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母蟲發動叛亂的兩小時前,麗芙還和杰拉什正鬼混在房間中,白燁還在計劃如何潛入閻魔殿。
那個空隙,千花來到了最頂層的房間里,里面坐著多拉格和艾格哈魯特,對這位負責母蟲研究的總指揮突然來訪,多拉格充滿了困惑,難道是母蟲出了什麼問題?
「兩小時後,母蟲就會發動叛變。」開門見山的說道,千花的直接令多拉格和艾格哈魯特直接愣住,而且所說的內容也太過匪夷所思,母蟲會叛亂?即使具備了智慧,可它敢反抗制造了它的主人嗎?
意識到千花並不是在開玩笑,多拉格陰沉著臉站了起來,幾乎是無法控制怒意的從嘴里蹦出了質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黑市和閻魔殿的儲藏室內,如今有足夠的人類讓它繁衍出士兵,它認為這是個好機會,已經開始命令幾名特殊種行動起來,但它沒想到,我一直都在監控母蟲士兵之間的信息傳遞,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一切都是在我的放任下造成的。」千花一絲不苟的理了理頭發,完全無視了多拉格眼中噴吐的怒火,「你想做什麼,女人?」艾格哈魯特此時也站了起來,商人的本能讓它察覺出千花並不是來挑釁或者生事的,更像來和它們談判。
「接下來,我需要大量的數據,都是有關母蟲能力,還有士兵戰斗力的,所以,你們要按照我的計劃去做。」千花的聲音不容拒絕,也無法拒絕,在即將到來的亂局中,這個人類女人已經佔據了先機。
令多拉格更加心驚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幾乎都和千花所設想的一樣,包括自己和人類被迫暫時的聯手,也幾乎都在她的預料中,然後,千花故意向踫巧在這里的白燁發出了求救信息,誘使那位年輕的自由領域引渡人前往實驗室,和母蟲正面對抗,在叛亂的過程中,所有的數據都被千花一一記錄,對此有何意義,多拉格並不清楚,而這個計劃,本來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母蟲不是被人類擊敗,就是徹底的控制住地下,無論是母蟲被殺,還是完全的失控,都不是多拉格想要看到的結局。
「對此,你不需要擔心。」在听到多拉格的疑問後,千花推了推那副厚重的黑色眼鏡,「母蟲必然會死,它本身的戰斗力太弱,不會是那群a級武修的對手,我刻意沒對抓回來的人類動手腳,就是為了讓他們保持最好的狀態去戰斗,就算真的出現了人類失敗的局面,我也會啟動早就安置在母蟲體內的炸彈,懂了嗎?母蟲必定會死。」對于自己最得意的杰作,千花無情的宣布了死刑。
「那我們的計劃不就破產了嗎!」多拉格很難想象,沒有母蟲這樣的士兵制造機,如何跟人類開戰,「我從來沒說過,母蟲只有一頭。」用漂亮的指尖將鏡框用力向上推起,千花給出了最讓人震驚的答案。
「所有的犧牲,戰斗都是為了制造出最完美的母蟲,我們的目的並不沖突。」千花冷漠的說完後,便不再說話,艾格哈魯特也好,多拉格也罷,都對于眼前的女人有了全新的認識,一陣莫名的寒意籠罩了全身,是的,它們對眼前的千花產生了恐懼。
時間回到現在,停放著飛艇的廣場上還剩下李霄雲等人在把守,因為重炮的緣故,他們沒上飛艇,而是蹲在一堆粉末旁,默默注視著已經不存在的同伴。
「已經發生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羅雯雯收起了細劍,斜視著身邊的李霄雲,過去無論發生什麼事,這個家伙都會嬉皮笑臉的去面對,而今天,他終于沒辦法再偽裝了,好半天,才听到身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啊……我知道,重炮已經不在了,總覺得有那麼一點不真實。」李霄雲凝視著被右手握住的左輪手槍,自己親手殺掉了最重要的部下和最好的朋友。
「說什麼理想,我都已經忘記掉那老掉牙的事情了……」到底是什麼理想呢?自己曾經和重炮說過的,已經沒辦法清楚的想起來,「我……究竟該如何呢……」身邊的羅雯雯這一次沒有指責什麼,而是靜靜的將頭靠在了李霄雲的肩膀上,沉默無言。
飛艇甲板上,艾格哈魯特站在那,看著下方的人類,在身後,則還有兩名留守的領域向導監視著自己,想起之前千花的安排,艾格哈魯特默默的撫模著掌心的一只小型開關,這是經過慎重考慮後接下的任務。
