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吃的居然都不叫我?」歐陽芮兩眼亮地盯著兩個面前的碗。
柳絮絮頭皮一麻,這個熊世子真是無處不在!
「你怎麼在這里?」她問。
「哼!還誆本世了說你們歇下了,這是歇下了嗎?」他邊說邊往里面走。
蕭崢拿著筷子,也沒理會他,自己吃了起來。
柳絮絮也是個護食的人,這種情況下,當然不會便宜了別人,況且她肚子正餓著呢。
所以兩人壓根兒沒有要分食給歐陽芮的打算。
歐陽芮︰「……」
他們不是應該熱情的招呼他坐過去一起吃東西才對嗎?
「你們吃的是什麼?」
見兩人渾然沒有把他這個世子放在眼里,他只好放段坐過去。
「吃咚氣啊。」柳絮絮捂著碗,吹著熱氣,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蕭崢干脆把他當隱形的,當作沒有看到一樣。
歐陽芮︰老子當然知道你們是在吃東西!
他的內心怎麼就沒有人能夠明白呢?人活在世上真是太艱難了!
見他們吃得這麼香,他也會餓的好不?
柳絮絮只管吃,偶爾抬個頭,就看到歐陽芮幽怨的眼神。
她看了看碗里還剩下的餃子,不由嘆了口氣,「熊……芮世子餓了沒?」
歐陽芮頓時熱淚盈眶,連連點頭,終于找到真心理解他的人了。
「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如果芮世子不嫌棄的話……」
「他會嫌棄的。」蕭崢突然橫插一口。
為了表達僅有的一點矜持,他歐陽芮本來眼巴巴等著柳絮絮把話說完,再裝作不在意的點頭,然後再接過她手中的碗,然後他就能吃到嘴里了。
是……是都是他想得太美了。
蕭崢真是太討厭了。
「本世子不……」
「絮絮怎麼能把吃剩下的給芮世子吃。」蕭崢微哂,伸出他修長如白玉一樣的手,接過柳絮絮的碗,然後緩緩地倒進自己的碗里。
又說︰「芮世子若是餓了,府上有的是伺候的人,想吃什麼只需吩咐一下就好。」
說著,他重新拿起筷子,輕輕夾起,送到嘴里。
歐陽芮︰「……」
柳絮絮認同地點點頭,「如此說來倒是我想的不周了,我這就是喚人來伺候芮世子吃的。」
歐陽芮心里在滴血,本世子想吃的東西已經進蕭崢的嘴了。
蕭崢吃相優雅,吃得不急不緩,吃得從容不迫,認真得眼都沒抬一下。所以他壓根兒沒有看到歐陽芮糾結的表情。
已經沒有詞能形容歐陽芮此時的心情了,他本意是來給蕭崢填堵的,是這整個夜晚,從他進府到現在似乎被氣到的都是他自己。
「蕭將軍!」他咬牙開口。
「芮世子。」蕭崢吃完最後一口?一口,這才優雅地擦擦嘴抬眼看到。
四目相對,即刻就擦出了一片火花。
一片炙熱四濺的火花。
「听聞蕭將軍身體不適,這麼晚了吃這麼多東西會不會吃撐到?」歐陽芮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蕭崢面上微微一笑,淡定如常,「讓芮世子掛心,蕭崢沒事。」
誰要掛心你!他媽的誰要掛心你!歐陽芮又暴躁起來。
「蕭將軍身體孱弱,一定要好好調理啊。」
蕭崢道︰「多謝芮世子關心。」
歐陽芮笑道︰「听聞蕭將軍大婚已經兩年多了,至今未有所出,蕭家世代單傳,子嗣單薄,到了蕭將軍這一代……」
他頓了頓又說︰「願蕭將軍早得貴子啊。」
蕭崢端起碗,將碗里的湯喝了干淨,這才說︰「芮世子放心,蕭崢定不負如願。夜還很長,蕭崢身體不適,就不能陪芮世子久坐了。」
說著,他緩緩起身,從容邁開腳。
歐陽芮本來得意的,此時臉上的笑意卻僵了僵,他轉身看向蕭崢,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沒進黑夜之中,眼眸不由沉了下來。
再說柳絮絮,知道歐陽芮是沒事找事,她自然是借著給他找廚子的功夫溜走了。她不認為歐陽芮真的是肚子餓了,跑到廚房找吃的。
他心里想干什麼,她早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想拉攏他們為皇長子所用吧,想都別想了。
慕容氏的事情,他們沒有放把火就已經夠客氣的了,她與蕭崢從來都只是看熱鬧,好看時當然也會毫不吝嗇地拍拍手掌。
所以她出了廚房壓根兒沒去找廚子,而是往墨竹園走去。
「公子,不用管他嗎?」花容一直都跟著柳絮絮,見她方向不對,便開口問。
「你想管?」柳絮絮反問。
花容立即瞪大眼,「管他去死!」
