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才不願意像你一樣,為了一堆廢鐵浪費自己的人生!我要走不同的道路。」記不清具體的日子,只記得自己那個年輕氣盛的兒子就這樣走了,然後,再也沒有踏足第8區,大概死在了某處不起眼的小巷里,如同死狗。
「族長,不可以這樣下去了!在這種只剩我們的廢墟里,生病了也沒有醫生可以治療,我們要離開這里!」族人成群結隊的,漸漸離去,屋子,一間間空了下來,而後,還沒穿過下一塊領域,族人們大概就全部死了,他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加可怕。
「我會一直陪伴你的。」午後的廢墟上,卡法與妻子坐在一起,那雙柔軟的手緊握自己,曾經以為,不管發生事,自己身邊至少還有妻子。
但是。
兩年後,這片土地上只剩下了自己獨自一人,妻子睡進了冰冷的墳墓。
誓言被疾病輕易的打破。
春夏秋冬數次輪回,忘記了怎麼去計算時間。
只是一味守護在這里。
「這樣就好,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被石敬唐單手抓在半空的卡法仿佛解月兌般的翹起唇角,「已經可以好好的休息了……」「死老頭,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沒事了嗎!竟然敢欺騙我!明明就知道零式的存在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石敬唐的斥責卻被硬生生的扭斷,輕羽的槍和羅允修的劍已經同時架在了他身邊,「這老頭好像知道很有趣的事情,能不能先放下他呢?」听起來頗為禮貌的請求,但羅允修的笑容上卻被染上了一層嗜血的顏色。
「嘖……」松開手,卡法月兌力的摔倒在地,遠處,雲依和白若嫣攙扶起白燁,一步一搖的走來,檸檬則乖巧的跟在後面,低眉順眼的樣子完全看不到剛才輕松秒殺四台機體的威風模樣。
「我話先說在前頭,零式是被我們革命者所看上的東西,帶著她就是與我們為敵……」「閉嘴。」虛弱的白燁瞥了一眼正在嘗試最後威脅的男子,然後視線便沒有離開卡法,這個奄奄一息的老人很快就要死了。
「有什麼想問的嗎?」大概是回光返照,卡法竟然自己坐了起來,渾濁的雙眼只有在看到檸檬的瞬間才會流露出溫柔又矛盾的目光。
「你早就知道檸檬是零式?」
「檸檬?你們可真沒取名字的天賦……」卡法嘲弄的孥起嘴,隨後重重咳出了血絲,「另外,你說的沒錯,慕容狐將你們和零式一起帶回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六年前,神州一支部隊進入第8區,遇上了偶然路過這里的龍族,雙方展開了戰斗,而那時候,零式白天會在第8區進行警戒巡邏,那位龍族在消滅了神州部隊後,又和零式打了一架,結果便是龍族負傷,而零式被打進了廢墟里,我找了很久都沒發現,直到你們的出現……」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命運,自己這位守護零式的傀儡師匠沒能找到的東西,卻被偶然路過的旅人們挖掘了出來。
「在墜落的時候,零式進入了強制性的關閉狀態,重新啟動後,認證了你為主人,巧合也好,運氣也好,不能否認的是,你就是零式現在的主人……」卡法說完還欣賞了一下石敬唐還有站在遠處沒有靠近過來的慕容狐那嫉妒憤恨的眼神。
「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零式能夠像今天這樣使用光束武器的次數很有限,她攜帶在體內的能量罐現在已經無法補充,你如果在之後的日子里,肆意的命令她使用光束兵器,那麼不出數次,她就會失去動力,成為死物……光是一般肉搏戰的話,她的能量足夠再支撐八十年。」「意思就是,零式的威力已經被限定了……」白燁回個頭去,檸檬還是保持那副冷冷的表情,對于主人和卡法的對話似乎並沒興趣的樣子。
「就是這個意思,不過,以後的事情我也無法看到,這個孩子是會一直伴隨在你左右,還是在幾次使用後被無情的丟棄,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白燁……」稍微有點累了,卡法深深吸口氣,這里的空氣果然很是難聞。
「帶著這個孩子離開這里,傀儡師匠的使命將在我這一代終結,已經不需要像我這樣的守護者,這個漫長的詛咒……也將由我打破。」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垂落了腦袋,坐在地上的他,進入了永恆的睡眠。
在夢鄉里,好像看見了久違的妻子,像過去一樣輕柔的握住自己雙手。
「這一次,不會再分開了。」卡法釋然而笑。
「好像是沒有遺憾的死了。」輕羽不帶感情的說道,內心卻隱約被這個平凡的老頭所觸動。
「真是不怎麼帥氣的死法。」白燁說著轉向了石敬唐,眼神驟然變的尖銳,「接下來,就是你了,之前的問題你一直都沒有回答。」「你們……真的不怕死嗎?」過度失血的石敬唐看起來面色頗為蒼白,心髒更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回答將決定他的死活。
