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為了什麼。
每個人的答案都有不同。
為了野心,為了,為了享受,為了理想,為了愛情。
突然有一天,白燁自問,我活著是為了什麼?
答曰︰「報仇雪恨。」
要活下去,活得比那群屠夫久,活得比那群屠夫快樂,要活得讓賊老天嫉妒。
「所以,我還活著。」沖出地道,來到了屋子外面,陽光穿過樹桿上鑿出的窗口,灑進了天界城內。
眼前的高樓上,呂轅背著手,站在樓梯邊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自己,在左右,是磨刀霍霍的武修們,敵人很多,想殺自己的人很多。
「壯觀的歡迎儀式。」說著提起了手中那被長發所掩蓋了面龐的人頭,「林朵朵首級在此,我們可以談一談嗎?」武修們顯然是被這嚇人的話震懾到了,不少人悄悄扭頭偷看呂轅的反應,讓人失望的是,那位笑面佛般的城市還是老樣子,不緊不慢的開腔道︰「你殺了她,然後我們會殺了你。」「你的目的不就是要她背負著凶手的罪名而死嗎,我替你完成了這個願望,現在,我想要活下去,願為爪牙。」白燁露齒而笑,但落在他人眼里,那笑容中滿是野獸的猙獰和狡詐。
呂轅不為所動的說道︰「我為什麼要放過你?祈語昨天一路殺出去城去,打傷了我不少部下,現在,由你來付出代價,理所當然,不是嗎?」「我死在這的話,祈語不會放過你。」見策略行不通,白燁立刻無恥的換了臉色。
「這個威脅倒有點份量,可惜,我不怕。」抽出一只手,點住孤身一人的白燁,呂轅的笑化為凶戾,「殺了。」「他媽的,真不講規矩!」白燁本來就沒對自己的投降策略抱太大期望,手中的首級被他用力的丟了出去,才飛了一半就突然炸裂開來。
抓住眾人注意力分散的剎那,白燁用最快的速度沖向了通往天界城外的大門那,想要小爺的命?做夢。
「抓到了。」身體本能的一抖,鋒利的長劍從眼前落下,把自己和前面的世界斬為兩截,白燁知道,自己過不去了。
「等你很久了。」羅允修雙腳分開,雙手握劍,夸張的架勢,「等我?」「對。」羅允修將劍尖敲打在腳邊的地上,「等殺掉你的機會。」「為什麼,我們無冤無仇……」後面,回過神來的武修們已經快速圍攏,白燁本該絕望的咆哮,可還是逞強的在笑。
「這個時代,我想殺人,需要理由嗎?」「這個時代不需要,但我需要!」挑起短劍,白燁針鋒相對,腦海中開始快速運轉該如何殺出去。
「一個舊人類,擋下了我的一劍,丟人,丟臉,所以你要死。」羅允修轉動手腕,劍尖又一次舉起落下,砸的地面鏘鏘作響,「好吧,說實話,殺掉你,那個叫祈語的女人也許會因為憤怒而使出全力。」「你想見識祈語的全力?找死?」這次是十足的嘲笑了。
「武者的歸宿,不就是死在戰場上嗎?」雙腳一挪,羅允修無形的拉近了距離,而白燁卻無法後退,身後是殺氣騰騰的武修們,其中最扎眼的便是舉起那對銅鞭的袁智辛。
「來,一決勝負。」下一秒,羅允修到了眼前,用雙腳滑翔而來,長劍卷席而起,仿佛要撕裂開空間,白燁仰頭後退一步,下巴處隱約陣痛,「被擦到了……」內心凜然,剛才那一劍並不快,白燁有十分的把握能夠安全躲開,但還是被對方傷到。
那小子在揮劍的途中加速了?
