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泉旁的小樹林里,被藤條捆綁在半空的白燁看了眼身邊和自己同樣被捆綁起來的黎伽,有點難以理解發生了什麼。
就在剛才,那個陌生女人發出尖叫的同時,整座森林立即做出了反應,就如同听命于那個人一般的將自己和黎伽抓了起來。
「總而言之,起碼我還活著,差點以為要死在這里了……」悠然嘆息一聲,白燁這時候才有空認真打量起身邊那一臉嬉笑表情的男人,還算年輕的外表,在考試的考生里似乎也沒有這麼一號人物,等等,噩夢林,黎伽……
「你……是噩夢林的引渡人?」沒錯,自己對這個名字感到熟悉的原因就在這里,全世界僅有的十三位引渡人之一,但是,眼前這個輕佻的家伙真的會是那樣偉大的家伙嗎?
黎伽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懸掛在半空的他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道︰「我的確有這麼個工作,這里原本是受到重重保護的中心地帶,說實話,作為考生的你會找到這里,連我也被嚇到了。」「那剛才那個女人她真的控制了樹林?」「你是說奏?啊,沒錯,她是我的搭檔,和噩夢林訂下契約的女人,只要在這片森林里,她就是無敵的,所以每次老子偷窺都是提心吊膽的。」說到這里,黎伽懊惱的嚷嚷起來,卻殊不知他的話對于白燁的震撼,和噩夢林訂下契約?也就是說,這整片森林都在那個女人的控制中嗎?
「葉夢嵐,她……」「哦,那個女人是奏的朋友,考試前那個女人曾經誤入過噩夢林,然後我們就互相認識了,另外,既然你到了這里就放心好了,在這里,只要奏不開口,那些樹人就不會襲擊你。」黎伽打這哈欠,無精打采的耷拉下腦袋,「不過你出現的還真不是時候,差一點點奏就要下水了,本來我還能偷窺,哦,不,是觀察的更仔細一點……」惋惜的砸著嘴,對于被吊在半空這樣的懲罰黎伽顯得習以為常。
「听好了,年輕人,偷窺可是一門包羅萬象的學問,時機,角度,隱藏的地點,都是需要精密的計算和設計,不過我們也算是志同道合的人,我就將自己多年來得出的寶貴經驗傳授給你,首先是……」「別把我和你並為一談……」對于黎伽,白燁大約已經理解了其個性,但並沒太過厭惡的情緒,大概是因為都有白若嫣這樣的存在,再出現這樣的人根本不能讓他太過震驚了。
「別這麼說嘛,我們可是一起偷窺過的戰友!」
「你是不是搞錯了戰友的意思?」
「不要害羞嘛,年輕人,總有無法忍耐的夜晚。」
「算了,越說越亂,你這家伙……那麼,我可以問一件事嗎?」
「說吧。」一陣胡侃後,兩人的關系好像近了幾分,黎伽大方的說道。
「自由領域引渡人的第二場考試地點就是噩夢林吧?」白燁冷冷的盯著黎伽,期望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結果對方很是無所謂的回答道︰「是這麼回事,我和奏因為是這里的引渡人,所以也算是半個監考官。」「那麼,通過考試的條件應該是安全通過這片森林吧?」白燁繼續追問。
黎伽點點頭。
「時間限制呢?」
「一個月。」
「一個月……你當初和那個叫奏的女人征服這片森林花了多久?」
「兩年半吧,期間還協助她完成了契約的簽訂。」
「開什麼玩笑,就連身為引渡人的你都要花上兩年半才能征服噩夢林,我們這些考生卻只被規定一個月時間,這根本就是……」白燁怒吼著,可黎伽只是怪異的望著他,大約是不理解對方的憤怒出自什麼理由。
「你叫什麼名字?」「白燁,怎麼了。」「那好,白燁,我問你,參加這次考試,你是為了什麼?」「得到自由領域引渡人的稱號。」「那麼,成為自由領域引渡人,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吧?」黎伽忽然加重了語氣,在一陣發愣後,白燁隱約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能夠穿越任何領域的王牌引渡人……」
