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低劣的男人如何能托付終身,他絕對不會讓柳絮絮跟著他,哪怕她恨他也罷,怨他也罷,甚至這輩子再不見他。
「公子昭美名遠揚,早已讓天下眾人如雷貫耳,印象深刻,豈會被一名小小的侍衛所連累。」
說到此處,雅房已在眼前,柳絮絮抬眼迎上紅閣上下仰慕的眼神,嘴角邊上微微勾起一記迷人的笑容來。
「花嬤嬤,拿最好的女兒紅來,今日我與將軍不醉不歸!」
女兒紅!那不是姑娘出嫁的時候用的酒?公子昭與蕭將軍要喝女兒紅是何意?
堂下已亂,紛紛接頭接耳猜測起來。
這紅閣上下的清倌姑娘們,哪怕心儀公子昭或者蕭將軍已久,此刻也只能咬著絲巾默默垂淚。
公子昭和蕭將軍兩位多好的男子,他們居然好上了,這讓她們以後還怎麼活!
「當然,這賬麼,就記在將軍名下了。」
此話一說,眾人又紛紛抬眼眼巴巴的去看蕭崢,卻見他面帶微笑,欣然應下。
堂下大亂……
蕭將軍他原來真如傳聞一般進了紅閣的門,上了公子昭的睡榻了啊。
如今兩人心心相印,竟然還要喝女兒紅來慶賀。
蕭將軍那是有夫人的人!雖然那位夫人至今下落不明,但那也是明媒正娶的啊!
如此膽大妄為,糞視俗禮,是不是哪天他們就要拜堂成親了啊!
莫離長年不變的臉,終于在這一刻染上黑色,她若真是男子,這樣胡鬧也就罷了,偏偏……
「公子,紅閣里已經沒有女兒紅了。」
花嬤嬤起先沒有反應過來,瞅著這三人往樓上一站,頓覺眼前一亮,甚是養眼。
公子的灑月兌,將軍的微笑,莫侍衛的黑臉……呃,黑臉?好可怕!她下意識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果然,她的話剛落下,莫侍衛的臉,突地一松,她還來不及瞅清楚,他已經抬眼冷冷的朝這邊掃過來,眼里無波,面上平靜。
「沒有了?」柳絮絮蹙著眉頭,又說︰「好可惜,那就上最好的酒!」
「是是!」花嬤嬤連連應下,又見三人已經入了雅間,再不理會眾人的心思,她這才轉身。
她邊走邊念叨,「難道是花眼,沒道理……啊!」
頭上突然一痛,她似撞了人,能上紅閣的人非重即貴,她得罪不起,正要道歉。
「花嬤嬤今日是怎麼了?」華羽手里拿著賬冊,正走著迎面見到花嬤嬤走來,以為她看到了自己,沒有料到她竟直直撞上來。
「華管事,勿怪勿怪,我沒事可能是眼花了。」
說著,她微微一伏,甩著帕子便去酒窯搬酒去了。
華羽一愣,花嬤嬤雖被稱作嬤嬤,卻是年輕貌美雲英未嫁姑娘,這麼年輕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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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莫名其妙地搖搖頭,心里暗自嘀咕︰這幾日,紅閣里的人都是怎麼了?先是冰塊臉不對勁,現在又是花嬤嬤,莫非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多久,酒菜便備齊了。
這次花嬤嬤很有眼色地發現,只要蕭將軍靠近公子昭半分,莫侍衛的臉色就不大好。雖然不似先前那樣讓人看著驚心動魄,卻也不大好看。
故而她以菜色備得豐盛為由,讓人抬了兩張案幾,將兩人分開安坐。
柳絮絮倒也沒有覺得哪里不妥,她微微一抬眼,笑道︰「莫離,你盡盯著蕭將軍的酒杯作甚?要是犯了酒癮,不如坐下一起喝?」
蕭崢尋聲望去時,莫離已經收回了視線,面色平靜,冷酷道︰「不必!」
「沒情趣!」
她不是沒有注意到蕭崢面前擺放的白瓷青花金邊酒杯,只是沒有在意而已。
整個大隅,這種樣式的酒杯,多得數不勝數,紅閣有那麼幾套也不奇怪。
「本將軍陪你對飲,你卻說沒情趣,好沒道理!」蕭崢勾起薄唇,微微一笑。
面上微哂,柳絮絮抬眼看他,就見他斟滿酒杯送到唇邊,看那勢頭似乎就要一飲而盡。
「且慢!」
她又嗔了一口,笑說︰「你我都是性情中人,圖得就是一個痛快,這樣小杯小杯的喝,要喝到什麼時候雲?」
聞言,蕭崢手下頓住,又依言放下酒杯,眼里泛出濃郁的興致來,「那依你之言呢?」
「當然是這樣喝才痛快!」
說著,她捧起酒壇,撥了塞頭,直接仰頭大灌了一口。蕭崢微微挑眉,面對公子昭的挑釁,他自然不會在這方面輸給了他!
