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到了一個全新的名詞,一些人眼神震撼,顯然是第一次听說,只有少數幾人眼眶直跳,像是听到了某種禁忌的東西。
趙飛沒有再說下去,被站出來稱心打斷,這個面無表情的家伙只是淡淡看了眼眾人,緩緩道︰「現在說其他事情沒有意義,關鍵是如何通過這一關的考驗,我有一個小提示,這個世間沒有絕對完美的術式,也沒有絕對正確的答案。」
乍一听,這話似乎很有道理,充滿了大道論者嚴肅冷酷的味道,但仔細一想,這其實是廢話。
一些人當場直咧嘴,這小子算什麼東西,還要給眾多強者提示,要不是看到他身邊的趙飛似乎很不好惹,估計立刻就有人上來教他怎麼做人。
沈揚攤了攤手︰「雖然我很想立刻把你這張臉踩扁,但也不得不承認,我更想知道你找到的術式瑕疵是什麼。」
「無論你多麼想踩,至少你現在毫無機會,把計劃總放在口上似乎也並不是智者所為。」稱心仍然面無表情,「你的心跳和呼吸也暴露了你的部分想法,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發現了什麼。」
沈揚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忙咳嗽了幾聲,站到一個距離稱心相對較遠的距離,臉色才終于稍微好看一些。
他索性不再理會稱心,直接對蒙托和福榮道︰「我有一個想法,或許能通過這一關,不過需要二位配合。」
蒙托愣了下,隨即大笑︰「少俠但有吩咐,莫敢不從。」
旁邊的福榮也微笑點頭,一路走來,連他們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竟然對會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人產生信任,此刻更是言听計從了。
「好,我不知兩位叔叔名姓,就斗膽直呼蒙叔和福叔吧。我三人待會一同闖關,但千萬謹記,絕對不可使用破繭化焰,甚至,如無必要,最好對那女子連一絲敵意都不要產生。」
蒙托和福榮再次愣住,他們可是親眼看到幾位進入化焰狀態的強者都被瞬間殺死,如果不化焰,他們根本使用不出破繭境的實力,如何與之對抗?
「反正化不化焰都是一刀,二位叔叔不妨听我一言,稍作嘗試一下。」
二人見他說的有些信心,便也不再懷疑,這少年總能想出些出其不意的法子,也許真的會發生奇跡。
大廳中四下寂靜,每個人都是眉頭緊鎖的模樣,但時間飛快流逝,他們誰也沒想到通關之法,見到沈揚三人走上前來,眾人立刻望了過來,但看到這三人實力,又全都搖頭,一些人甚至發出冷笑。
「兩個初悟的破繭,一個連破圓都不是,根本就是累贅,也想過關!」
「果然是初生牛犢,可悲可笑,他們或許還不明白守關者的強大。」
看得出來,所有人都並不看好他們,當然,也沒人上前阻止,來到這里的人全都有自己的目的,巴不得其他人全都失敗才好,怎麼可能團結一起?而沈揚的行為,無異于不要錢又不要命的探路炮灰,簡直是真正的大公無私舍己為人,任誰都樂意之極。
就當三人快要踏上金線時,身後忽然有人長嘆一聲︰「且慢!」
說話的是一名目光渾濁的老者,他那干枯的大手從袖中模索片刻,拿出一枚卵圓形的事物,表面散發著暗淡的紫色光芒。
此物一拿出來,群情皆驚,大家都認出來了它,這竟是一枚子母石!
子母石的珍貴在場的強者無人不知,越是到了高層次人們也越能意識到生命的寶貴與脆弱,這樣一枚子母石,哪怕看起來已經暗淡了,但它仍然可以抵御強敵數次攻擊,等于是多了幾條命,這樣的寶物誰見了都會眼紅。
老人嘆了口氣︰「三位,這是我秋華派的一點心意,如果可以,老頭子還想勸勸你們退出,對面這個女子我們這里根本無人能抗衡,那可是超越了……」
「秋華派嗎?」沈揚笑眯眯看著他,直接拿過了那枚子母石,「老先生心意拳拳,本帥俠自當收下,為表感謝,老先生可加入我們,一同闖關。」
秋華派的老人差點當場摔倒,任他活了一大把歲數,也沒見過如此厚臉皮之人,不僅曲解了他的好意,還邀請他一同赴死。
老人有些不悅,但想了想,還是苦笑道︰「見到天人,老頭子這一趟也算沒白來,闖關就算了,小友……自求多福吧。」
沈揚得意一笑,轉身就踏上金線,在轉身的瞬間,他已經換了一副表情,整個人顯得凝重而謹慎,因為實際上,他對自己的猜測同樣很沒信心。
通過之前的觀察,他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細節,那就是火紅女子的出手強度,似乎與踏入禁區者的反抗程度相對應。
比如之前的怪異六人闖入,她只用了最普通的一刀,雖然這一刀在眾人看來已經可怕無比了;後面的瞿氏三人闖入,一開始她也只是用了普通的一刀,但當瞿虎使用了某種神秘的東西抵抗攻擊時,她的攻擊也隨之加強,乃至最後竟然使用了「紅蓮天舞」。
沈揚還在思考著,腳下已經踏上金線,在他單角踏上金線的瞬間,對面的火紅女子立刻動了,背負的雙手從身後拿出那把恐怖的妖刀。
沈揚一瞬間汗毛直炸,仔細看著火紅女子的一舉一動,他早有決定,如果對方此時就發動攻擊,那麼不用說,他的猜測將會被全盤否定,他也會立刻帶著蒙托和福榮後退。
萬幸的是,火紅女子竟真的只是仗刀身前,並未發動攻擊。
「別看她,放松,不要產生敵意!」沈揚冷靜吩咐,同時雙腳都踏入金線範圍,緩慢向前挪動了一步。
蒙托和福榮同樣緊張無比,但他們嚴格按照吩咐來,裝作若無其事看向周圍,讓人振奮的是,火紅女子仍然一動未動。
有效!