頭頂的石門開始緩緩的開啟,那些人類已經成功奪回了控制室,人類終究還是戰勝了母蟲,那麼在之後的戰場上,血族是否也會淪落到如此的下場呢?艾格哈魯特不由的搖起了頭,自己關心的太多了,為了族人,它付出了一生的精力,成為了東尼國數一數二的商人,血族幾乎一半的資金來源都依靠著它來支撐,現在,終于要落幕了,「我的族人們啊,接下來,就只能依靠你們自己了。」輕輕按下開關……
「轟隆」劇烈的爆炸聲令李霄雲等人嚇得跳了起來,背後那艘巨大的飛艇正從艙內不斷涌出火焰,燃燒著龐大的身軀,「這是怎麼一回事?」好不容易打開了通往地面的大門,可逃生的飛艇卻變成了一堆連模都不模著的黑色粉末。
「是那個血族!」羅雯雯腦海中第一嫌疑人自然是那位停留在飛艇上的艾格哈魯特,「就算是它做的,又能如何了,那是舍命的一擊,但我不明白的是毀掉了這艘飛艇,剩下的血族又該如何離開?」李霄雲看著在眼前火海中緩慢解體的飛艇,默默的自問道。
白燁奔跑在空無一人的通道內,多拉格命令部下斷後,然後獨自一人奔赴實驗室,而趕到現場的祈語等人也為白燁打開了一條道路。
來到了開著門的實驗室前,白燁的心跳頻率正不正常的加快,他不明白多拉格忽然之間的反常行為,在人類數量遠遠高于它們的情況下,為何還要做出如此不理智的敵對行為,仔細回想從遇到多拉格開始的一切,並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惡,完全想不通……」沖進了實驗室,里面已經人去樓空,沒有任何活人的蹤跡,滿地的圖紙還有文件,凌亂的灑落著,看的出本來在這里的人離開的很倉促。
「難道是多拉格一個人劫持了這里的所有人?」「是……白燁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虛弱的洛軒正吃力的想要站起來,白燁听到聲音後迅速的來到他跟前,這位年輕的警察顯得很狼狽,不僅是身體,還有精神上。
「你受傷了?」白燁發現在洛軒坐著的地板上,有一層薄薄的血跡,「我沒事,你快去救出那個丫頭……真是太丟人了,連那麼一個小女孩我都沒辦法保護。」洛軒指著實驗室盡頭的一扇鐵門,眉宇之間的懊惱之色盡顯無疑,「現在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剛剛來這里的血族襲擊了你們?」白燁望向那扇半掩的鐵門,多拉格要押送那麼多人離開,不可能走太遠,自己完全可以追上。
「不……一切都是西瓜的姐姐計劃的,那個叫千花的女人根本不是人類!她是瘋子!雖然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麼,但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快追上她……」「千花?」那個蝸居在馬車里的宅女?她設計了這一切?指的難道是母蟲叛亂的事情?白燁覺得腦子有短暫的短路。
「盡管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目前看來只有追上去一個選擇,很快我的同伴就會趕來,在那之前,你可不要死了。」白燁沖向前方,繼續追逐上去,洛軒的意識則在慢慢模糊,當母蟲被擊敗後,他本以為事情可以得到完美的結束了,沒想到千花會突然下令實驗室的人全部撤退,還帶上了之前的數據和西瓜,先走一步,「要趕快啊……白燁,否則……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伸向前方的手抓了一個空,然後無力的靠著牆壁昏迷過去。
在實驗室後的通道里,還有著兩條不為人知的通道,一條通往一間隱蔽的暗室,如今,千花正站在暗室的水池前,暗綠色的液體翻滾在眼前不算寬敞的池子里,一枚巨大的蟲卵正浸泡在里面,可以清晰的听見心跳聲,來自蟲卵內,里面孕育的生物看樣子很快就將孵化。
「姐姐……」小西瓜被姐姐帶到這里,很是不安的拉住了姐姐的衣角,光是站在這枚蟲卵前,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空氣里還回蕩著令人反胃的氣息,可姐姐千花的神情卻滿是莊嚴和期待,自己真的了解姐姐嘛?小西瓜第一次有了這樣的疑問。