白燁的額頭上滾落汗水,沿著臉頰的輪廓一路狂奔。
「下一劍,會更快。」羅允修在笑,不是譏笑,而是愉悅的笑,他看到了弱小的動物在面臨絕境時所爆發出來的可怕求生本能,但是……
「噗」長劍砍下,比之前更快更猛,退無可退,沿著白燁的左肩向右肋下斬去,帶起一片淡淡的血霧。
「不管怎麼掙扎,人的界限就是如此無情,你的極限充其量只是比較厲害的舊人類。」羅允修看著半跪在眼前的獵物,微微舉起劍刃,瞄準了脖子,「咳咳……」白燁咬牙向後滾去,可是後面迎接他是更多的刀刃。
「你逃不掉,原本你乖乖受死我還能給你一個痛快。」羅允修眼中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也許,舊人類能做到的,也就到這一步罷了。
「轟隆」毫無預兆的,天界城的牆上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異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狼狽到底的白燁。
刺眼的陽光從那其實不算太大的窟窿中擠進城內,黑發飄舞的少女威風凜凜的站在那。
「喂,白燁,我來接你了。」「來的太慢了。」並不矯情的質問對方為什麼還要回來,白燁知道那是傻逼主角才會說的話,「救我,祈語!」「向女人求救,你真是丟盡了我們男人的顏面。」袁智辛移步到白燁身後,單手舉起銅鞭,「男人?你這個陰陽人有資格說這話嗎?」白燁早看這個陰陽怪氣的家伙不爽,嘴上不客氣的諷刺起來。
「牙尖嘴利!」「 嚓」銅鞭憤然的砸落,但是只擊碎了地面,白燁帶著傷痛向後翻滾出去,既然祈語來了,那麼自己就不用考慮到最糟糕的結局。
「你去殺了那男人,至于那個女人,讓其他人去拖住。」觀戰的呂轅用了委托的口氣,身後陰影里的阿兵二話不說的縱身跳起,踩著圍欄飛落下地。
「所有人一起上,把那個女人擋下!」呂轅的命令下達,武修們開始聚攏在一起,在讓祈語突圍出去一次之後,眾人已經對這個怪力少女有了非常深的印象。
「需要多久?」站起身,搖晃一下的白燁看到了朝自己走來的阿兵,于是抬頭大聲喊道。
「五分鐘。」祈語雙拳咯吱咯吱作響,輕輕一甩長發。
「那我就堅持五分鐘……」白燁大言不慚的回答。
「哦,真是有趣的發言。」阿兵一路走來,還沒有拔劍的意思,倒是那群武修們已經被這對男女的話給激怒。
「五分鐘就想收拾我們,也未免太猖狂了吧,小丫頭……」「轟隆」才說著自認為帥氣台詞的武修,剎那間被祈語一腳踩進了地板里,一動不動,周圍武修們的叫囂聲頓時熄滅,沖進敵群中的祈語帶著那標準的燦爛笑容,向他們勾起手指,「來!」
可愛的猖狂著。
「這怪物……」「殺了她!」「我們一起上!」可是,喊話的同時眾人卻開始了懦弱的後退。
只有一人不退反進。
羅允修擺出了之前的架勢,對準祈語,臉上已經看不見笑容,眼前的少女給予他一種無形的壓力,雖然揚言想看到她的全力,但現在想想,自己卻先要全力活下來,不作任何問答,羅允修已經踏出一步,然後瞬間滑翔沖擊過去,長劍橫掃開去。
「鐺」祈語的左拳隨意的揮出,擋住劍刃,「使用了硬化?不對,總覺得,有哪里很奇怪……」羅允修詫異的這回,耳邊听到了祈語的疑問,「白燁的傷是你砍的?」「沒錯,真可惜,他命很大。」「轟」發生了什麼?羅允修很想問一句,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身處距離祈語數十米的屋子下,半個人撞碎了木牆,歪斜著倒在那。
自己被她的拳打中了?
