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倒地不起,雲揚頂著大雨拔出長劍,甩了甩頭上的雨水,抬眼便向柳絮絮望來。
當他看到在雨中以怪異姿勢站在一起兩人,頓時變了臉。
雲揚快速奔過去,二話不說,伸手拽了柳絮絮一把,直接把她拽離「風凌」。
恭敬抱拳,語氣卻不怎麼客氣,「多謝風大公子相助。」
蕭崢︰「……」
柳絮絮︰「……」
蕭崢原本帶了雨具,只是剛才拉扯之中掉落了。他淡淡地看了雲揚一看,「你去把那把雨傘撿過來。」
雲揚回頭就見柳絮絮抹開雨水,二話不說立即就跑過去將雨傘撿了回來。
「走吧。」蕭崢接過傘,撐在柳絮絮頭頂。
手中驟然一空,雲揚的臉色又變了變。
看到他們已經走遠,便咬牙跟上。
巷外停了一輛馬車,蕭崢撐著傘等到柳絮絮上車之後,收才起。
他從容上車,身體還未探進去,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臂。
「風大公子,男女同車不大方便,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如我們一起坐在駕前吧。」
蕭崢嘴角抽了抽,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他幽幽看了雲揚一眼,淡淡道︰「我介意。」
說著,便一頭鑽了進去。
雲揚一愣,他的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
想不到這風家大公子居然裝作听不明,還不懂得避嫌,萬一將軍知道了,他要怎麼交待?
「還愣著做什麼,駕車。」
車內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大雨嘩啦啦,這聲音不很清楚,雲揚還是听到。
他一面糾結,一面跳上駕前,心知此地不易久留,便甩掉一臉的雨水,這才甩開鞭子,將馬趕得飛快。
他顧不上被雨水濺到,一心只想快點把馬車趕到目的地,如此夫人也能早點下車了。
衣服濕透,上了馬車之後稍稍暖和那麼一點。柳絮絮直直盯著蕭崢看,也不說話。
蕭崢挑眉,輕聲道︰「把濕衣月兌下來。」
「風大公子,這樣不好吧。」柳絮絮眨眨眼。
「月兌吧,仔細著涼了。」蕭崢也不挑明。
「就算是著涼也不行啊,畢竟男女授受不清呢。」柳絮絮意有所指的擼擼嘴。
「男女授受不清?嗯?」蕭崢靠了過去,湊到她耳邊,咬牙道︰「比如呢?」
柳絮絮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往後挪了挪。
蕭崢又靠過去。
「我月兌!」柳絮絮不太好意思地推了他一把。
他們有好些日子不見了,突然就見面了。她一時之間竟還有些不能適應一樣,有點無措。
並非是生疏,而是感覺跟做夢似的,有點不真切。
柳絮絮顫巍巍去翻看備在車內的包袱,現里面備了一套干淨的衣服,便月兌了**的外衣。
她一抬眼,見蕭崢正??崢正目不灼灼看著自己,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那個,你能不能先轉過去。」
他頂著一張風亦的臉,她實在沒法心安理得的寬衣解帶。
蕭崢眉頭微微擰了一把,倒也沒有說什麼,很配和地轉了過去。
見他這麼好說話,柳絮絮反而有些呆。
流氓變成良民了?
「還不月兌?」蕭崢道。
呃,背後還長了眼楮不成。
柳絮絮嘟嚕一句,以最快的速度將濕衣服換了下來。
「好了,以了。」她一轉身,就見蕭崢不知何時已經轉了過來,頓時嚇了一跳。
臉就紅了。
他看了多少?
她就說嘛,這流氓的本質怎麼能突然變成良民!配合什麼的都是假的!
