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而下的氣流,碾碎了鋒利的桃花花瓣,單膝落地的祈語慢慢直起身軀,雙手撢去了褲子上的塵土。
「我來了。」簡單的三個字,卻讓之前橫行無忌的殺手少女開始後退。
「就是你欺負我的向導嗎?」「嘖,算不上欺負,我只是不想打女人而已。」白燁一邊擦著面頰上未干的血跡,一邊逞強的解釋起來,「可你明明被打的很慘的樣子。」祈語歪起腦袋,指著白燁全身上下的傷口。
「閉嘴,我喊你來是幫我打架,不是來數落我的!」反握劍柄,瞪向前方的少女,「一直被壓制到現在,該換我欺負一下你了,女人。」「你的台詞很像壞人哎。」「少嗦,我現在可是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白燁正說間,發現眼前的少女已經開始悄然後退,「現在想走?來不及了。」默契的齊聲喊道,祈語雙腳一蹬,身體如離弦之箭,破空而出,縴細柔弱的左拳快速的轟擊在少女的面門上,但是打中的卻是一片散開的桃花雨,少女的本體不知道何時已經被換去了其他地方。
「跑了?」白燁快速的環視起周圍,遠遠的能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動作還真快。」「不,她跑不掉。」攻擊落空的祈語深深吸了一口氣,從那較小的身軀里正涌出強大的力量,區區一名人類,還妄想從她眼前逃月兌嗎?可是,白燁的手重重按在她肩膀上,「別追了,你的大動作好像引來了其他麻煩的人物。」從後面的街道上,走出了數名帶有武器的武修,唯一沒有威脅的大概就是站在他們前方的中年男子,而那和藹的笑容更是令白燁本能的產生了厭惡感。
他最討厭那種看起來平易近人的富貴男子。
而眼前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更是具備了所有條件。
「你們也被那些刺客攻擊了嗎?想不到,年紀那麼輕的女孩會有那麼強的實力,你是a級武修嗎?」來人正是天緣城的城主呂轅,在看到那支信號箭後,祈語立即從人群中沖出,引起了不少人的驚嘆,守護在呂轅身後的那些武修們更是清楚,做到那一步的人有多恐怖。
武修中,只有一個人沒在用畏懼和警惕的眼神打量祈語。
「我可不是什麼武修,我是……唔唔唔……」祈語正準備呵斥一下眼前這些愚昧的人類,表明自己龍族的身份,就被白燁很是習慣的捂住了嘴。
「你們有什麼事嗎,我是這個丫頭的監護人,她的腦子很單純,要交涉的話,直接和我談就行。」
「真是弱小的監護人,恐怕是個c級武修吧,奇怪的組合。」一位有著瘦長面孔的陰森男子怪異的笑起來,那渴望鮮血的眼神令白燁多了幾分防備。
「不要嚇到他們,袁智辛。」呂轅揮手制止了這名雇佣武修的嘲笑,但是身邊另一人已經沖上前去,速度之快,只能夠看見一抹暗紅色的衣角在空中飄舞而過。
「鐺」鐵器的踫撞聲,白燁在第一時間就揮劍做出了反擊,但隨之而來的強大沖擊力還是讓他向後退出了數步,偷襲的劍客正是剛才保護了歌姬的年輕男子,他似乎對什麼感到了困惑,將劍舉到眼前,瞄了一眼,接著望向白燁說道︰「你的力量很弱,不是武修,可卻能把我的攻擊瓦解掉一部分沖擊,用了所謂的技巧嗎?」「事先提醒一下,我和你這種只會用蠻力戰斗的武修不同。」站住腳步的白燁挑起劍尖指住對方,但是手腕已經有了麻痹感,那個男人的蠻力簡直大到離譜,自己明明命中了他的重心點,還是被震開回來。
「那家伙很厲害。」祈語握緊雙拳,和白燁並肩站到了一起,「他們都是敵人?」「攻擊我們的,全都是敵人。」白燁的目光已經鎖定在了看起來像是帶頭人的身上。
「哈哈哈,還真是豪邁的口氣,但是……我更討厭只會嘴上逞能的垃圾,沒有才能,沒有力量,卻喜歡耍嘴皮子,這樣的人,我已經斬掉很多了。」年輕的劍客雙眼中閃爍的光芒似乎在渴望鮮血,同時,呂轅身後的其他幾位武修已經在瞬間擺開了包圍圈,將白燁兩人圍在中間。
「好了好了,其實不用那麼緊張,如果你是那位小姐的監護人,那麼就由你來和我完成交涉吧。」呂轅向前一步,悠然的走動在包圍圈外。
