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慕容霖盯著蕭崢的背影怒道。『**言*情**』
蕭崢一動不動,沒有理會他。
倒是旁邊的護衛冷著臉面無表情地說︰「請七皇子自刎吧。」
「你說什麼!」慕容霖大驚失色。
護衛譏諷地看了他一眼,不答話。
他盯著蕭崢,怒道︰「你當時不殺本皇子,為的就是要本皇子自刎?」
「不錯!」蕭崢緩緩回頭,臉上冷若冰寒。
「慕容氏一族從不自刎。」慕容霖憤恨拒絕。
慕容氏是高貴的皇族,除了他殺與賜死,從未有人自刎過。
自刎是最輕賤的一種做法,在慕容氏的祖訓里,若非罪大惡極,就連皇帝也無權賜人自刎。
「怕是由不得你。」蕭崢從容站在那里,臉上是無痛無癢的表情。
即便說出這樣的話,他亦面不改色。
可慕容霖卻又驚又懼,自刎的人是無權葬入皇陵,哪怕連祖譜上也會將他剔除得干干淨淨。
他死後,後世再無人知曉這世上會有他這麼一個人。
他的野心,他的抱負終歸化成烏有。
「不!」他連連後退,轉身要逃。
護衛眼疾手快,一腳踢在他的腿彎處。
撲通一下,慕容霖狼狽地跪在地上。
「本將軍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就連自己的母妃都可以不在乎,你唯一軟肋卻是同母所出的四皇子。」
「你想做什麼?」慕容霖渾身都在顫抖,連聲音也不例外。
蕭崢冷冷看著他,清楚地說︰「想必四皇子很樂意替你去死。」
「四哥……」慕容霖一臉慘淡,竟再也力爬起來。
他記得小時候出了水痘被母妃扔給宮女照顧,誰見了都嫌棄,只有四哥趁著夜色悄悄來看他。
他自問學識抱負樣樣不比誰差,父皇卻從來不多看他一眼,只有四哥不離不棄,鼓勵他不要自棄。
他一心想拉下太子,坐上那個位置,四哥心知他所想所念,卻不動聲色頂下所有壓力,將他護在身後。
事情敗露也是他站出來承認所有罪孽。
他可以沒有母妃,沒有父皇,卻不能沒有哥哥。
「四哥……」
蕭崢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顯然耐性全無。
他冷冷吩咐了一句,「看著他。」
然後,拂了拂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翩然而去。
「關進去!」護衛也不跟他客氣,粗魯的連人帶匕一起把他重新扔柴房。
慕容霖心知最算他擊退了這些護衛,也躲不過雲隱的暗劍,已是心如死灰。
……
朝中依舊動蕩,滿朝鬧得沸沸揚揚。
柳相爺耳听八方,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他面上不動聲色,好似什麼朝堂上的哄亂根本入不了他的心一樣。
蕭崢舊疾未好,又添新傷,一如既?如既往告假缺席。
他不來,可是卻有人將七皇子慕容霖的尸體抬上的朝堂。
老皇帝怒急攻心,當朝厥了過去。
此刻御醫還是癥治,朝堂無法繼續,群臣已亂。
太子慕容齊平靜地朝柳志望來,見他一動不動,依舊保持著早朝時的姿式,不由緩步走來。
「柳相爺。」
柳志抬眼,「太子有何見教。」
「七皇子的尸體還橫在堂中,您看是不是該著人先抬下去?」
柳志平靜答︰「七皇子尸未驗,就這麼抬下去怕是無法向皇上交待。」
「柳相爺的意思,先著人來驗尸?」
柳志頷︰「太子做主便是。」
慕容齊心中一喜,他心知柳志如此說是抬舉他,這等大事他若做了主,便會重拾太子威信。
他深深地看了柳志一眼。
「來人,傳仵作!」
慕容齊當機立斷一舉,立即上朝堂安靜了下來。
眾皇子肅立一旁,誰也沒有吱聲。
很快,驗尸仵作官便擰著工具顫巍巍來到了朝堂之中。
蓋在慕容霖身上的白布被掀開,眾人紛紛掩面。
一番動作之後,仵作官很快有了答案。
「如何?」慕容齊臉色不並算好,他站得近,仵作掀開白布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
慕容霖的死狀很是駭人,眼楮死死瞪著,還是仵作伸出手,替他合上。
他心中滋味難明,對于慕容霖他的確有恨,卻也沒有恨到要他非死不可的地步。
「回太子殿下,七皇子是自刎而死。」
此話一出,群臣嘩然。
慕容齊驚錯的後腿了半步。
就連淡定的柳相,也露出了驚訝表情。
「自刎……自刎而死的人再不配慕容二字,此人已是罪民,你且退下吧。」
「是!」仵作官擦著冷汗,大氣不敢出。
「來人,將此人抬到和議和殿外,等到父皇落。」
慕容齊不愧是太子,驚亂之後很鎮定下來。
很快就是侍衛將慕容霖重新裹起來,抬了出去。
慕容齊深呼一口氣,繼續道︰「今日早朝到此為止,退堂吧。」
……
