
「老師，期末評最受歡迎老師時，我一定會獻上我微薄的一票，請手下留情。」
「老師，祝您闔家歡樂，不要讓我掛科。」
……
他不自覺地想到高一時，她被數學老師請到辦公室，神色抓狂，可憐兮兮地央求著老師，讓她把試卷帶回去。
改到肖雨桐的試卷時，他稍稍停留，總分60分。上一次她幫這個女生代課的。
屋子里有些冷清，書房的燈影將他的身影拉的長長的。
臨睡前他拿手機，才發現她發來的消息，清冷的嘴角輕輕動了動。
「菠蘿飯真的很好吃。」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來來回回，最後只打了一行字，「早點休息。」
顧青桐一直沒有關機，手機指示燈在黑夜中閃爍著，她迷迷糊糊的拿過來，精神頓時清醒了。「你還沒有睡？」
林墨荀漂亮的手指按了按，「本來要睡了，現在沒了睡意。」
顧青桐咬著唇角，恩，可以理解為是她影響了他嗎？在她還在糾結時，林墨荀又發來一條消息，肖雨桐和你什麼關系？
顧青桐︰是我姑姑的女兒。♀
林墨荀兀自笑了笑，果然是家族遺傳。他發過去︰這次測驗，她60分。
顧青桐條件反射的回道，「我的數學要比她好多了。」難得的小孩子氣。林墨荀幾乎能想到她的表情了。
他不知道顧青桐到底為什麼數學成績始終上不來，即使那時候有人一直給她補。他的眸子沉了沉。
十年時光，最美年華，他們卻沒有一絲交集。這份遺憾只能這麼不了了之了。
心里的苦澀一點一點散了。他說，「你數學不好也沒有關系的。」
就是啊，她中文好啊。俗話說術業有專攻，不是誰都像他是全能型選手。
「我數學好就行了。」林墨荀這句話，讓顧青桐整整失眠了凌晨三點。
第二天起床，顧青桐對著鏡子，眼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陳璐打趣她，「昨晚你沒睡覺做賊去了？」
「你打呼那麼響我睡不著。」
頂著黑眼圈去了系里，老師和她說了相關事宜。1301班明天早上出發去周莊。
顧青桐要隨行。
「怎麼了？不想去？」x老師問。
顧青桐郁悶，這就要分別了嗎。「不是，只是覺得有些突然。」
「突然？」x老師詫異了，「這不是上個月月底就定下了嗎。」
顧青桐心里說道，現在不一樣了。以前說走就走，現在不行了。「我只是有些不習慣。」
x老師拍拍她的肩，「沒事。第一次帶學生出去都這樣。幸好只是兩天，這些猴崽子們不會怎麼樣的，再說了，我們中文系的都是有文化的人，不會亂來的。」
顧青桐被x老師的話逗樂了。可她要和某人匯報一下吧。她驀地搖了搖頭。明明他什麼都沒有說嗎。
顧青桐在系里忙了一上午，讓1301的班長回來，詳細了說了一下行程安排，以及要做的準備。
「顧老師，你這麼緊張。」班長寬慰道。「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班長是個男生，這個班「六大才子」之一。
顧青桐抿了抿嘴角，「幫我通知大家。」剛從高中解放的躁動分子，能不警惕嗎？
「顧老師，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怎麼樣的。頂多是喝喝小酒。」
顧青桐臉黑了黑，這群熊孩子。
「開個玩笑。」班長笑著，「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帶家屬。」
顧青桐眼角抽了抽，「你這個提議很好，我會考慮的。」
「啊！顧老師你有男朋友了？」班長一臉的驚訝。「你不是要讀博的嗎？」
讀博和她交男朋友有什麼關系嗎？顧青桐郁悶了。
幸好另一個老師喊她幫忙，她才抽身。有時候和學生說話真的很費力，絞盡腦汁，斗智斗勇。
十一點整，她收到他的消息，中午一起吃飯。可是她答應宿舍那兩只了。
猶豫著發過去，「曉茹中午回來，我們約好了。」過了兩分鐘，他沒有回消息。
她不是故意要拒絕的，顧青桐今天第二次陷入糾結中。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四個人一起？」這是最好的辦法。兩邊不得罪，圓滿。
他的消息發過來，「剛剛被同事喊走了。」
顧青桐︰……
林墨荀︰會不會太早了？
顧青桐︰什麼？
林墨荀︰正式見你那邊的人，我覺得還得慎重準備一下。
顧青桐胡亂的發了一個萬能的表情︰∼∼
***
趙曉茹昨天早上親赴d市安慰某個鬧分手的好友。此刻坐在食堂，她是一肚子苦水。
「我這一天半過得和人間煉獄似的。」喝一口水。
「女人是水做的，這話真不假。從我見到舟舟第一眼，她就開始哭。」又喝了一口水。
「我不停的安慰，可是真不知道兩人怎麼鬧分手的。總的告訴我原因。我才能幫助她吧？」又喝了一口水，一大杯水光了。
顧青桐趕緊續上。