「你部下的態度,可不像是在交涉。」白燁的另一只手悄悄制止了準備攻上去的祈語。
「因為想要我命的人有很多,所以請理解他們的警惕,而且,在你身邊那個女孩所展現出來的戰斗力也太過驚人了,那麼,先做一下介紹吧,我是天緣城的現任城主呂轅。」「城主很了不起嗎!就會躲在別人身後,嗯?城主……喂,白燁,那家伙就是這座城市的首腦?」祈語愕然的指住對方,大概無法把這個和藹的中年人和城主這個詞匯聯系在一起。
「是城主嗎……這倒是個讓人意外的人物。」白燁敵意不減的望著對方,「那麼,你這位城主找我們有什麼事嗎?」「我僅僅是找你身邊的女孩,出于某種原因,我們最近幾天需要一些實力強大的武修。」「因為神夜祭?」白燁立刻想到了近在眼前的祭典。
「既然你知道,那就好說了,歌姬大人的性命被一些圖謀不軌的人盯上,我需要強大的家伙來保護她。」呂轅開門見山的邀請倒是讓白燁沒有去懷疑什麼,「剛才在現場已經發生了刺殺事件,而看你的樣子,好像也受到了攻擊?」「啊,一個莫名其妙的瘋女人,不過,你這樣好嗎,就算我身邊這個蠢丫頭很強,但是隨意的接納來路不明的人,萬一我們也是刺客怎麼辦?」「到時候殺了你不就好了。」陰森發笑的袁智辛舉起了他的武器,兩柄銅鞭,其他包圍的武修也都毫不掩飾的散發出殺意,只有呂轅和那位年輕的劍客不為所動。
「我相信自己的雙眼,如果看錯人的話,那也只有我自食其果。」呂轅從容的態度讓白燁不爽的撇撇嘴,一個臭屁的男人。
「你們可以考慮一下,報酬方面,必然會讓你們滿意。」呂轅誠懇的態度讓祈語倒是沒有了開始的敵意,但是和白燁一樣,對呂轅的邀請絲毫沒有興趣。
「我們只是路過的旅人,對你們天緣城的事不感興趣。」白燁可不想再卷入麻煩里。
「不考慮一下嗎?」呂轅沒有輕易的放棄。
「你身邊的武修已經夠強了,就算加上我們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不會起太大作用。」
「誰也無法預測對方的下一次暗殺會用什麼手段,會來多麼強的人,歌姬的存在,等同于這座城市的未來,因此我會不擇手段的保護住她,我非常希望得到這位小姐的幫助,今天晚上,我將在天界城恭候兩位的大駕光臨。」話音落地,武修們回到了呂轅身邊,「對于之前的冒昧行為,我感到十分抱歉,希望兩位可以再好好考慮一下。」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年輕的劍客走在了最後。
「女人,你叫什麼?」看著站在白燁身邊,乖巧無害的少女,劍客頗為期待的問道。
「白燁,這是你們人類所謂的搭訕嗎?」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興奮的拉住白燁的衣角,用力搖擺起自己這位向導的手臂,「誰知道呢,我說你力氣不能輕一點?」好不容易把手臂抽了回來,白燁深切體會到了龍族怪力的可怕,「這個女人叫祈語,想要泡她的話,最好有死的覺悟。」「誰會對這種洗衣板身材的女人有想法,我只是覺得,她是個值得去砍的獵物,那麼正好,你這個廢物也和她一起來記住我的名字吧,我是羅允修,將會宰掉你們的人。」說罷,追隨者呂轅的腳步遠去,留給兩人的是驕傲笑容的倒影。
「那個男人暗戀我嗎?」祈語想起了自己以前讀過的書籍,懷疑的歪起腦袋,听說人類就是這樣,愛到想要殺死對方。
「誰知道呢,但她都說了對洗衣板沒什麼想法,我想你就不用杞人憂天了。」給祈語不客氣的潑下冷水,白燁松口氣的收起了短劍。
「白燁,洗衣板是什麼?」
「對你的稱贊啦。」
「真的嗎!那以後就叫我洗衣板吧!」
「你確定?」
「嗯!」
「那我就不客氣了,回旅館吧,洗衣板。」
「哦!」兩人一個滿足微笑,一個怪異怪笑著,朝著他們的臨時住處走去。
旅館紅葉內,戰斗已經接近尾聲,神無玲面色蒼白的依靠在牆邊,不過她並不是在害怕那滿地的鮮血和碎片,僅僅是聞到血的味道令身體有了強烈的反應。
「既沒人數,也沒戰術,真不知道這群刺客是怎麼當的。」在窄小的房間里並不能很好的發揮出翅膀的戰斗力,可是也足夠雲依清理掉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哈……你這個……女人……」被砍下了一條腿的男人猛的撐起了身體,然後單腳跳起,手中的短劍正準備投擲出去,一股火辣的痛楚貫穿了大腦,前進的身軀在慢慢傾斜,然後墜地。