「西瓜……我們在外面流浪了很多年,一直以來,我都在努力延續著祖先的研究,而另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想讓你可以活下去。」轉過身來,千花慢慢蹲,抱住了小西瓜,動作溫柔且小心,「姐姐,就算不繼續那些研究,我們也可以活下去的!沒有必要讓姐姐為此付出那麼大代價,我們離開這里,重新生活好嗎,姐姐。」被姐姐擁抱,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小西瓜很是懷念這種感覺,令她舒適的想要睡覺,「西瓜,相信我,所做的一切不僅是為了研究,也是為你……你願意為姐姐做一件事嗎?那是很危險的事情,也會讓你失去許多東西,甚至,你沒辦法再和白燁成為朋友。」擁緊了懷里的女孩,分明感受到妹妹有一陣明顯的顫抖,看來是最後的一句話令她有了反應。
「你可以拒絕。」千花用下巴抵著小西瓜的腦門,沒去看妹妹現在的眼神,「但對我而言,那是多年來所努力的目標,絕對不想放棄……」「姐姐……」小西瓜那雙稚女敕的小手也勉強抱住了千花,「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無論發生什麼事,因為你是我的姐姐……我會幫助你的,無論是什麼事。」那是義無反顧的覺悟,千花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撫模著小西瓜的頭,「西瓜……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鏡片後的雙眼里,滿是堅定不移的目光。
「噠噠噠」一連串腳步聲後,暗室的門被用力踢開,白燁沖了進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正在慢慢膨脹的蟲卵,又是這種東西!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便拔出了腰間的誓約之牙,隨後,又看到了獨自一人站在蟲卵前的千花,她正表情凝重的看著自己的杰作,好像壓根就沒發現還有別人進來了。
「喂,女人,西瓜呢?」白燁環視了一圈,在這個房間里,只有蟲卵和千花而已,「還有多拉格那個血族,去哪了?」「多拉格帶著研究員前往另一艘飛艇上,那是我早就準備好的逃生工具,最後,只要我和新生的母蟲登上飛艇,一切便會結束。」千花轉過身來,那副平日里淡漠的神情在這一刻,令白燁覺得無比討厭,「那麼西瓜呢,去哪了!」莫名的焦躁,白燁心中的不詳感已經幾乎成真。
這次,千花沉默了,她又慢慢的轉過頭,盯住了蟲卵。
「 嚓」清脆的破裂聲,一只類似人類的縴白手掌最先從殼內伸出,然後是快速的剝月兌,全新的母蟲誕生了,和之前那只幾乎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還有體積,剛剛蘇醒的它,好像很是迷茫,雙眼來回的在千花和白燁身上來回掃蕩,千花激動的上前一步,連踏入那片綠色的液體里也毫不在意,「你醒了?」滿是迫切的詢問聲,千花那雄偉的胸部也在跟著劇烈晃動。
「啊……啊……我……」母蟲口齒不清的說著話,視線最終落在了白燁身上,有一種令人熟悉的錯覺,好像認識自己一般,白燁皺起了眉頭,不對勁,這只母蟲跟之前的有一種微妙的區別,但自己卻說不上來。
然後,時間好像被停止一般,只剩下一副畫面在重復的回放。
一串獸牙制成的手鏈,被戴在母蟲的右手上。
那是自己送給小西瓜的禮物。
那一刻,白燁感到全身一陣冰冷,狂跳的心髒像是被人猛烈的捅上一刀,難以形容的痛楚。
「白……燁……」含糊的字節,從母蟲嘴里緩慢的吐出,隨後,又看著一臉激動的千花,歪起了腦袋,「姐……姐……姐……姐……一起……在……一起,我們……」彎下巨大的蜘蛛身軀,將人類的上半身靠近向千花,「嗯……我們會在一起的……」千花知道,自己的實驗成功了。
「你……做了什麼……」白燁雙眼血紅的問道,語速不快,可充滿了旁人都能察覺的怒火。
「什麼都沒做哦。」千花抱住了靠近向自己的母蟲上半身,很是滿足。
「不要騙我了!為什麼……她不是你最重要的妹妹嗎!小西瓜不是你唯一要守護的人嗎!可為什麼,要將她變成怪物!你這個瘋子!你還算是姐姐嘛!」暴怒的斥責,白燁覺得,自己的理智已經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憤怒。
還有——悲傷。
那個可愛活波,且和自己一樣重視著姐姐的小西瓜已經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