沈揚強抑興奮,讓自己鎮定下來,同時不疾不徐向前走去。
一步、三步、十步……
自始至終,火紅女子都沒有任何動作,竟然任憑三人走到了她身前三丈左右的範圍,這讓金線後面的眾人全都看呆了。
「一定、不要、產生敵意!」沈揚沉聲吩咐,到了對方身前十丈範圍,他的動作也變得謹慎小心起來,每一步都邁得極其艱難,盡量不產生絲毫聲音。
但就在此時,那火紅女子似乎有些煩躁不堪,妖刀在手中亂甩了一下,像是在攻擊,卻又沒找到目標,她茫然的雙目左顧右盼,最終煩躁地向右側輕揮了一刀。
這只是她隨意輕揮的一刀,但仍然揮出了超越想象的可怕刀弧,而後這條刀弧直奔蒙托而去。
「糟了!」沈揚暗叫糟糕,刀弧速度不快,但蒙托二人此刻也並未破繭,一旦出現閃避或抵抗的動作,絕對會立刻暴露,到時候引發的連鎖反應,他已經不敢想下去了。
「哧。」
刀弧掠過蒙托身體,只是發出一個不算響亮的切割聲,仿佛是利刃刺入了皮革,反觀蒙托,剛毅的面龐陡然扭曲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
「沒事,繼續。」蒙托輕聲道,似乎並未受傷,但沈揚卻已經瞳孔收縮,看到了那一汩汩正不斷從蒙托手臂處留下的鮮血,而蒙托只是漠然地用另一只手捂住。
剛才的一刀,已經斬斷他一條臂膀,但這個硬漢居然硬是一聲不吭。
沈揚大為震動,連忙平復心情繼續前進,很快,他們已經接近火紅女子身前數尺的範圍,三人小心翼翼繞過她,向那後方的藍色光柱走去。
如此近的距離,火紅女子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更加煩躁地向身前揮舞著妖刀,但此刻她的身前已經沒人了。
左側的福榮一步踏入藍色光柱,剎那間就被送到下一層,沈揚隨後準備踏入,但就在他剛剛抬腳時,尖銳的破空聲忽然襲來,直奔他後心,攻擊竟然是來自金線之後的眾人!
沈揚雙目陡寒,這是有人看他們即將通過,刻意制造的攻擊,想要引發火紅女子的反擊!
果然,火紅女子立刻驚醒過來,妖刀剎那揮出,直指飛向沈揚的暗器,這暗器速度極快,如一道青光閃過,火紅女子的一刀縱然擊中暗器,也會同時擊中沈揚。
「轟!」澎湃的破繭之焰沖天而起,危機時刻,蒙托狂笑一聲,直接進入化焰狀態,他距離沈揚很近,一腳就將沈揚踢進了回轉通道,而那道青光暗器也並不強橫,在化焰的沖擊下被撞飛,但隨之而來的,卻是艷紅如火的妖刀。
面對妖刀,蒙托沒有反抗,而是右手置于心前,虔誠地向前一拜。
這是在草原武士之間盛行的古老禮儀,莊重而不失優雅,源自他們曾經輝煌過的年代。
眼前的女子曾經是他們的神將,即便不是,那把刀卻絕對不會錯,死在這樣的刀下,是草原武士的榮耀。
然而,蒙托等待許久,卻並未等到結束生命的刀芒,他不由疑惑抬頭,卻見到一雙同樣疑惑的蔚藍色目光。
「你是誰,為何懂我軍將士禮儀?」
火紅女子竟然開口了,她的聲音有些不穩定,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蒙托又是激動又是興奮,連聲道︰「您是、是紅蓮大人嗎?」
「我……我什麼也不是了,早已死去。現在距離迦勒迦河之戰過去了多久?」
蒙托明顯地愣了一下,卻總算想起什麼,連忙道︰「大人說的是我朝第一次西征嗎?距今已有四百年了……」
「四百年!」火紅女子身軀一震,久久都無法言語,四百年的時間,足以把任何往事化作灰燼。
蒙托竟有些哽咽︰「大人,您快回來吧,我朝不足百年就破滅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火紅女子連連搖頭,長聲一嘆,似乎萬念俱灰了,但她手中的妖刀卻忽然躍起,徑直斬向蒙托頭頂。
「快退!我已經無法控制了!這該死的叛徒,我們全都誤會小妹了,她不是叛徒,是他,竟然是他……」
火紅女子憤怒握刀,但另一只手卻強行扭轉,這一幕讓蒙托看了根本不知如何應對,呆立間,火紅的女子猛然一揮手,竟然掀起紅色的狂風,直接將蒙托吹進了回轉通道里,畫面剎那定格,驚愕的蒙托已經被送到了下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