「咳……」身體已經用上了硬化,可還是感受到了痛楚。
「你命也很大。」前方,祈語保持著揮拳的動作,笑容依舊。
「哈……哈……」用力喘息幾口,羅允修整個人向前倒下,快落地時用單手撐住了身體,「果然是頭怪物,就算用上了硬化,還是傷到我了……」「下一個。」可祈語已經不再理會地上劍客的喃喃自語,她的時間有限,要趕快收拾掉這群礙事的家伙去救白燁。
眼看著祈語一拳就把之前牛-逼哄哄的羅允修打的的趴在地上,阿兵好像也呆住了,隨後扭回頭來看著眼前的白燁︰「你養的丫頭真厲害,羅允修怎麼說也是使用率35%的a級武修,更是那群人里面數一數二的高手。」「這麼說,你比他弱?」「我也是a級武修,不過天資有限,使用率始終徘徊在28%。」阿兵苦笑著聳聳肩,「但要打起來,很難說,誰強誰弱。」「因為你是位刺客?」白燁早就嗅到了眼前男人所散發的氣息和自己很像,都是藏匿于黑暗中戰斗的人。
「沒錯,而你也是。」阿兵單手握住劍柄,身體下彎,氣勢驟變,「兩個刺客對面對打,是最蠢的作法,可眼下,我比你強,所以就變成了最簡單也是最容易的辦法,哦,忘記說了,我的名字是王宸兵。」拔劍,氣勢遠不能和羅允修相比,可對于吃了一劍在前的白燁而言,也足夠致命。
「不可能!」拔劍之後,白燁失聲叫道,手里的短劍第一次有了慌張的招架動作,「鏘」半空中摩擦出了火花,「聰明的作法,從我攻擊的方向來判斷嗎?」王宸兵手腕一抖,劍尖刺來,連環三劍,刺中白燁身上三處,血花四濺。
「你的劍……」模仿起羅允修的雙腳滑翔朝後退去的白燁使勁搓了搓雙眼,沒有錯,王宸兵的劍,沒有劍刃!
「是透明的……」不可能存在沒有劍刃的劍,畢竟還刺傷了自己,自己看不見他的劍刃,就證明有什麼小玄機。
「是不是很有意思?這把蟬翼劍。」王宸兵揮動中,隱約折射出了一道陽光,劍刃的確存在。
「蟬翼劍?」白燁可不敢小看這把听起來名字如此秀氣的劍。
「是最適合殺手的劍哦,采用了西方某塊領域中特殊材料打造的劍刃,幾乎無法用肉眼看見,我能夠一路走到現在,殺死許多比我更厲害的人,都是靠它的福,而在這上面,還流有林姍姍的血。」最後的話讓白燁猛然間明白了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怎麼,對那個死去的女人動心了嗎?想在這為她報仇嗎?」「說什麼報仇,我不是和你一樣嗎,為了活命砍下了她妹妹的人頭,我們都是一丘之貉罷了。」白燁感到視線變的模糊,失血量已經有點危險。
「一丘之貉,哈哈,說的好,我們的確是一丘之貉!是不擇手段的殺人者,但是,從本質上來比較,你並不是一位合格的刺客,無法舍棄那無聊道德底線的人,終究是個半吊子,你以為隨便扔出一個女人的頭,就能糊弄我們那是林朵朵的首級?」王宸兵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沒能讓白燁動搖,「那你以為是誰的?」「是桂月的人頭,你讓我們造成了林朵朵已死的錯覺,給了她趁亂逃走的機會,你不是個刺客,只是個笨蛋。」劍風再起,銳利的斬中白燁左肩,噴起的血柱華麗而殘酷……
「刺客的末路是死,而你的末路,卻是你自己挖掘的。」又一劍,砍在白燁膝蓋上,重重落地,怎麼辦,手臂好重,頭也好沉,快要不行了。
「白燁!」祈語爆發般的咆哮起來,雙拳猛烈轟出,攔路的兩人肝膽碎裂的慘叫飛開,可袁智辛和站起來的羅允修卻是聯手站在了這個少女面前。
「還有我們。」一直帶著陰鷙笑容的袁智辛現在卻是硬著頭皮將銅鞭揮下。
可被那只小手一拳打折!
赤紅了雙眼的祈語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吶喊。
「蟬翼劍……真是巧啊。」用只有自己能听見的聲音念叨著,羅允修向前一步揮劍阻擋住祈語的攻擊。
「看來對付你,我要用出全力了……」羅允修手中那柄純黑造型的長劍在這一刻,好像流淌出了不吉利的光芒,吞噬了主人的手臂……
另一邊,戰斗已經接近結束。
「誰也救不了你。」蟬翼劍刺下,王宸兵眼中只有這一刻,才閃爍其了殺意。
「真討厭……」白燁嘖了一聲,眼前,好像又看到了那條馬尾,是死前的幻覺嗎?
「我不會讓他死!」林朵朵嬌喝著,舉劍擋下,就像在那條密道中白燁義無反顧擋在她面前一樣。
「白痴女人,你錯過了最後的活命機會……」白燁搖頭怒罵一聲。
自己認識的女人都是那麼白痴。
白痴的讓人眼眶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