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聲,馬嘶聲,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我在哪里?我又是誰……
「首領,首領!」急促的呼喊聲,將思緒拉回眼前的畫面,漫山遍野的鎧甲折射著晃眼的光芒,他們是……自己麾下的騎士們。
「姐姐,對方攻上來了!」一位年輕的金發少年穿著笨重的鎧甲來到面前,臉上還有來不及擦去的污血。
「都已經是隊長了,還那麼毛毛躁躁。」自然而然的說出了這番話語,滿是寵溺,覆蓋著鎧甲的手指輕輕抹去了少年臉頰上的痕跡,隨後一切都想起來了,自己是尼婭,萊茵騎士團的首領,此時,正負責著狙擊狼人軍隊的任務。
被尼婭溫柔撫模的少年有點窘迫的退後一步,嘟囔起來︰「姐,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看起來怪怪的,怎麼了?」「沒什麼,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在夢里,大家都死了,而我成為了不死的怪物……」也是呢,那麼可怕的事情怎麼會是現實呢?
「全軍听令,列陣迎敵。」前方,從樹林里涌出的狼人軍隊才是自己要擊敗的對手,「為了陛下!」「為了榮耀!」整齊的吶喊聲,催動著騎士們向前移動,戰爭開始了!
眼前的畫面在剎那間崩裂……
「我……失去了意識?」尼婭再次看見的是黝黑的地面,自己的巨劍插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而麥瑞正用右手掐住檸檬的脖子,把她舉在半空,「檸檬……」身體開始移動,從地上緩緩站起,麥瑞頭盔下的雙眼里閃過了明顯的詫異之色,說道︰「不僅是這個女僕,連你也好像不是人類呢,無論擊倒多少次,都會站起來,你們究竟是什麼怪物。」隨手將檸檬丟了出去,後者如同沒有了生命的傀儡,撞在樹上,又彈落到地上。
「怪物?還真是恰當的詞匯,我……」尼婭走到劍柄旁,用力握住,之前所看到的是曾經的記憶,但已經是數百年前的事情,自己,存在于現在。
「原來我一直都在否認自己成為怪物的事實,就連戰斗的時候都差點把自己當成活人,會感到痛楚,感到恐懼,那些都是活人才擁有的東西……對我而言,是不存在的虛幻錯覺罷了。」可即使是像自己這樣的怪物,也有被需要的時候,白燁接納了自己,利用也好,謊言也好,比起那些表面忠厚,內心黑暗的偽君子們,白燁那樣的真小人才顯得真正可貴。
「我會像一頭怪物那樣戰斗的。」身體仿佛逐漸離開了鎧甲,過去的戰斗,尼婭總是下意識的自己來驅動那副沉重的鎧甲,而縛靈魔甲本身,就是一件戰斗武器,只需要自己的思想來掌握,剩下的,交給千寶之具本身。
麥瑞微微皺眉,眼前的女騎士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但是,自己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勁,「嘖,反正也只是虛張聲勢罷了。」驅動著沉重鎧甲,沖擊向前方!
而從尼婭赤色頭盔的縫隙中,仿佛燃燒起了一團詭異的火焰。
「粉碎吧。」「砰」拳結實的轟擊在了尼婭胸膛上,將她整個人向後打飛出去,可是這一次,沒有按照麥瑞的預計進行,在向後飛起的瞬間,尼婭的左手已經抓住了麥瑞揮出的右拳,「咯吱咯吱」尼婭的身軀發出了怪異的摩擦聲,在強硬的接下了那一波沖擊後,尼婭令身體再一次彈向了麥瑞!
「不可能,那樣的沖擊力下,就算抓住我的手,也會因為過強的沖擊而粉碎關節才對,你究竟……」來不及問出答案,巨劍迎面砍下,斬裂了麥瑞的頭盔……
「喀拉拉」金屬制的頭盔沿著劍刃劃過的位置裂開,露出了下面一張頗為英俊的面龐,一頭金發凌亂的散開在半空,麥瑞還處于吃驚的表情中,被自己一直壓著打的尼婭為何突然擁有了如此恐怖的力量?