她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蕭崢低低一笑,伸手去握她的手。
「讓你受罪了。」
柳絮絮的鼻子就酸了。
她幻想了無數個跟蕭崢重逢相認的情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今日這麼狼狽。
她以為,就算知道他身陷囹圄,就算她的處境再艱難,再怎麼舉步難行,她也一定能夠想盡辦法克服一切困難。
她一定會找到他的。
這是一個強食弱肉的世界,生命沒有保證,隨時都能夠萬劫不復。
她以為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穿越到這麼一個異世界,多活一天便賺了一天。
是遇到蕭崢之後,特別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她卻現自己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
「別哭,我身上都濕透了,現在不能抱你。」蕭崢用指月復溫柔地替她抹去眼淚,在她臉頰上親了親。
柳絮絮破涕而笑,「誰要你抱了。」
「嗯,是我想抱你。好想好想。」蕭崢道。
「我也想你,好想好想。」
「不哭了。」蕭崢握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這里會疼的。」
「好,不哭。」柳絮絮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淚。
她又問︰「你是怎麼從府中出來的,白露防備的那麼緊,我都不敢跟你相認。」
蕭崢微微默了默。
過了好久,他才說︰「將軍府的那人不是我。」
「什麼?」柳絮絮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听錯了,急急問︰「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蕭崢︰「我昨日才回到京中。」
柳絮絮立即抽出手,往後一躲,「你倒底是誰?」
難不成她認錯了,坐在她面前的真是風亦?並不是她想的那樣子的?
「想什麼呢!」蕭崢眼眸沉了沉,伸出手又將她拉了回來,順手還在她臉上罰款性的捏了一下。
「是,是這未免太匪疑所思了,你明明在將軍府,我見過你,我不會認錯。」
「真的不會認錯?」蕭崢挑了挑眉,語氣竟有些幽怨。
「我……」柳絮絮遲疑了。
被他這麼一問,她竟然又有些不確定了。
是,她明明在將軍府里見過蕭崢的啊,他舉手投足之間分明就是她熟悉的蕭崢啊。
他現在卻告訴自己,那人不是他。
她怎麼能不心驚呢?她都被嚇到了,太詭異了啊!
「那,那個人是誰?」
「你覺得是誰?」蕭崢指著自己的臉,又問︰「你覺得是誰呢?」
柳絮絮懂了,心里竟萌生一股被欺負的感覺,很不是個滋味,「你們是什麼時候交換了身份的?」
蕭崢復雜地看了她一眼,「當日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你不知道的是風亦其實早就收到京中生變的消息。」
柳絮絮稍稍一想,便說︰「是風凌給他傳的消息?」
「沒錯。他比我早一步收到消息,卻來不及告訴我。于是他就悄悄混在了慕容翔的人當中。」
「我受了重傷,暈睡了幾日。是醒來的時候人躺在荒山野嶺動彈不得。」
柳絮絮心中一緊。
他向來忍隱,那是受了多重的傷才會動彈不得。
醒來時,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不見了,花容死了,雲隱也散了。
他那時肯定感覺很挫敗。
「蕭崢……」她的眼又紅了。
「說好不哭的。」蕭崢笑道。
「我……」
「不哭了,我便將後來生的事情告訴你。」
「討厭,你明知道我忍不住,眼淚是自己掉的。你明知我想知道後面現的事情,你還……你都那樣了,還不許我哭一哭。」
蕭崢嘆了口氣,「便是知道你會哭,才一直不敢回京。」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當時的情況肯定讓你寸步難行。是你身上的傷都好麼了?」柳絮絮哽咽地問。
「我不想騙你,絮絮。我本來必死無疑了,若非柳叔突然出現,便回不了京了。」
「柳叔。」柳絮絮突然想到他們離開相府有,柳叔說過的那些話,他說他必會將蕭崢找出來。
他是怎麼找到的?柳絮絮感覺自己渾身都在抖,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地抖得厲害。
「柳叔……」
「絮絮。」蕭崢緩緩垂下頭,將唇印在她的額前,「絮絮,柳叔已經不在人世了,我親手將他埋了。」
他忍了忍,不知該不該告訴她,他看到的最後的柳叔的樣子。
他還在猶豫,柳絮絮卻開了口,哭得稀里嘩啦,將與柳肖最後一次見面情況斷斷續續說一遍。
她說得並不完整,幾乎是泣不成聲,他卻能從她的支言片語里了解真相。
最後,他嘆了一口氣,還是決定不要告訴她了。
片刻之後,馬車經過相府時,蕭崢喊了停。
柳絮絮紅著眼,疑惑道︰「為何要來到這里?」
「先進去。」蕭崢安撫在拍了拍她的手,率先跳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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