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楮沒關系,只是……」
明初雅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拂過掌心中的手機屏幕,眼楮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眼翳,灰蒙蒙的看不到她的眼底。
是啊,在明初雅的眼楮沒有失明前,他也是看不透這個女孩的,只不過現在,更加看不透罷了。
盯著明初雅的臉發呆,魏澤的手下意識便伸了出來,向著女孩的清潤的臉頰探去。
「魏大隊長!」
指尖即將觸到明初雅臉頰的瞬間,她便開口說話了,正巧打斷魏澤的動作。柔柔的一聲低喚卻是換來了魏澤更為深厚的怔愣,手一抖,這才垂了下來。
明初雅你真的看不見了嗎?怎麼和女諸葛一樣什麼都知道呢?
「你說!」
魏澤的手緊握成拳頭放在膝蓋上,等著明初雅後面要說的話。
「從我回到A市之後已經過了一周了,我等了你一禮拜來抓我進局子,可是你都沒有那麼做……」
明初雅一邊說一邊笑,漂亮的眼楮中輕輕眨了眨,甚至還帶著幾抹調皮,無論是她失明前還是失明後,魏澤都喜歡看著她的臉發呆,以前她看得到的時候目光不敢太過露骨,然而現在她看不到,魏澤便也沒有什麼收斂了,那炙熱滾燙,夾雜著他小心思的目光便再也沒有掩飾。
「捏著你手上的證據,如果你想抓我的話,這一周的時間足可以把我帶走了,可是你沒有那麼做……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明初雅擰著眉頭問了句,似是陷入了深深的不解。
這一周她按兵不動就是在等,等魏澤來抓她,可是等來等去也沒有等到魏大隊長的身影。這是什麼意思?是喬烈的勢力太大將魏澤拒之門外了?還是魏澤壓根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壓根不想抓她?
「我說了原因,你會信嗎?」
魏澤又問,目光卻還是印刻在明初雅的臉上的。
「會試著信的。」
明初雅慢悠悠的答,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現在的一切證據都是指向你的,我應該來抓你的。可是……冥冥之中,我總有一種預感,事情不像是證據表明的那樣,就像你媽媽的案子,證據處處證明她是自殺,可是應該另有隱情。這一次,我不想再出錯了……」
魏澤的話音落,明初雅便笑了。
有的事情從前她看得到的時候尚可以自己完成,只不過現在瞎了,她不能親自完成,至少要找個能擔重任的來幫她。
以前不相信魏澤,那麼這一周的試探以及前面的各種試探,她算是能放下半個心了。
這個世界上能讓明初雅百分之百相信的人並不多的。
在經歷了何瑾萱的事情之後,讓她能真真正正放下心來面對的人便更少。
凡事凡人,她不得不多個心眼,小心翼翼的打量清楚了再做決定。
然而現在眼楮看不見,她倒覺得清明了,看人要用心,用眼楮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魏大隊長,現在跳出申海的案子,我有另一件案子想要和你討論,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說來听听。」
魏澤的眉頭擰了擰,將明初雅垂下來的被角小心翼翼的掖好。
「我要再說的案子是非常恐怖並且非常棘手的案子,會涉及到人命、軍火買賣、槍殺、走私、販毒……你確定這樣的爛攤子你想接?你接的起?」
明初雅的話音落,魏澤也愣了。
他並不知道明初雅口中說的案子到底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她所說的這個案子是圍繞誰的,更不知道這個案子中涉及了哪路神明,但是下意識的,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個案子中一定夾雜了申家。
明初雅回A市後並沒有像蒼蠅一樣胡作非為,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對著申家下手的,她的敵人只有申家那麼一個,所以粗略猜測,這個案子,會圍繞申泰。
「如果這個案子魏大隊長能夠順利的解決、偵破,你是一定會立下一個一等警功的,我這樣說,你懂了嗎?」
明初雅笑眯眯的,絲毫沒有殺傷力,可是她說的話,卻尼瑪殺傷力太大。
一等警功是什麼意思?非常簡單,說明這個案子是可能有生命危險的,是涉及到國內國外警署聯合的,是要破壞重大犯罪團伙的,立下這個警功,魏澤定會步步高升了。
「前面給我鋪墊了這麼多,這個案子你可以直說了,又是一等警功的利誘我,又是說情況嚴重激將我,明初雅……直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跟魏大隊長說話就是痛快,我想的什麼你都知道。」
「等等,說這個案子之前,你先把魏大隊長這個稱呼給我改改,以後不要叫我魏大隊長了!換一個。」
「換一個什麼?頭兒?魏隊?老大?」
「叫我魏澤就可以了,魏澤。」
魏澤重復了兩次他的名字,他想要听到自己的名字從明初雅的口中被她念出來,當然,他也想要和明初雅站在同一個角度,同一個水平面,同一個高度談論問題。
他不是什麼刑偵大隊大隊長,明初雅也不是什麼涉案嫌疑人。
「你要是喜歡,我以後叫你魏澤也可以啊,像你們這樣的人一般都是官迷嘛,喜歡被人尊敬,我叫你魏大隊長也是從安定團結的角度考慮,你不喜歡這個稱呼,無所謂。你喜歡什麼我就叫你什麼。」
他喜歡什麼就叫他什麼?
