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團灼熱的火球炸裂在眼前,強大的沖擊力吹飛了洪鑫,在硬化的保護下,胸膛還夸張的凹陷下去一塊,很難想象,用血肉之軀正面對抗會有什麼後果。
「還活著嗎?」杜輝來到身側,看也不看洪鑫胸膛那塊被打中的位置,相比之下,他更關心那個出來攪局的人。
正面吃了洪鑫一槍,要說毫發無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希望那家伙已經被干掉了。
「咳咳……媽的,這是契約的能力?也未免太過霸道了吧,連使用了硬化都會受傷。」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漬,扶著身邊的樹桿站了起來,洪鑫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長槍,余光瞥見槍尖上的血跡,至少剛才的交鋒中,自己也傷到了對方。
鄭則雙手握刀,擺在身前,神情嚴肅的盯住前方說道︰「那家伙好像不是人類,剛才在火焰里,我看到他身上有龍的鱗片。」「沙沙沙」眼前的草叢晃動起來,被一只手撥開,白燁站了起來,沒有龍化的左手扶正了歪斜的面具,胸前有一處淡淡的血印,剛才洪鑫的攻擊竟然穿透了鱗片的保護,看來是最近這段時間太過順利,讓他有點忘乎所以。
「干的不錯,讓我的自滿一瞬間被打醒了,對于你們果然不能掉以輕心。」熊熊烈焰再度燃燒在身邊,成為了黑暗中最明亮的靶子。
杜輝將身體不動聲色的移到到了岑菲伊跟前,防止對方強行過來帶走岑菲伊。
空氣中充斥著燃燒後的焦味,帶著面具的男子嘴角勾勒起了微笑的弧度,那是種令人煩躁和惶恐的笑容。
「你能出現在這里,證明王賢恩那老東西已經死了……報上你的名字。」鄭則的呼吸在慢慢變快,每一次的吐納,都令肌肉繃緊起來,雙瞳將周圍的氣流全數看在眼里,同時也在尋找著白燁身上的破綻。
勝負只在一瞬間。
「送葬人。」張開右爪,放在身前,白燁擺出了進攻的架勢,但他的名號已經令三人同時變色,如果是之前,恐怕送葬人的名號還沒那麼嘹亮,但經過協會的刻意宣傳,這個名字已經被許多勢力所注意。
在巴比倫之塔出現的駕馭龍族的神秘男子,並在噩夢林殺死了數千血族獵人的儈子手,而現在在三人眼前的男子,雖然沒有召喚出龍族,但他的身體構造明顯已經接近那些怪物。
杜輝的喉嚨明顯的鼓動一下,想起了最近听到的傳聞,為什麼這樣恐怖的男人會幫助岑菲伊?難道,他也是革命者的成員!這麼一想,似乎就解釋的通了!
「送葬人,駕馭龍族的男人……你變得有斬殺的價值了。」鄭則的眼神變了,那是渴望鮮血的目光,白燁對此再熟悉不過,羅允修就經常用這樣的眼神看待敵人,也包括看自己,所以最討厭那個家伙了,被男人盯著看實在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左手反握住誓約之牙,右爪上又有一枚火球凝結而成,白燁的目光從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杜輝明顯有了退卻之心,洪鑫被正面一擊,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的攻擊過來,唯一還有堅定戰意的便是鄭則。
「首先,要除掉最難纏的家伙。」白燁的右爪向著前方丟出火球,壓根沒想到會牽連到其中的岑菲伊。
「閃開!」察覺出壓縮後的火球擁有多麼恐怖的破壞力,杜輝單手抓起岑菲伊,迅速跳開,洪鑫也做出了同出一轍的動作,唯獨鄭則不退反進的向前突進,據他觀察,白燁每次只能發射一枚火球,而且還需要用上很久的時間來凝聚,那麼,每次攻擊後,便是對方最大的破綻,將人與刀變成一條直線,迅猛的刺出,神風強化了速度,疾行的同時,整個人都化為一連串殘影,一米,五十厘米,越來越近,被鱗片覆蓋的皮膚上感受到了一陣銳利的刀風。
還有對方的殺意。
「真該讓羅允修那自大的小子來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突刺。」一邊抱怨,一邊做出了應對動作。
「鐺」右爪撞上了刀刃,卻阻止不了那強大的沖力,白燁的身體在後退,而對方的刀刃擦過右爪上的鱗片,旋轉著刺上了白燁的胸膛,耀眼的火花四射開來,燦爛如煙花……
「得手了!」鄭則不停的前進,手中的刀好像變成了一把開山造路的鑽頭,旋轉的越來越快,只為了刺穿白燁的胸口!