短暫的失神後,麥瑞伸手擦掉了額頭上留下的血水,距離上一次受傷,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想不到今天會在這里……
「嘿嘿……哈哈哈哈……」看著手指上沾染的血跡,麥瑞放聲大笑,眼前的尼婭則靜靜佇立,仿佛一具尸體,不帶感情的看著麥瑞的表現。
「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天,我的再度受傷!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雙拳舉起在眼前,笑聲之後,是一片瘋狂的殺意,「然後,明年的今天也將是你的忌日!注入強化!」將雙臂上的鎧甲強化到極限,變為殺人的武器。
尼婭默默舉劍,只有頭盔眼部那一閃而過的詭異火焰顯得與眾不同。
麥瑞先動了,快步的突進,然後零星而無法捕捉軌跡的拳,瘋狂的轟出,碾碎了尼婭身前的空間,耳邊,只能夠听見鐵拳轟擊在空氣里的沖擊聲,害怕,畏懼,膽怯?人類的感情都將和自己沒關系,尼婭在默默等待,等待破綻的出現。
麥瑞臉上的猙獰越來越清晰可見,隨後全身被無情的擊中,一拳,兩拳,三拳……到底被擊中多少下,已經無法去計算,而尼婭還在等待。
「粉碎吧!粉碎,粉碎,粉碎粉碎……」入魔似的念叨著同一個詞,麥瑞一次又一次的用盡全力轟擊尼婭,可是眼前的女人只是被微微打退,身上的鎧甲根本絲毫無損,甚至,她連痛苦的申吟聲都沒有響起,為什麼,她難道不是人類嗎?她到底是什麼!
「給我去死!」收縮手臂,然後奮力一擊,也是最終的一擊,與鋼鐵的鎧甲踫撞在一起,森林里頓時安靜下來,沒有蟲鳴,沒有鳥叫,本來就沒有這一切的森林變得更加沉悶恐怖,「 ……」有什麼東西在燃燒,那是連續不斷轟擊對方鎧甲摩擦造成的煙霧……
麥瑞的右拳還在尼婭的胸膛上,同時,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你不是……那個女人……你是誰?」面無血色的麥瑞用力咬住嘴唇,被自己全力轟擊,就算是南雲和湯瑞麟,都不可能安然無恙……
自己的力量對眼前的怪物不起作用……
「不是我,會是誰呢?對了,即使在我的那個時代,隨便踫女性的胸部,依然是死罪。」終于開口說話的尼婭帶著一絲怪異的音調,右手的巨劍,猛然橫掃而起,砍向了麥瑞的脖子,後者出于多年戰斗的本能,想要後退,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檸檬來到了背後,將麥瑞抱住,「硬化!」驚慌失措的強化著身體,眼看著巨劍越來越接近,麥瑞不知道為什麼涌起了一陣恐懼。
劍光閃過。
麥瑞的頭和身體分離……旋轉著飛起的頭顱,在用空洞的眼神來觀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
噴起的血柱沖到半空,無力的散落,飄打在尼婭那赤色的鎧甲上,也染紅了巨大的劍刃。
「結束了。」同樣一身污血的檸檬面無表情的松開了懷里的尸體,只听見無力的倒地聲,麥瑞披著鎧甲的身軀轟然倒在兩人腳下,「然後,提問,你是誰?」「我是……尼婭啊,檸檬,吾主唯一的騎士。」眼中的火焰隱入黑暗,尼婭的口吻變會了平日的一板一眼,但又有種說不上的感覺,可這已經不是檸檬能夠察覺出的。
「縛靈魔甲,在那一瞬間,竟然擊破了使用率70%a級武修所使用的硬化,就算麥瑞那時候已經被恐懼所打敗,也證明了千寶之具本身所具備的力量,這份力量可以為我所用……為吾主所用……不是人類也沒關系……只要能夠為一個人戰斗,我就有生存的意義。」將巨劍入鞘,尼婭拍拍手,轉身走向白燁一行人所在的方向。
檸檬則是悄然跟上,兩人急速的朝著主人身邊奔去。
比起這兩人的好運,另一人顯然就淒慘許多。
戰艦四蹄埋入土中,彎體,一副要撞上去的姿勢,在它身後,輕羽坐在樹下,喘息不定的盯著前方笑吟吟的莫麗麗。
「是我輸了。」不假思索的開口說道,擊敗使用率70%以上的怪物,果然是不可能的事,「殺了我,否則,以後我依然會殺死你,這是……殺手的原則。」「啊拉拉,真是可怕的表情呢,所謂的殺手可不是像你這種那麼拉風的男人呢,真要做一個殺手,就要先做到不起眼才行。」雙手上轉動著左輪手槍,殺人的武器現在看來倒像是莫麗麗的玩具。