「謝謝。」趙曉茹嘆了一口氣，「這兩人都談婚論嫁了，又鬧這出。我從早上去到晚上都沒有喝上一口水，還說了那麼多話。最後她哭累了，我也困了，就湊合著睡了一夜。早上天還沒有亮，舟舟又哭了。」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
趙曉茹又喝了一杯水，幽幽的說道，「七年之癢。」
「切——」兩人齊聲鄙視。
「別不信好嗎？」
「你朋友現在怎麼樣了？」
曉茹聳聳肩，「最後我無能為力，把她男友拉過來，直接說你倆分吧。」
「然後呢？」
「他們把我轟走了。」
「你就是道具的命。吃飯吃飯。」
「璐璐，你好像清瘦了不好。」
陳璐沒好意思的把自己的光榮事跡說出來，哼哼唧唧。「啊！」表情嚴肅，「曉茹，告訴你個事，青桐有男人了。」
「噗——」一口水沒忍住直接噴上了陳璐的胸口。
「呵呵呵——」顧青桐忍著笑，拿著紙巾擦著。「你看，這就是佛的旨意，佛日不可說。」
「什麼男人？」趙曉茹滿臉的期待。
陳璐瞅著顧青桐，「佛，我可以說嗎？」
顧青桐點點頭，陳璐深吸一口氣，「她的男人就是——」
「林墨荀。」顧青桐接過陳璐的話。
陳璐瞬間泄了氣，一下子趴在桌上。
趙曉茹震驚了十幾秒，一瞬不瞬的盯著顧青桐的臉。
顧青桐︰你再這麼盯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趙曉茹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林墨荀啊。不錯不錯，蠻好蠻好。」驀地，「青桐，我才走多久，你就被拐走了！」恨鐵不成鋼啊。「第一次怎麼能這麼隨隨便便。」
第一次，這個詞這麼說起來實在太曖昧了。
曉茹瞅著陳璐，「璐璐，桌上都是油，你的臉好嗎？」
陳璐蔫蔫的坐直，「我恨你們！」
顧青桐儼然成了大罪人。
「青桐，你看著辦吧？雲端or頤錦？」
「你們太狠了。」**luo的敲詐。
「這就幫著他了？果然女生外向。」
陳璐附和道，「c大老師的待遇挺好的吧，而且他是專業人員，哈佛回來的，應該更好的。」
曉茹點點頭，「明天把清月叫來，讓她來見見她兒子未來干爸爸。」
顧青桐默默吃著東西，不緊不慢的開口，「明天我要去一趟周莊。」輕輕補充一句，「純屬巧合。」
吃過飯，三個人去圖書館寫畢業論文。可是顧青桐發現這一整個下午，她的耳邊都是某人的名字。
「原來高一就看上了，也難怪他這麼快就把你拿下了。」曉茹依舊在腦補。「高一啊，我算算，都十年了。」
陳璐點點頭，「學數學的腦子就是好，心思縝密。青桐就是數學太差，你看完全不是她男人的對手。」
「她也不用擔心她家娃將來數學不好了，有這麼厲害的老爸。」
顧青桐無言，你們想的太早了。可是她的腦海突然就浮出一個小包子來，可愛的小包子。
「你看看她男人真的蠻好看的。」
「青桐是顏控。」
顧青桐咳了一聲，「我更注重內在美。」
曉茹和陳璐齊齊看著她，「我們等著你的照片，半｜luo的我們就滿足了，全｜luo我們也不會介意的。」
「你們太膚淺了。學習！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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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荀這一天都在研究所，根本無暇分身。兩人再聯系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在忙什麼？」林墨荀聲音中透著疲憊。
她正想聯系他呢，「收拾東西，明天要去周莊。」
那邊有短暫的沉默。顧青桐隨即解釋，「系里早就安排好的。」再加一句，「你沒來c大之前。」不是她的錯。
他終于應了一聲，「今天一整天你都沒有說。先斬後奏，讓我束手無策。恩？」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很危險。
顧青桐蹙著眉，是啊，今天有一天的時間，她都沒有告訴他。
風瑟瑟的吹著。林墨荀揉了揉眼，「先記下。明早幾點在哪出發？」
「2號食堂門口6點。」
「恩。今晚早點休息。」他輕輕的說道。
顧青桐听見風聲，「你還在外面？」
「恩。剛從研究所出來。」
這樣啊。「早點回去。」
「放心。」
掛了電話她嘆了一口氣，定定的站在那兒，一臉的郁結。那兩人灼灼的看著她，賊笑。「小樣，舍不得了吧。」
林墨荀收了電話，對旁邊的人說道，「她明天要去周莊，下次我再帶她出來。」
男人淺笑，「墨荀，你剛剛的神色我真該錄下來。現在明白了緊張是什麼心情了吧？是不是很擔心？很想念？」
林墨荀的眸光閃爍了一下，他看著前方繼續往前走，「我都等了十年了，這點時間又算什麼。」聲音猶如自言自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