可是,他也漸漸察覺到了怪異,自己不斷的加快旋轉刀刃速度,不斷前進,可為什麼還是沒辦法刺穿敵人?
「砰」一路退後的兩人終于撞上了背後的樹木,白燁那近乎變態的堅固身軀直接陷入了樹桿內,然後,他終于做出了反應,右爪慢慢揚起,輕輕抓住了鄭則的雙手,「咻」身上的火焰頓時包圍住了那位賭上性命一擊的刺客,在火焰中,鄭則咧開嘴,放聲大笑起來︰「不是壓縮後的火焰根本不可能傷到我!a級武修的硬化可不是你那種半吊子的契約能力可以擊破的!而且,你終于要被我殺了,送葬人!」手上用力推動刀柄,摩擦聲令洪鑫和杜輝產生了可以贏的預感,只是,那也僅僅是預感罷了。
白燁低下頭,看著還在胸前旋轉的刀尖,無奈的聳聳肩,說道︰「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你同伴的槍可以刺傷我,你的刀則不可以。」鄭則沒有說話,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答案,自己的刀尖始終沒能觸踫到白燁,火焰正不斷潰散而聚攏,集中在刀尖突刺的位置,也就說,鄭則的刀一直在旋轉攻擊的只是那片不斷產生的火焰罷了。
白燁抓住對方雙手的右爪加重了力氣,令鄭則臉上有了明顯的表情變化。
「在被刺傷一次後,我可沒蠢到再托大的吃你一刀,另外,得到這份力量以後,和高手戰斗的機會並不太多,幸好有你,我可以取得有用的數據。」白燁腳下正蔓延開火焰,然後變成了一塊塊透明的玻璃狀形態,拼湊在一起,組成了透明的火焰牢籠,將兩人一起關在了里面。
「你打算做什麼!」鄭則連忙想要抽回長刀,但是白燁的右爪已經朝後滑去,順勢捏住了刀刃,變成了僵持的局面。
不,那並不算是僵局。
被控制住武器的鄭則失去了攻擊的能力。
面具下的白燁正冷冷的注視著對方,在雙方幾乎抬手便可以踫到對方的距離下,他慢慢說道︰「能力的強弱由人類本身決定,另外,戰斗中最重要的除了技術,經驗外,還有創造力!這是我想出來的戰術,你該感到榮幸。」被關在牢籠中的兩人頓時被火海吞噬,沒有退路的火焰地獄!
「我說過,憑借火焰是無法傷害到我的!」鄭則的外衣已經被燃成了灰燼,赤luo的身體直接迎上了瘋狂的火焰漩渦,接下來,連手中的長刀也開始慢慢融化,這是與之前溫度截然不同的火焰,可光是這樣,還是沒辦法破壞硬化。
「只有溫度是不夠的,這點我很了解。」白燁伸出右爪,遙遙點住鄭則的胸口,火焰在剎那開始改變,本來毫無規則燃燒的烈焰漸漸朝著白燁指尖所指的位置匯聚,「那是……」恐懼,頓時充斥著內心,鄭則張開嘴,想要大聲叫起來,但聲帶已經無法發出聲音,火焰直接沖進了喉嚨里!
眼前的男子正在壓縮火焰!將身邊的高溫火焰壓縮成一點,用來摧毀自己,鄭則發現了這個絕望的事實,之前光是壓縮成那麼小一顆火球就有那麼大的威力,如今將這些已經融化掉鋼鐵的烈焰壓縮凝聚,可以想象,就算是硬化,也不可能抵擋住。
「你這個……」含糊的咒罵起著,鄭則的右手已經消失在灰燼中。
「你已經沒有試驗價值了,燃燒吧,絕炎之牢。」扣響手指,白燁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毅然結束戰斗。
連五秒都沒能撐到,鄭則尸骨無存的消失了……
敵人,還有兩名。
「注意,要來了……」杜輝話音未落,從破裂的牢籠中迸射出了數道火光,看似雜亂的翻滾,實則正朝著這邊襲來,多年處于生死線上的本能令杜輝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丟下岑菲伊,和洪鑫一左一右的突入了森林中,在這片黑暗的森林里,光是走路不被絆倒就要費好大功夫,更別提追擊,白燁身上的火焰慢慢熄滅,直到確定兩人遠去,解除了龍人姿態。
事實上,剛才那夸張的攻擊已經消耗了過多的體力,但為了震懾住另外兩人,也是唯一的選擇。
岑菲伊搓著腳腕,坐在地上仰起頭,仿佛能夠看穿面具後白燁的表情,誰也沒有開口,或許都在醞釀開如何交談。
好半天,岑菲伊終于按捺不住的遞出了自己的右手,滿是戲謔的神情令白燁猜到了這個女人在想什麼,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抓住了遞來的手,這次換成岑菲伊有了微微的失神,擁有女性恐懼癥的白燁竟然主動握住了自己,這不可能,難道他已經治好了那個怪病?