同一日,將軍府迎來了一尊大貴客。
王管家點頭哈腰,十分狗腿將貴客迎了進去。
可貴客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蕭崢呢?」
「將軍在照顧夫人,相爺這邊請,這邊請。」
「唔。」
王管家恭恭敬敬在前頭領路,知道公子昭就是夫人後,他整個人都像在夢游一樣,一天到晚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今日柳相突然造訪,他整個人一個激靈,突然間就活了過來,想著以後還是要多多巴結才好。
蕭崢一夜未眠,這一次動了皇子,他自然想要一套完整的方案才行。
柳志來時,他正在喂藥。
只是床上的那個人不太合作,竟讓他覺得比朝中之事更讓人頭疼。
「良藥苦口利于病,你身體枯竭不喝藥怎麼行。」他苦口婆心勸道。
「一天到晚都是藥,再喝下去就成藥罐子了,我沒事就是些外傷而已。」
「我竟不知道你公子昭天不怕,地不怕,卻怕喝藥。」
蕭崢一手端著藥,一手拽的她的手,不讓她躲。
「誰說我怕,我不過是嫌棄味道難聞。」
「你閉氣灌下去,自然就聞不到了。」
柳絮絮一臉嫌棄,反正她就是不喝。
蕭崢面色微沉,警告道:「你再不喝,我便點了你的穴道,親自灌下去。」
「你!」柳絮絮一怒,惡狠狠瞪向他,「我不要你管,你去把華羽找來。」
「將軍府不留外人。」蕭崢眼都不眨就拒絕了。
「華羽怎麼可能是外人,她是我的婢女!」她氣呼呼瞪他。
他依舊不松口,眼含冷意,面上冷笑。
「婢女?我怎麼覺得那個女人看你的眼神大有不同!」
「什麼大有不同,你可別瞎說!」她又瞪了他一眼。
「是不是瞎說,你心里不清楚?少廢話,喝藥!」
「你再欺負我,我讓我老爹滅了你!」
她自個兒已經是他手中敗將了,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老爹身上了。
哪知,她這話才落下,外面立即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滅了誰?」
柳絮絮一呆。
蕭崢一怔。
兩人齊齊扭頭,就見柳相爺一身朝服,大步踏了進來。
「岳父大人。」蕭崢率先回神。
他拽著柳絮絮的那只手,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柳絮絮一見來人,心中大喜,終于有了種揚眉吐氣之感。
當下毫不客氣地指著蕭崢地鼻子,「滅了他,滅了他,快滅了他!」
「絮絮不要胡鬧。」蕭崢輕哂,「滅了我你便成了寡婦,岳父大人如何忍心。」
噗……你特麼臉皮還能再厚一點嗎?
柳絮絮只覺眼前一黑,再無重見天日那一刻。
果然,柳相爺沉著地點了點頭,「絮兒,不許胡鬧!」
尼瑪不是親生的果然有差距,她被嫌棄了。
柳志見蕭崢手里還端著藥碗,便把眉頭一皺。
「身體不適,為何不喝藥?」
柳絮絮頭皮一麻,就見蕭崢端著藥碗,閑閑地看著她。
「我喝!」
媽蛋的,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蕭崢笑著將碗遞給她,溫和道︰「慢點喝,別嗆到。」
還慢點喝,想她被苦死麼?她模了他一眼。
接過藥碗,咕嚕咕嚕一口喝下。
果然,喝得太急,一下子被嗆到了。
「咳咳……」
蕭崢眼里滿是無奈,「不是讓你慢點喝麼。」
他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順手將空碗接過來放好。
柳志一直在旁在看,這時也忍不住罵道︰「自作自受!」
「爹,咳咳。你到底是不是親爹!」
柳志抬手撫額,「沒這種不懂事的閨女。」
「嫌棄我早說啊,我一定會在你來前躲得遠遠的。」
她怒了。蕭崢擠兌她就算了,連老爹也擠兌她。
柳志被氣笑了,「行了行了,貧嘴!你別理她了,去書房談。」
「哎,別啊,你們談什麼事情,我不能听的,為什麼要避開我。」柳絮絮立即又不干了。
蕭崢看了她一眼,見她真急了,便起身恭敬道︰「岳父,我與絮絮已經歷離別與死生,也不想再有事瞞著她。」
听他這麼一听,柳志面上一沉,輕不可見點頭,「也好。」
「這還差不多。」柳絮絮難得對蕭崢的表現表示滿意。
她笑眯眯看了他一眼,拍拍床下,「來來來,坐這兒,坐這兒。」
別誤會,她之所以這麼熱切,不過是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怎知這一舉動,蕭崢的臉當下紅了紅。
柳志也不自然地輕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