柳絮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道那個熊世子果然把花容得罪狠了。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我在這里等蕭崢。」
「是!」
花容一走,柳絮絮便靠在假山要這里模模,哪里模模,甚至無趣了些。
她知道蕭崢一定能月兌身,所以沒有急著回去,反而停下來等他。
果然,黑夜里穿著一襲白衫格外的耀眼,她已經看到他緩緩走來了。
蕭崢也看到她,眸光微微閃動。
柳絮絮環抱著雙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吃虧?」
「讓你失望了。」蕭崢挑眉,走上前握上她的手,「走吧。」
兩人所下的餃子都是算好的,不至于吃撐,也不至于吃不飽,僅管蕭崢多吃了一些,但他的飯量向來比柳絮絮的要大那一些。
飯後不易馬上睡覺,柳絮絮睡了一下午,這個時候反倒不覺得困,便提議在園子里散散步。
蕭崢沒什麼意見,便依了她。
「當年皇長子外出狩獵,據說收獲頗豐,本已準備打道回宮了,不想看到了一頭九色鹿,很是稀罕,這才孤身追了出去?」柳絮絮把話題引到了皇長子的身上。
「九色鹿的確是稀罕之物,是這世間哪有那等神物,不過是受人蒙蔽罷了。」蕭崢道。
柳絮絮點點頭。她身為一個現代人當然知道所謂的九色鹿不過就是一種傳說而已,多半只是會出現在童話或神話故事當中。
是,蕭崢就不同了,他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能不受迷惑這樣清醒實屬不易。
「所以身在帝王之家也不見得就是好事,嬌貴又如何,還得有命活著才行。」她說。
「嗯。」蕭崢捏了捏她的手心,算是回應。
「是,皇長子到底是被何人所害,你知道嗎?」她又問。
蕭崢便搖搖頭,「皇長子遇害之時,我還在凌雪山,听說過一些,並非是親眼所見。」
「這麼說,你也沒有見過皇長子?」她有些吃驚。
「你沒見過?」蕭崢反問。
「沒有啊。」柳絮絮郁悶地模了模鼻子,她說︰「我雖然進過宮,多半都是宮中宴請,都是女眷,能見到皇子的機會還是很有限的。」
蕭崢微微愣了愣,「你從前進宮……由誰帶著進宮?」
柳絮絮一陣沉默,她知道他這話何意,她娘死得早,他爹又沒有續弦,她貴為丞相嫡女但凡宮中設宴總會有她的名字。
「起初都是由府中的丫鬟陪同,我不耐煩那種虛偽做作的場面,有一回趁著老皇帝高興的時候,便向他求了特例,以後就甚少進宮了。」
「不去也好。」蕭崢又捏了捏她手指,算是安慰。
「哎,說到這個,我便想起了太子慕容齊。我雖然很少見到其它的皇子,是不知怎麼的,卻總能踫到他。」
「他那個時候很討厭,每天穿得跟只綠孔雀似的指高氣昂,把身邊伺候的人指駛的團團轉,我看不過他那種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模樣,故意把他騙池邊,又故意絆了他一腳,後來我們就兩看兩不順眼。」
蕭崢與她一起慢慢地走著,听得很認真,「你想說什麼?」
「我說慕容齊雖然一直都讓人討厭,是至從靈隱寺事件之後,他是真心改了許多。如果不是因為‘生死相隨’如今老皇帝哪里還想得起皇長子。」
「我猜想,皇長子當年出事,會不會有能與老皇帝有關?」
蕭崢道︰「你想太多了。」
柳絮絮不服氣道︰「虎毒不食子,是這話放到老皇帝身上就顯得很諷刺,如果是真的呢?」
夜風襲襲,星月被霧氣所罩,早已失了光華。
兩人走一路停一路,黑夜里手牽著手,兩心相印。
蕭崢一直走在她的身側,面色淡淡,他如清泉一般的眸子里卻有了一絲冷嘲。
柳絮絮撇撇嘴,「當年的事情被壓了下來,死人為大,老皇帝卻沒有徹查,如今想來怎麼看怎麼詭異。如果我是皇長子的話,就一定會查清楚。是那句話,權利固然重要,那也得有命才行。」
「嗯。」蕭崢淡淡地應了一句。
一道黑影突然閃了過去,他不動聲色攬著柳絮絮停了下來,兩人收住腳步,就著身側的涼亭坐了下來。
「走了?」柳絮絮突然湊近他,小心地問了一句。
「大概是。」蕭崢道。
「到底走了沒有?」她皺著眉頭問。
蕭崢頓了頓,這才肯定的答︰「走了。」
她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方才歐陽芮一直跟在他們後面,雖然跟得遠,但是她也不是不懂功夫弱女子。蕭崢捏住她的手時,她就敏感的現了。
而她說了那麼一通話,自然也是故意說給某些人听的。相信這些話,很快就會被皇長子知道,到時候是好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