「給你最後的機會,告訴我,脖子上有著蜘蛛紋身男人的信息,所有你知道的事情。」雲依也失去了耐心,時隔多年,當年諸多的凶手之一,終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他自稱為poison,數年前,他有和我們革命者合作過,對于他的來歷和目的,誰也不清楚,就憑他那強大的力量便足夠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來挽留,但最終,他還是離開了,最後一次听說他的消息,好像出現在了神州……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帶著一絲顫音,石敬唐交代了他所知道的全部,可是卻沒有太大的作用。
「poison?」白燁和雲依反復咀嚼著這個從未听說過的名字,那是西方文字,白燁記得,翻譯成這邊語言的話,意思為毒藥。
如同劇毒的男人。
「我從未听說過……」羅允修雖然不知道白燁等人執著這個男人的理由,但還是先搖起了頭,驢背上的輕羽也跟著搖頭。
「即使是在黑暗世界的情報網里,我也沒听過這麼一號人物……你沒有騙我們?」
「我有騙你們的必要嗎,我所知道的就這些了,我會刺上這個紋身也是因為崇拜他的緣故……至于他究竟在哪,我沒辦法回答出來。」說完後,石敬唐便保持了沉默。
「本來還以為離他近了一點……」知道石敬唐沒有撒謊後,雲依失望的長嘆一聲,poison依然充滿著謎團。
「噠噠噠」突然間,遠處響起了腳步聲,就像被眾人遺忘了的慕容狐開始沖向隧道的出口,零式已經不可能被奪回,再和這群危險人物待在一起很難保證自己會不會被殺掉,最終的決定便是逃走。
可還沒走出幾步,迎面就被一個男人的身影擋住,對方是從地上下來的。
「急匆匆的是準備去哪呢,慕容先生。」「你是……」還未說完,胸前已經裂開一道猩紅的血口,噴涌的鮮血灑落一地,腳步不穩的慕容狐搖擺了幾下,向後退去,眼中滿是不能置信,「你,為什麼……」「我可不是什麼心胸寬闊的男人,之前拒絕了我的邀請,實在是叫我不爽的很。」雙手插在口袋里的張源抽出手,用指尖抹去濺在自己面頰上的血跡,「況且,零式已經出現,你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了。」看著在眼前緩慢倒地的男人,張源失去興趣的挪開目光,「好了,接下來能不能把我的人,還過來呢?」指住被眾人包圍的石敬唐,張源試著擠出一個友善的笑容,但可惜臉上交錯的刀疤已經排除了這種可能。
「革命者的同伴嗎,這家伙,很厲害。」白燁身前,檸檬已經嚴整以待,光是第一眼所帶來的壓迫感,就可以讓人的呼吸停止,突然想起之前和神無玲在廢墟里移動的時候所感受到的危機感,看來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所帶引發的。
而下一秒,張源已經越過眾人,來到石敬唐跟前,輕描淡寫的丟下一句︰「人我帶走了,多謝你們之前的照顧。」「既然來了,不留下點東西就想走嗎?」羅允修雖然吃驚于張源的速度,也很清楚對方實力的恐怖,可身體還是本能的做出了攻擊動作,劍刃橫砍過去。
「鐺」豎起的一根食指,停住了羅允修的劍,張源似笑非笑的頷首說道︰「這就是你的劍道?那麼,再去修行二十年吧。」空氣中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看不清的一拳,轟上了羅允修的劍柄上,強大的沖擊力讓他險些讓劍月兌手,可身體還是退後出了數米之遠。
「對了,你小子叫什麼名字?」這一次,張源是面朝向白燁發問,「萊益發。」很是順口的報上了自己特別準備的代號,白燁可不會傻傻的說出自己真實名字,出名可不是什麼好事,特別是對他這種躲藏在黑暗中的弱者而言。
「萊益發嗎……有點奇怪,但我記住了,從今以後,你最好小心點行動,即使我對零式沒有興趣,並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樣,你擁有了這件強大的兵器,注定將無法平安的度過人生。」張源單手扛起石敬唐,然後扭頭看見了對準他面門的槍口,「你也想體會一下被打飛出去的感覺嗎?」簡單而粗暴的恐嚇,輕羽在數秒的沉默後,用腿夾了夾在那搖頭晃腦的戰艦,讓開道路。
「對了,上面那位龍族少女也是你的同伴吧,萊益發?」張源在臨走前指了指上方,「我稍微和她較量了一下,人和龍族的組合,挺有趣的嘛,希望下一次見面,你會讓我有驚喜。」「這句話總覺得從某個女人嘴里听到過……」白燁暗暗咂嘴。
張源就這樣帶著石敬唐從容的離開。
沒人能阻止他。
「他所謂的龍族是祈語嗎?看來有很多事需要你解釋一下了,萊益發先生。」輕羽加重了萊益發三字,隱約帶有笑意。
「知道了……之後,我會向你們說明一切的……先去看看祈語吧,如果她真的和剛才那個男人交手過,就不太妙了……那男人能出現在這,意味著祈語沒能擋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