兩有抱著酒壇,有說有笑,這才三、五大口下肚,柳絮絮已有醉態,開始吞詞不清。
「公子昭?這樣就醉了?」見她一頭躺下,蕭崢微微吃驚,他緩緩起身,欲上前查看。
「公子已醉,將軍請回吧!」沉默已久的莫離,此時終于開口。
他不動聲色,卻將蕭崢擋下。
蕭崢眉頭一皺,「我記得他酒量沒有這麼差!」
他為了抓到公子昭的軟肋,也曾在紅閣一坐一日,將他花天酒地,萎靡至極的不堪姿態盡收眼底,怎麼會輕易相信。
這壇中的酒才雲了一半,她就不省人事,說倒就倒?
「公子向來只喝桃花醉,自然能一喝一整日。」
桃花醉雖然是酒,倒不如說是飲品。其味甘甜,清香撲鼻,喝了之後面帶桃色,略顯醉態,只要不太過,一般醉不死人。
看到公子昭趴在案幾上一動不動,蕭崢面上一青,咬牙道︰「好一個桃花醉!」
身為大隅之人,他怎麼會不知這桃花醉雖好,卻不是最頂好的酒,今日他們所喝的是「醉清風」。
一醉雙耳清,風來也不醒!
「公子昭你狠!」蕭崢冷冷一哼,面上大有不甘之色,卻也不得不拂袖而去。
他這一走,華羽就急色沖沖闖進來,張口便問︰「公子沒事吧?」
莫離冷哼一聲,沒出聲。
華羽急了,「說一句,你會死啊!」
「哎呀,沒被毒死,也要被吵死了。華羽美人你真是越來越急躁了。」
說著,原本像死豬一樣趴在案前不動的柳絮絮,突然跟詐尸一樣坐直身體,順手伸了個懶腰。
「公子沒事,真是太好了!」華羽面上一喜,急忙跑過去,一手按在她脈下。
這一舉動落入莫離眼里,他眼眸微微閃了閃,默不作聲。
「沒事,我沒喝,全灑在袖口了。」
直到確定她無恙,華羽這才一口氣松下來,「公子是如何知道這酒中有毒的?」
「自然是這白瓷青花瓖了金邊的酒杯。」說著,她緩緩拿起手中的酒杯,示意給華羽看。
「正是,我也是去了公子的寢房,發現不對,這才急急趕來!」
話說華羽,與花嬤嬤撞了一下,覺得很是奇怪。
花嬤嬤平日在這紅閣里見多識廣,雖然話多,為人也謹慎,斷然不會不注意撞了人。
即便她真的撞了人,也不會立馬就道歉。反而會拿著花樓那些應付客氣的手段,先調侃一番。
她今日查看賬冊,覺得有幾處差錯正想找公子對一對,也沒有在意花嬤嬤的態度,更不知道公子此時人不在寢房。
待她急沖沖走到後院,這才剛剛到了門邊,便感覺不對勁了。
公子雖是女兒身,卻從來沒有走後關上寢門的覺悟,更不用說莫離這個冰塊臉了。
除了公子,能進去那間寢房就只有她,她早上伺候公子起床梳洗後,就去了再賬房,再沒來過,那這寢門是誰關的呢?
心中驟然一跳,心知不好,她急急推門而入,卻並未發現哪里不妥,直到她一眼掃過前室桌上的茶具。
這才讓她發現公子獨有的白瓷青花金邊酒杯不見了。
柳絮絮緩緩站起來,走到先前蕭崢用過的案幾前,伸手把那酒杯拿在手里。
她細細觀看一陣,臉色突然一變,說︰「不好,被騙了!」
華羽大驚,莫離同時也側目看過來。
「呵呵,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輸了就是輸了。」
真想不到啊,蕭崢今日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扮豬吃老虎的戲碼。
「怎麼回事?公子?」華羽心急,急忙又問了一遍。
「你且看看這酒杯哪里不對?」柳絮絮郁悶的把酒杯往她手上一塞,然後抬眼看她。
華羽拿著酒杯,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什麼花樣來。
她納悶地說︰「沒錯啊,這的確是靜瓷堂上好的酒杯,花樣也對,就連公子玩心大起時刻在上面的字也在呢。」
「那你仔細看看,刻得可全?」柳絮絮突然冷笑一聲,接著說,「我那時刻的明明是‘樹上桃花一兩枝,地下男女三四對’你看看對不對?」
「公子,只有前半句,沒有後半句了。」
「那你現在再去我寢房看看,衣櫃最底層的那套月牙白色的男裝是否不在了?」
越說越心驚,柳絮絮卻越來越佩服自己的,出了這等事情,她竟還能如此鎮定。
「莫離,去將花嬤嬤給小爺捉過來!」
她這才把話交待完,身後的兩人便一前一後快速追了出去。等到華羽在她的衣櫃最底層找到那只失竊的酒杯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公子,衣服確定是不見了,可是我卻找到了這只杯子。公子可知,這賊人是誰?這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