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治四十八年,帝崩。新皇即位改國號為順昌。
同年,離照國欺大隅新帝帝位未位,聯合周邊小國舉兵進犯。風家兒朗受帥點將,揮軍南下,抵制外侵。
然而大軍雖能長驅直入,敵軍卻實在狡猾,大隅陣營之中藏有細作,布戰策略被外泄。又逢暴雨連連,大隅大軍被困窪谷不得月兌身。
護龍蕭氏家主蕭進手執暗龍令,集隱衛三千,率十大雲隱,深入敵後,身入重圍一舉射殺敵軍首帥。
後以計謀離間離照國與周邊小國的關系,致使離照國背月復受敵,最後不得以割地供奉作退讓。豎年,又獻出公主和親,以保國綱。
慕容德鄰登基後的第二年,蕭崢八歲,柳絮絮五歲。
那一年,柳志拜相,前程一派大好,柳絮絮隨她娘一起上京安府。
母女二人還未進城,就在路邊撿到了傷痕累累的蕭崢,未免惹禍上身並未將他帶回城,反而安置在郊外的別院中。
蕭崢命懸一線被救回,待傷養好,落落標致。身為穿越女,柳絮絮自然對這麼個小糯米團子多有調戲。
惜,時逢家變,蕭崢性情也大變,她一腔熱血被他凍得結冰凝固,最後摔成碎渣,不了了之。
即便是如此,她狼女的本性不改,大言不愧要求蕭崢以身相許報她救命之恩,豈料蕭崢居然一口答應了。
如此鬧鬧騰騰,別別扭扭,相安無事的過了一年之久。
柳絮絮喪母,被接回相府,沒多久蕭崢亦被送走,兩人再無相見。
……
……
「都記起來了?」蕭崢面上一怔,下意識握緊她的手,將她輕輕推出懷抱,再輕輕捧起她的臉,細細相看。
「我……我其實從平山回來後就想起來了。」
在平山山頂,白露將她困于幻境之後,她破釜沉舟一擊之後,腦中意識一片清明。
那些前程往事,本該如過眼雲一樣早就風吹雲散了,卻在蕭崢摟住她的那個瞬間,一股腦兒沖擊著她,讓她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就暈了。
柳絮絮有些吱吾,她本想早點告訴他的,只是她醒的時候,他不在。
「嗯?所以呢?」蕭崢盯著她臉瞅,又把她瞅成一個大紅臉,他突然覺得挺有興思。
這些日子他循序漸進的與她親近,本就該是水道渠成的時候,今日那時若非被打斷,也許她現在已經被他吃干抹淨了。
想到這件不痛快的事情,他眸光沉了沉,又不爽了。
難怪她會跑,平常也不見臉皮那麼薄的,他還道是自己太急了些。
「我其實是一下子沒法接受。」柳絮絮說。
「嗯?」什麼沒法接受,他的眼一冷,「你想反悔?」
他費了那麼大的勁,才讓她重新接納他,不會又打回原形了吧。?吧。如果是這樣,他寧願她一直失憶下去。
柳絮絮見他氣場一下子冷下來,就知道他多想了,連忙抓住他的手,握住,認真地說︰「是我現在想好了。」
其實拾起了那些丟失的記憶之後,于柳絮絮而言,事實跟她想的真的差太多了。
她居然就是本尊,從前吃的那些個味兒,鬧得那些個別扭,如今看來都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難堅柳相爺,柳肖跟蕭崢都沒有覺得她不妥。鬧得半天,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你說。」蕭崢嘆了口氣,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無論如何就算她再次舍棄他一次,他也同樣拿她沒有辦法。
從前他就知道,這個女人醋得亂沒天理,她輸給他的觀念就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絕對不會接受自己的男人左擁右抱。
大婚時,他抬了個妾室進門,雖然是為了應付慕容智,但她堵氣從寶月樓跳下去……
那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如今哪怕她再怎麼為難他,他絕對會一一接受,只要她不要再離他而去。
「我想同你好好過,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一起做的,就算付出了所有也在所不惜。我最要的不過就是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頭,你願意嗎?」
柳絮絮其實知道自己一向有點膽小,不敢面對。
兩年前,也許是她愛不夠,終始不相信這里思念已經根深蒂固的男人,會接受她理所當然的「一個蘿蘿卜一個坑」的原則。
如玉的出現,給她的不信任創造了一個契機,一個她下定決心離開他的契機。
那日,她其實是想離開的,卻不小心從寶月樓上摔了下去。然後,她的記憶卻生的錯亂,還忘記了一部分。
蕭崢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她,眸光凝定。
柳絮絮有些臉熱,見他不說話,心里也沒個底。
雖然這些日子以後,他們共同經歷了生死,她最也感覺到他的感情,是就算如此,他也沒有說過非她不嘛。
今日在他下朝回來,差那麼一點就擦槍走火了,後來她不管不顧難為情地跑了。
跑了也就算了,偏偏被她撞見了歐陽芮,亂七八遭胡攪蠻纏之後,她反而更加看清了自己。
那麼,他呢?
