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放手了,白管事。」
原來沉靜的山底傳出一聲突兀而冷冽的聲音。
緊接著,懷中一空,佳人已轉入另一個懷抱。
好似知道這里存在著另一個人一樣,白露的眼里並不見慌亂之色,他一臉坦然。
既便是面對如此冷冽的蕭崢,也是從容不迫。
「蕭將軍來了也好。」
目光落在柳絮絮那張沉靜的臉上,他微微一笑。
蕭崢點點頭,彎身將她抱入懷里,轉身便往山下走。
只是,當他的腳步才邁了一步,便又停住。
好似料定他會這樣一樣,白露依舊是一臉平靜。
蕭崢冷冽的氣息不改,語氣卻平靜。
他說︰「雖然不知道她為何要來此一遭,但是與無數個月圓夜一樣,白管事怕是依舊要一個人在這山底上賞夜景了。」
白露目光沉沉,沒有開口。
他又說︰「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往後你也沒有機會再同她說這些話了。」
說完,他再不停留,穩穩地抱著她,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山頂上的人,平靜地看著他們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卻始終沒有言語。
月華漸漸染上身,月華的冷意也漸漸爬進心底。
已經走下山的人,腳下突然一個踉蹌,腳下不穩不得已單膝跪在地上。
即便如此,懷里的中卻依然被他抱著緊緊的,半點也沒有影響到。
「將軍!」花容與葉倫終于都忍不住跳了出來。
花容道︰「將軍將公子交給花容吧。」
「不必了。」蕭崢平靜地拒絕。
他看了懷里睡得甚至安穩的人,感覺她似乎往自己懷里拱了拱,不由愣了愣。
也就只是片刻的愣仲,在葉倫的摻扶之下,他又重新站了起來。
抱著懷里的人,一步一步走向馬車。
終于,將人安置上了馬車之後,蕭崢再也沒無法忍受一般。
他快速下了馬車,腳下不甚穩當的沖離馬車,捂著嘴狠狠地咳嗽起來。
「將軍。」葉倫與花容雙雙失了臉色,驚慌跑去。
「將軍,屬下替你渡真氣。」葉倫立即就去扶他。
「將軍,花容也替你渡真氣。」
捂著胸口又是了陣咳嗽,夜色已經成功的掩住了蕭崢蒼白的臉,他淡淡地說︰「不必了。」
然後,回身看了一眼馬車,吩咐道︰「花容,送她回紅閣。」
「將軍!」
「將軍!」
花容與葉倫同時叫喚了一聲。
蕭崢沒有動,只是平靜地抬頭望了一眼山頂。
花容道︰「花容先送將軍回府吧。」
「不必了,走吧。」蕭崢依舊沒動。
花容看了葉倫一眼,見他朝自己點點頭,只好作罷。
將軍決定的事情,除了公子,又有誰能夠輕易改變呢。
可?
可是公子她……
花容咬咬牙,心中一時之間竟生出一絲怒意來。
公子太不把將軍當回事了!
葉倫也皺起眉,扶著蕭崢抿著唇,雖然沒說話,但顯然心中也有淤積了些悶氣。
無可奈何之下,花容只好躍上馬車先送柳絮絮回紅閣。
這一路馬車跑得極快,也是她故意專門選了難行之道,沒幾下柳絮絮就被顛得難受。
她叮嚀一聲,捂著被撞疼的頭部申吟。
馬車還在快速奔跑,她睜開眼掙扎著坐穩,奈何醉酒無力,手在半空中揮了兩揮什麼都沒有抓住。
「停車!」她趴在車內,無力地喊了一句。
「停車,快點停車!」
听到她的聲音,花容遲疑了一下,心中也是一番掙扎,想著若是真的把公子怎麼樣了,心疼的還是將軍。
她嘆了口氣,這才緩下速度把車停穩了。
馬車剛剛停好,車門便被推開,柳絮絮跌跌撞撞從里面沖了出來,跳下車時還摔了一跤。
花容愣了愣,見她如此狼狽終于還是伸出手去扶她。
哪知,這才剛伸出手,就被她一把拍開。
柳絮絮再也忍不住,扶在路邊的樹桿上干嘔了起來……
始料不及的花容總算開始擔心了,她連忙從車中取出水囊,又快速跑去去,憂心地問︰「公子沒事吧?」
「嘔……」
感覺苦膽都要吐出來了,柳絮絮難受地捂著胃部。
下意識接過遞上來的水囊,灌了一口氣。
良久,那種翻騰的感覺終于被壓了下去。
她這才迷迷糊糊地看清身邊站著人。
「花容,你怎麼在這里,不是要你別跟著嗎?」
花容本還覺得愧疚,听她這麼一問,心中未消的火氣反而被挑了起來。
她悶悶地說︰「花容也不想跟著公子,只是迫于將軍的命令罷了。」
她的語氣並不好,柳絮絮也听了出來,詫異的問︰「蕭崢呢?」
「公子心中真的有將軍嗎?」
柳絮絮皺起眉,很不喜歡這種置問的語氣,「我問你蕭崢呢?」