他喜歡她叫他阿澤,可是這樣的話,像魏澤這樣含蓄內斂、臉皮兒薄、又習慣性藏起自己感情的男人是完完全全說不出來、做不出來的。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你這個厲害的大案要案。」
「用說的不夠直接,我會給你一份有關于這個案子的文件。既然你在刑偵大隊待了那麼多年,應該也有所耳聞了,我的父親澳門帝國賭場老板何定山的手中,捏著一份機密文件99號……」
「機密文件99號?」
魏澤的眉頭下意識便擰了起來,臉色頓時變得震驚中帶著蒼白。
這份機密文件99號他怎麼會沒听說過?這份文件中記載的東西不僅是中國警方想要拿到,就連澳門司警,香港警署都想要拿到。因為這份文件中涉及到的證據、以及人、事、物都是在各地很難被撼動的翹楚。
魏澤並不知道在A市里會有誰牽連在這個案子中,但只听著明初雅說的話,他便能有個粗略的猜測。
這份文件殺傷力太大,亦如燙手的山芋。
魏澤清楚的知道,在他看到這份文件的同時,危險也會把他包圍了。
這份堪比何定山命根子的文件,竟然在明初雅的手里?
她竟然不顧及她的親生父親了?
「眼下的情況、利與弊我都已經給你分析清楚了。當然,這份機密文件99號中也包含了一部分我母親當年出事的線索,案子是把雙刃劍,給你幾天時間去考慮考慮,如何?」
「不用考慮了!」
魏澤果決的道了句,語氣堅定泰然,絲毫沒有轉寰的余地。
「作為刑偵大隊大隊長,沒有什麼東西比查清楚案子更重要,更何況,這案子還是有關于你的母親的。」
魏澤淡淡的道,看起來那是十足十的堅定和執著。
「說吧,這個文件中主要記錄的有關于誰?」
「申家,A市申泰以及澳門帝國賭場的人命買賣、凶殺案、以及槍支走私。」
「好,文件影印一份給我,我隨時準備去調查。」
見著魏澤這麼痛快,明初雅倒是有些含糊了。
這個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現在是要手刃自己嫂子一家的節奏啊,為什麼會這麼淡定?
這樣的魏澤,倒是讓明初雅不安了。
「不過我有個前提條件。你調查案子的全部過程必須讓我知曉,畢竟,我是機密文件99號的提供者,這樣可以嗎?」
「可以。」
臥槽,連這個條件魏澤都答應了?
他真的不顧及他嫂子了?
見到明初雅臉上的疑慮,魏澤心中也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些什麼。
大手伸進懷里拿出煙盒,這剛想拿出打火機卻又像是想到了些什麼把煙放了回去。
明初雅的身體,應該不能接受二手煙。
明初雅依稀只听到魏澤在嘆氣,悠悠的嘆氣,嘆得她這是頭腦發麻。
然後那個男人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極致的清明、澄澈又淡定。
「在你上次和我說了那句話後,我去查了查。」
「我上次和你說了很多話,你指的哪一句啊?」
「你說,有這個功夫管別人的閑事還是先去查查你們家的事吧……」
魏澤學著明初雅那天憤怒的態度道了句,唇瓣一勾,竟然透著幾抹苦澀。
只不過他在苦笑,明初雅是不會看得到的。
「如果沒有你的提醒,我是萬萬不會在我家查到那麼多線索的……說多了無意義,說少了你又不會相信我,那麼我就說一句,明初雅,從現在開始,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我們……可以站在一個角度同仇敵愾了。」
然後明初雅便笑了,笑得顛倒眾生卻雲淡風輕。
果然,魏澤很有能力,她的一句話便能讓他想到這麼多。
魏澤這簡單的一句同仇敵愾,包含了太多含義。
其中最深厚的一點,魏澤的母親會成為植物人……那是申飛飛做的。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