「沒錯,顧名思義,那是能夠穿越任何領域的最強引渡人,那麼,一個月時間通過噩夢林又怎麼會是難題呢,無法做到,只能說你們沒有資格擁有那個名號,而且,要我說的話,協會也好,各個國家的那些統治者也好,他們都不希望再出現一個自由領域引渡人。」黎伽說完後,無奈的嘆息一聲,「擁有那樣特權的人,會受到所有勢力的忌憚,可又不能隨意的廢除掉這個名號,既然如此,就干脆讓所有人都沒辦法通過考試。」黎伽所說的,僅僅是出于他的猜測,但也吻合了白燁的想法。
「這一次在噩夢林里,又有許多人死了。」黎伽說的很是輕松,沒有任何的內疚之情,「我和奏雖然會將一些失去戰意的家伙送出噩夢林,但更多的人,都會因為這場考試葬身于此,哦,對了,之前送出去的那個男人你應該也認識,叫蕭晟。」「蕭晟?」白燁腦海里浮現起那位豪門掌門人的身影,「他選擇了棄權?」「嗯,既然沒有戰意,我和奏就出現在他面前,將他安全的送離,你也可以考慮一下哦,我們畢竟是相識一場的戰友,只要你開口,我會將你,還有你的同伴一起送出噩夢林。」黎伽對于那些值得關注的考生都有所了解,眼前的這個舊人類大概算是所有考生里的異類了,在這種連武修和契約者都難以生存的環境下,這個舊人類還逆流直上的參加考試,讓人哂笑的同時,也深深震驚。
兩人對話的同時,遠處的溫泉里,葉夢嵐和奏面對面的泡在水中,享受著溫泉帶來的舒適感。
「真是的,黎伽那個混蛋……」咬牙切齒的嘟囔著,奏滿臉通紅的攥緊了拳頭,「不僅偷看我,還想偷看夢嵐……」抬頭看了眼對面的葉夢嵐,發現對方正在沉思什麼,雖然胸部的確比我大,可是也不應該去偷看,那個花心的男人……
奏的怒火正在上升。
「吶,夢嵐,那個男人,如果你想殺掉的話,我不會阻止哦,我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奏口中的男人自然是白燁,她選擇了另一個人作為怒火的發泄處。
沒有回答,葉夢嵐顯然正在掙扎,眉宇擰在一起,半響才悠悠的說道︰「我和師父約定好了,只有在考試的進行中才能出手攻擊他,按照規矩,在這片溫泉範圍內的考生是受到你和黎伽保護的,不可以出手……」「我可以假裝沒有看見的……」「不必了,想要殺死他,隨時都可以辦到。」葉夢嵐依靠在身後同樣滾燙的岩石上,目光飄渺,「而且,再怎麼說,他也是……」沒有繼續下去對話,葉夢嵐再一次陷入沉默。
恍惚間,好像听到了臨行前,師父的話語。
「白燁嗎?既然你不喜歡那小子的話,就試著去把他打趴下吧?當然了,要在公平的環境下進行,什麼?需不需要手下留情?你在說什麼傻話,夢嵐,那小子如果那麼輕易的就輸了的話,就不配做那家伙的兒子了。」
「師父……我真的可以殺掉他嗎?」葉夢嵐喃喃自語起來,然後,眼前的水中,又一次冒出一道人影,一個穿著女僕裝的少女?
「我的主人,在哪里?」從水中冒出頭的濕淋淋少女,淡淡的問道……
數十分鐘後,從洞窟來到溫泉的白若嫣等人成為了一派,在她們和白燁對面的則是黎伽,奏,還有葉夢嵐。
關于黎伽所說的話,白燁轉述給了身邊的眾女,雖然反應各不一樣,但所有人都在等待白燁的決定,是繼續參加考試,還是就此放棄,選擇安全的撤退。
尼婭和檸檬都不約而同的沉默,兩人只負責听令白燁的指令,至于該如何選擇,她們不會過問。
祈語和百草,一個不願意花時間去思考,一個是俘虜,也都不發表意見。
能夠左右白燁想法的僅僅只有白若嫣和雲依罷了。
「兩年半,連引渡人都需要這麼漫長的時間,我們剩下的時間卻連一個月都不到,白燁,這……」轉動著煙管,雲依很少發出反對白燁的意見,可這次還是忍不住開口勸道,畢竟就在剛剛,白若嫣差點就死在那朵食人花口中,同樣驚心動魄的事情,她也不想再經歷一次。
這次活下來了,那下一次呢?