花容抿唇不語。
看了她一眼,柳絮絮便擰著水囊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剛才摔了一跤,估計是摔到腿,再者酒勁還沒過,腳步很是虛浮。
走近了馬車,她才現這不是她的專屬馬車,不由皺了眉頭。
這是蕭崢的馬車,馬車上打著蕭府的標志。
她猶豫了一下,才重新爬上馬車,再花容還杵著不動,便說︰「你打算在這里站一個晚上?」
花容這才不情不願跟著上了車。
「調頭。」柳絮絮吩咐道。
花容一愣,心中一喜。
「公子知道將軍來了?」
「不知道!」柳絮絮面無表情關上車門。
花容︰……
她承認她不該對公子生氣,可是那也是公子不對在先。
將軍對她那麼好,她居然還撇下將軍獨自一個人在大晚上跑到這麼久的遠方來。
還是為了私會男子。
想到將軍身體的狀況,花容不敢再耽擱,立即就調轉了馬頭,往回跑。
夜里很靜,柳絮絮很頭疼。
充斥在她耳中的就只能馬蹄和車輪滾滾的聲音了。
她閉上眼,靠在車壁上假寐。
不多久,便感覺馬車再次被停住。
花容驚喜叫了一聲,「將軍!」
她猛得睜開眼,掀開車簾。
入眼的便是月華之下被人摻扶著走著的蕭崢。
許是身體的不妥,他腳下走得很慢,扶著他的人也極有耐性。
月光之下,蕭崢的神色看上去並不真切,全身上下都籠罩了一層冷氣。
許是心中有所感應,他抬起頭正好看了過來,腳下也停住了。
柳絮絮依在車窗前,皺眉問︰「為何不上車?」
蕭崢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他的眼神沉靜,並沒有太多的東西,卻看得她心慌。
她嘟嚕了一句,「還愣著做什麼,你這破身體還經得起折騰。」
花容也在這個時候,跳下了車,「將軍上車吧。」
「叫你送她回去,怎麼又折回來了?」蕭崢面無表情道。
「將軍。」花容咬牙。
「送她回去!」蕭崢無喜無怒,淡淡地丟下一句。
他扶著葉倫的手,收回視線,緩緩邁開腳。
柳絮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他緩步走過馬車,再沒看她一眼。
他的背著月光,更加讓人看不真切了。
可是,她卻知道他在生氣。
不,準確的說是在堵氣。
意識到這一點,柳絮絮頓時無語。
賭個毛線的氣啊,不是有舊疾嗎,身體本來就虛,這樣走回去糟蹋的也是他自己的身體罷了。
她咬咬牙,感覺他有些莫明其妙。
「喂,你到底要不要上車?」
前面的人腳下未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同路。」
不同路……
這是在說她沒有常識嗎?這回城的路,就特麼一條,還不同路,他有病吧。
「就你毛病多是吧,你到底想做什麼。」柳絮絮吼了一句。
前面的人依舊是淡淡地,他輕輕開口,「賞夜景。」
「你蛇精病啊。」
花容抖了抖。
葉倫也抖了抖。
柳絮絮氣沖沖翻下馬車,三兩步就追了上去。
她把葉倫的手拍開,氣道︰「你,走開!」
她這一拍,牽動了蕭崢,他身體歪了歪。
葉倫淡定地看了她一眼,重新扶住蕭崢。
「呵!呵!」這一舉動把她搞毛了,她瞪向蕭崢,「你的侍衛都養得這麼大脾氣是吧。」
蕭崢一頓,總算停住了腳步,淡淡說︰「葉倫道歉。」
听到命令,葉倫立即說︰「抱歉公子。」
「你們……」
寒人是吧!
一個兩個都特麼陰陽怪氣。
柳絮絮被堵,堵得一肚子火。
她深深地呼了口氣,再抬眼,蕭崢已經重新邁出了從容的步伐。
這樣有意思嗎?
弄得她像是十足的惡人一樣,有意思嗎?
「愛乍乍滴!」她終于也火了,大步越過前面的人,使出輕功,甩開了後身一主二僕。
蕭崢稍稍偏頭,「花容。」
花容點點頭,「將軍放心,花容會保護公子安危。」
說著,就快速地追了上去。
輕輕嘆了口氣,他放開葉倫,吩咐道︰「去將馬車牽來。」
葉倫點點頭。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一聲急切地驚呼聲,「公子!」
蕭崢心中一警,顧不得腳下不穩,急急忙忙往前面趕。
葉倫也現了不對,哪里還顧得上牽馬,他立即沖到蕭崢面前,急切道︰「將軍小心。」
「別管我,快去看看前面生了何事。」蕭崢推了他一把。
「可是將軍……」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