「多管閑事的男人。」雲依掃了一眼半開的窗戶,還有刺客太陽穴上的血洞,立刻就知道是誰的杰作。
越過四五條街的屋頂上,輕羽放下狙擊槍,然後迅速的起身,回身踢出右腳,「砰」在身後企圖偷襲的一名男子也在瞬間有了防御動作,交叉雙臂抵消了不少沖擊力。
「整座天緣城都被刺客佔領了嗎?數量還真是多的嚇人。」輕羽拉起滑落的圍巾,掩蓋住了下半張臉,「你不需要知道。」被踢開的男子轉動起雙手上的匕首,華麗的動作讓人聯想到的不是刺客,而是雜技團的小丑。
「你們真是刺客嗎?」輕羽忍不住嘲笑起對方。
「難道做刺客還需要什麼證明嗎?」大概有六人,散開的包圍過來。
「我只是覺得,現在的刺客實在是不怎麼專業,話那麼多,早就錯過了能殺我的機會。」兩柄手槍浮現在手上,輕羽的雙瞳再次被金色的光芒所籠罩。
「是血族的畜生!」「怕什麼,我們有六個人!」「砰」才出聲呵斥他人的刺客腦門上已經被炸出一個小窟窿,濺開的血花沾在了輕羽那金色的雙瞳上。
「白痴,殺人看的又不是人數,而是力量!」「砰砰砰砰」不絕于耳的槍聲,被遠處那美妙的歌聲所掩蓋……
「這就是歌姬的聲音嗎?」抬頭仰望天際,輕羽舒展開雙臂,「果然有著特別的地方。」在他腳下,是血流成河的畫面。
不久後,旅館紅葉的房間里,眾人匯合。
「嗚嗚嗚,小白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在那哭哭啼啼的白若嫣抱著白燁,使勁的用臉蹭啊蹭,「你別趁機粘在我身上,老姐,對了,你們都沒事嗎?」白燁單手推開自己姐姐那想要靠過來的腦袋,一邊詢問著其他人。
「我沒事哦!」祈語歡快的舉手最先喊起來。
坐在牆角的輕羽則是甩起額前修長的劉海,深沉的說道︰「我也沒問題,還干掉了幾只吵鬧的老鼠……」
「我才沒問你們兩個,一個是怪物,一個是最討厭的小蝙蝠,我關心的是其他人。」白燁毫不客氣的扭開了視線,但另一邊卻是滿臉淚痕的白若嫣,「小白,我就知道你才是最關心姐姐我安危的,對了,需要檢查一上有沒有傷口呢,我們去隔壁房間月兌……唔唔唔……」被白燁捏住嘴無法說話的白若嫣痛苦的嘟囔起來。
「一會我會讓雲依姐給你檢查傷口的,說起來,我們所有人都遭到了攻擊,這可不是什麼小規模的刺殺,神無小姐,你知道點什麼嗎?」從對方嘴中知道了這次刺殺的原因是因為神無玲,所以答案,也只有從她身上得到。
「白燁,你知道了什麼?」雲依听出了異樣的味道。
「那些刺客好像和這位大小姐有點關聯,我想知道,他們是……」「應該是神無家的人。」神無玲沒有多作思考的便給出了回答,「在天緣城能發動如此規模刺殺的勢力,我只能想到是我們自己的家族而已,在之前我就說過,想要我命的人很多,如果你現在後悔接受了護送我的委托,你可以……」「不用多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白燁于是將和呂轅相遇的事情也和眾人說了一遍。
「不管刺殺歌姬的那伙人,和刺殺我們的人是不是一伙的,現在我們可以說和天緣城站到了同一陣線。」白燁不喜歡按照敵人的節奏來行動,被動的挨打最後下場就是死亡。
「祈語,晚上和我去見呂轅,這幾天,看來要和他們合作一下才行。」白燁既然有了決定,雲依和白若嫣自然不會反對,祈語也是點點頭。
倒是一直在角落聆听的輕羽開口說話了︰「我們為什麼不明天一早就出發呢,牽扯進天緣城的事情里面,反而會更加麻煩。」
「天緣城的力量遠遠比你想象中要大,我可不想走在荒郊野嶺的被大批刺客圍剿,就利用下這座城市的蠢貨們,為我們除掉礙事的絆腳石。」在白燁得意洋洋宣言要利用對方的同時,神無玲卻困惑不解的看著他。
「他是唯一可以讓你活著回到神州的人。」甘叔臨行前的話,依然歷歷在耳。
身為舊人類,卻妄想成為引渡人的家伙,他的確有著不一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