等不到他的回應,柳絮絮抬起頭看他。
他眸光幽幽,仿若對她剛才的話都置若罔聞一般,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要開口的意味。
「你……」柳絮絮眉頭蹙緊,捏了捏他的手指,「你說話。」
他忽然用力,一下子把她拽進了懷里。
她微微一怔,他的唇已經落了下來。
「蕭崢……你……你到底……怎麼想的。」突然其來的吻,雖然讓她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神智也隨著他的熱情在飄遠。
是,這個時候,他怎麼能這麼耍賴。
把話說清楚啊喂!
蕭崢的唇,一如狂風卷襲,吻得她節節敗退,他所有的熱情似乎都傾注在這個吻之上,又好似夾雜著些許的怒氣,帶著一絲半點的火焰,將她點燃。
她的身體軟如泥,若不是由他摟著,只怕早就攤到了地上。
他卻不放過她,大手探入她的衣衫之內,緩緩在她如錦緞一般溫滑的肌膚上游移。
「放開我……蕭崢……唔……」她手上無力,渾身軟綿,想要推開他,卻因站不穩而不得不攀著他。
他一手摟著她的縴腰,一手壓在她的胸口,沒有要放開的意思,反而越吻越深。
她感覺自己要死了,他的手所到之地,留下的是團團火焰,將她緊緊包裹……
半響,他終于松了她,他的薄唇依然貼著她的,僅僅只是稍稍拉開了一點點的距離。
柳絮絮推了他一把,他就勢退了退,然後又突然靠過來,把臉埋進她的脖頸里輕輕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有點惱了。
她好不容易表個白,就那麼好看嗎?
他的笑聲很輕,很低沉,兩人親密的貼上在一起,她很清楚的感覺到他胸膛微微的顫動,「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頭。這是你的願望?」
「當然,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柳絮絮任由他摟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從聲音里感覺到他的愉快,她也跟著愉快起來。
「那便如你所願,好?」他輕聲問。
「那怎麼能?」柳絮絮下意識反問,「你血海深仇不報了?」
以前是因為沒有記憶,雖然以想象他八歲時就背負著那麼多沉重的東西,是總沒有親眼看到來得震撼。
那個時候能支撐著他活下去的理由,唯有替父申冤,替母報仇。
是誰能想象,蕭家盡職盡忠,最後對他們下殺手的居然是他們誓死護衛的那個人。
那個時候,她整日整日地看著他,不怕他報仇雪恨,就怕他失了斗志,失了活下去的信念。
蕭崢直起身體,手臂順勢一攬,將她進懷里,有條不絮將她散亂的衣衫重新理好,又順手順了順她的絲。
這才道︰「報!便是反了這慕容江山也在所不昔,只是江山一亂,受苦卻是黎民百姓,你說我當如何取舍。」
柳絮絮一怔,隨即輕輕嘆了口氣。
是啊,慕容德鄰那般討厭,他的皇子皇女一個比一個更欺負人,是即便是如此,皇室不亂,這江山必然不會亂,百姓也會本份過日子。
一旦亂起來,牽涉的東西太廣太廣。
「真討厭。要給仇人守江山,再也沒有比這個更難做到的事情了。」直到這一刻,柳絮絮才真正看清蕭崢,他是真的不願再看到家破人亡的場面。
「好,那我便同你一起,守著這江山,替蕭家世世代代守著。」
對,這個江山是蕭家世代守護著的江山,不是慕容氏一族的江山。如果真要守,那也是為蕭家而守護。
蕭崢垂下頭,在她的臉頰上輕輕落下唇,「必不負卿!」
「負不負都沒有辦法了。」柳絮絮突然就笑了。
「嗯?」蕭崢倒是有些看不明白,她為何突然笑。
她沖著他眨眨眼,調皮道︰「因為我現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蕭崢︰「……」
「瞎說。」
「怎麼瞎說呢?難道不是嗎?難道你不承認?當初是誰要我負責的,又是誰死纏爛打,非娶不?」柳絮絮斜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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