「是不是很奇怪呢?一直以來,我在你面前可是吃癟不少,魔女岑菲伊。」沒有順勢拉起她,反而整個人前傾的將其壓倒在柔軟的草坪上,吃驚也只是一剎那的事情,很快岑菲伊臉上蕩漾起了迷人的笑,「那麼,你想對我做什麼呢?」每一個字,都可以滲透進內心之中,不做作的媚態,也足夠顛眾生,這是上天賜予的禮物。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說過,遲早會把你壓在身下,做一些很刺激的事,那時候還被鶴狠狠教訓了,真是不湊巧,我這個人超級小心眼的,有仇必報——是我一貫作風。」右手輕松的將岑菲伊雙手抓在一起,按在她的頭頂,另一只手慢慢撫過那張白女敕光滑的臉蛋,毫不遮掩眼中的慾望,岑菲伊終于確定,白燁已經不會再害怕女人了,兩人之間不存在任何的安全地帶。
只是純粹的女人和男人。
「好啊。」笑容璀璨,艷如桃花,只是雙眼中本來還殘留的一點溫暖蕩然無存,岑菲伊的聲音分明充滿了媚意,卻可以听出其中包含的冷漠,「隨便你做什麼,反正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要我和你做,或者是當你女人都可以,我只臣服于強者。」空氣中,響起了粗重的呼吸聲,那是被刻意放大的聲響,然後白燁慢慢松開了手,站起身,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張曾經對岑菲伊露出害怕神情的臉。
「你還真是可怕,而我也總算明白你的強大之處了。」岑菲伊根本不會在意上的打擊,無論被敵人做了什麼事,她的本能和理智都會被分裂開來,這樣的女人很可怕,也很悲哀,那份虛偽的笑容背後,是旁人難以想象的決意。
本來想先嚇唬下她,挫挫這個女人的銳氣,可被挫到銳氣的人,反而好像是自己呢……
「走吧,和你的部下約好是來救出你的,況且我還沒隨意到什麼人都會上。」彎腰拉起了岑菲伊,和眼前的女人,好像已經失去了過去的那種曖昧感,自己可以想到答案。
因為自己曾經擁有女性恐懼癥,對于岑菲伊而言,那是個絕對有保證的底線,無論她怎麼調戲,挑逗,都不會發生一些難以控制的事情。
她其實也是個膽小鬼。
「我帶你離開這里。」白燁話音未落,林中響起了一陣詭異的聲響,好似車輪的滾動,也像是許多人在跑步,黑暗的森林里,亮起了兩道黯淡的火光,越來越近,白燁向前一步,很是自然的把岑菲伊擋在身後,這個太過自然的反應,令岑菲伊的心中再一次升起了怪異的感覺。
眼前的背影不算高大,跟鶴還有鶇比起來,簡直可以用瘦弱來形容。
但為什麼可以令自己那麼安心。
自己曾經喜歡過白燁嗎?
答案是否定的。
自己不會愛任何人。也不會被任何人所愛。
「就算治好了病,你也只是個笨蛋而已。」細聲碎念,岑菲伊不再笑了,在世人面前,在同伴面前,在敵人面前,她都要維持住那驕傲自信的笑容。
那是唯一可以保護她的保護色。
如今,可以稍微休息一會嗎?這個只將自己兩位姐姐和自身性命放在首位的男人竟然會下意識的來保護自己,那麼,可以暫時的相信他嗎……
岑菲伊用她那聰明絕頂的腦袋思考了很久,也無法得出肯定的答案。
世上,最容易猜測的是別人的心。
最難猜測的,也是別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