戰艦充滿敵意的嘶鳴起來,無奈的是,它感覺到了主人的絕望。
「你……不是人類吧?」莫麗麗沒急著殺掉輕羽,而是好奇的湊近過來,這是一個反擊的機會,輕羽的手指微微抽動,但立刻放棄了,莫麗麗那詭異的笑容證明了她可以隨時將自己的偷襲瓦解。
「我有一半血族血統。」既然馬上要死,輕羽也不忌諱說出自己的秘密。
莫麗麗臉上閃過了一抹怪異的表情,月兌口而出︰「混血兒的契約者?那還真是稀罕的家伙,畢竟,數萬個異種里才會出一個,看不出你是那麼厲害的家伙。」「你喜歡諷刺將死的敵人嗎?」看到越來越近的面龐,輕羽皺起眉頭,兩人的距離已經近到可以感受彼此呼吸。
「人家……可以饒你一命哦。」「什麼?」輕羽真以為自己听錯了,「如果是想玩弄我,就免了……」「人家是認真的哦,對于好男人,殺了未免太過可惜。」莫麗麗退開數步,伸起懶腰,順便將那完美的身段勾勒在輕羽眼前,「只需要,答應人家一個條件。」「什麼條件?」輕羽可不是白燁的部下,如果有交易能夠不死,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永生……人家想知道,永生的秘密!」認真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莫麗麗眼中滿是期待的神色,「美麗,殺戮,便是人家生存的意義所在,每天都能殺人,每天都能保持白皙的皮膚,妖嬈的身段……光是想就覺得無比美好,但是,人家也只是一個人類,會慢慢衰老,變成老太婆,想要得到永恆的青春,最好的參考對象不就是不老不死的血族嗎!」永生,一直都是大部分人類的夢想,當初制造出血族,也是因為類似的想法,可輕羽只是搖搖頭,說道︰「人類可以接受血族的血,但那並不能像純種血族那樣活上數百年,最多跟我一樣,比普通人多活數十年,就算是如今的血族之王的血也一樣……能夠讓人類得到永生的,大概只有最初的血族女王——艾麗絲•菲奧奈。」「哎哎!連如今的血族之王都不可以,本來人家還想讓你帶著我一起混進血族的大本營,然後殺了那位什麼狗屁血族之王的。」莫麗麗頗為惋惜的跺跺腳,至于她那近乎可以說是瘋子的想法自然被輕羽過濾了……
「你只有一個機會。」輕羽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擁有的活命機會就此失去。
「機會?那位艾麗絲女王都死掉上百年了,哪來的機會。」莫麗麗意興闌珊的開始填裝子彈,一副要大開殺戒的樣子。
輕羽凝視著莫麗麗的每一個動作,緩慢的開口說道︰「不,艾麗絲女王還活著……黃金龍祈禮,狼人族李,開創了人類毀滅歷史的三個魔王,其中兩位的確死了,而艾麗絲女王卻還活著……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默默旁觀,只不過,沒人知道她在哪里,現任的血族之王也不可能知道。」「那不是很有意思嗎……尋找血族女王,然後,把她殺了……有趣,有趣。」舌頭舌忝著鮮紅的嘴唇,充滿著挑逗的氣息,莫麗麗正想再調戲輕羽幾句,忽然身體頓了頓,「這還真是……糟糕的預感,快離開這里吧,否則,會死的。」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莫麗麗轉身而逃,沒錯,是逃,倉皇的逃跑!
「這可是第一次啊……如此令我恐懼的第六感……有什麼東西在靠近過來!」莫麗麗在狂奔的途中,卻悄然綻放出興奮的笑容……
噩夢林中央,奏滿臉不安的站在一棵樹人的樹梢上,身後,黎伽悄然走來。
「森林在發出恐懼……有東西進入了噩夢林,黎伽……我有不好的預感……連噩夢林本身都在畏懼的存在……那是什麼樣的怪物……」奏在顫抖,而很快嬌軀就被背後的黎伽擁入懷里,「怕什麼,這里可是我們的地盤,就算是龍族之王來了,也得跪下。」少見的,輕佻的黎伽一本正經的安慰起懷里的女人,心里則一邊暗暗感嘆︰「可惜是隔著衣服,手感差了點,哎……不如找個借口說要取暖,伸進她胸口,應該沒問題吧?」
而此時,噩夢林的上空閃過一道黑影,快速掠過樹海上空……
那是一條金色的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