「我明白繼續參加考試的危險性,雲依姐,我也清楚,已我的實力很可能在下一次的戰斗力就被干掉,但我……」一開始為了得到那個名號是因為復仇的需要,一個特權的身份,而現在……終于想起了,和舞的約定。
真的可以嗎?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也許會永遠的失去兩位姐姐,還有其他幾位同伴。
黎伽看到白燁還在痛苦掙扎,忍不住向前一步說道︰「你要清楚,小子,這座森林可不僅僅是因為吃人才可怕,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便是森林的中心,每天夜晚,森林都會活動起來,以我們這里為核心,仿佛漩渦般的轉動,也就是說無論你們白天走出多少路,到了晚上也會被森林引導回原來的地方,永遠無法離開這片森林,多少年過去了,自從上一任自由領域引渡人死後,再也沒有人得到過這個名號,你明白其中的意義嗎?」「我當然明白,這已經不是什麼考試了,而只是一種形式,協會壓根已經不希望有人得到那個稱號……而我們就是那群愚蠢的祭品。」想通了所有事情後,白燁哂笑起來。
但,那又如何呢?
「今晚,可以讓我們在這里休息嗎?」伸起懶腰,白燁忽然轉換了話題。
「這個沒問題,在這里你們不會受到攻擊,還能享受溫泉,明天一早,我會帶你們離開……」奏代替黎伽做出了回答,要離開噩夢林,自然需要她的契約能力。
「不,明天一早,我們會繼續出發,參加考試。」白燁還是做出了違反常理的決定,黎伽詫異的張大了嘴,大概是不明白自己好說歹說半天也沒能說動他,至于葉夢嵐,大概是早料到白燁會有這樣的決定,默然的沒有反應。
「我明白,做出這個決定有多愚蠢,可是,一旦退後,就意味著輸了……」在他人疑惑的目光里,白燁仰起頭,眺望向頭頂的天空,「我不會後退,也絕不後退。」「你這個白痴,你想害死身邊的人嗎?」奏惱怒的罵道,就連本身都需要依靠別人保護的舊人類,還敢如此大言不慚,他有什麼資格決定那些人的生命?
「是小白的決定,我一定支持!」白若嫣壓根沒意識到這樣做的危險性,興高采烈的應和起來,其他人,當然也不會反對。
奏眼看著這群貌似聰明的女人,沒有一個站出來反對,干脆譏笑的丟下一句︰「你們要送死,我也不阻止,隨便你們。」說完,轉身離開,她已經盡到了責任。
葉夢嵐也跟著轉過身軀,邁出的步伐停在半空,說道︰「離開這里以後,我和你的立場依然是敵人,在被我殺掉前,不要死了。」對于葉夢嵐莫名其妙的敵意,白燁還是不清楚,不等他追問,葉夢嵐已經遠去……
深夜來臨,噩夢林又一次開始騷動,那些在森林里的考生們又在苦苦的和樹人戰斗,而處于森林中央的白燁等人卻可以舒適的睡覺休息。
坐在一塊光禿禿的岩石上,白燁擦拭著那柄隨他戰斗至今的短劍——誓約之牙。
自己身上的兩張王牌,永恆之書和契約之牙,這都是弱小的他賴以生存的戰斗道具,「說的那麼好听,結果連我自己都開始動搖了,究竟能不能活著通過考試,見鬼……」白若嫣差點被吃掉的事情並不是沒有影響,越是向前走,越是能夠理解自己的無力,還有對于姐姐白若嫣的擔憂。
「刷拉拉」身後,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
祈語來到了身邊。
「那麼晚還不睡嗎?難道又是老姐把你當成了我,抱著你不肯放?」臉上憂慮已經隱去不見,白燁換上了平時的表情。
「這個……」可祈語的表情很是忐忑的樣子,兩個食指互相抵在胸前,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我……欺騙了你呢,白燁。」「嗯?」「我的血統並不純潔。」「什麼意思?」對于這番無厘頭的自白,白燁顯然還沒理解過來。
「我的身上,只有一半黃金之龍的血統,另一半則是赤炎之龍,所以,我也可以使用赤炎之龍的能力,火焰。」說完後,更是小心翼翼的觀察起白燁的表情,沒有預期中的厭惡。
「我……不太明白,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呢?」好半天,白燁撓著後腦,奇怪的反問。
「你……不覺得我很骯髒嗎……玷污了血統的我……」祈語,並不像他人想象般的擁有美好生活,在重視血統的龍族之中,她是一個異類。
從出生起,就注定不被龍族所容納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