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
路南風隨著雷宇的視線,也跟著上下看了自己一圈。♀還是兩只胳膊兩條腿,破牛仔褲和舊T恤,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雷宇沉默地看著他,忽然一探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喚出一樣東西,飄飄悠悠地飛到路南風面前。
「這個你試試看能不能用。」
路南風伸手接過,拿到眼前一看,是一只沉重的黑色圓環,表面有些粗糙,大約兩指寬,半個手掌大。
「這是什麼?」路南風費解地問道。雷宇給了他一個圈圈?這也太撲朔迷離了吧?
「戴上試試。」
路南風低頭左右看了一下︰「戴哪里?」
「……手腕!」
路南風把圓環套在了左手上。
「然後呢?」
「召喚它試試。」雷宇說道。
路南風驚呆了。召喚……圈圈?
他神色僵硬地問︰「要怎麼召喚?‘圈神你快出來’這樣?」
雷宇的臉刷地一下黑了。
「心、中、默、念!!」雷宇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你要試著和它溝通,感應你們之間的聯系!」
靠!我跟這圈圈有個叉叉關系啊!路南風暴怒。
「你還想不想睡覺了?」雷宇涼涼地補了一句。
……我忍!!!
路南風恨恨地閉上眼,試著按照雷宇說的,去‘感應’他和圈圈的聯系。
半晌。
「你誆我!」路南風睜開眼楮,憤然道。
「沒反應?沒道理啊?」雷宇居然也一驚,急道︰「再試試,要真誠一點!」
路南風瞪了他一眼,又閉目默念︰圈圈,我真誠地希望你能回應我……這次真的特別真誠,比剛剛還要真誠……
圓環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雷宇又等了一陣,終于不耐煩了。
「算了,把手給我。」雷宇厲聲道。
路南風遞上左手。
「那只!」
路南風又遞上右手……靠,當他是狗麼?
雷宇也伸出手,隔空覆在路南風的手上,嘴唇微動,一抹幽光快速地劃過路南風的食指。
「啊!」
路南風飛快地縮回手,痛呼出聲︰「你個混蛋,要切我也不先通知一聲!」
「別廢話,把血涂上去。」雷宇皺眉催促道。
路南風嘴里罵#**小說
一陣柔和的白光亮起,路南風感覺到手腕上冰冷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圓環在白光中高速旋轉起來,黑色的部分一點點地剝落,露出幾絲華光。
終于,白光熄滅後,一串花紋繁復的深棕色檀木串珠,停留在了路南風的手腕上。
「果然可以!」
「它居然變形了?」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
路南風舉起手,震驚地看著手腕上的珠子︰「它用什麼變的?還會自己雕花?這不科學!」
「你今天見的不科學的東西還少麼?」雷宇風涼地打擊他,命令道︰「拿來讓我看看。」
好男不與鬼斗……路南風把手腕遞到雷宇的面前,讓他能看見檀木珠。
「嗯,沒錯,沒錯……和它當初是一樣的……果然是……」雷宇看著珠子,顯得激動異常,臉上浮現出復雜的神色,像是陷入了什麼酸楚的回憶。
「好了麼?」路南風手舉得發酸,忍不住出聲,打斷了雷宇綿綿的追憶。♀
「呃,好了。」雷宇回過神來,看著串珠的眼神中仍然有些不舍。
「下面听我告訴你,你的能力是什麼。」他說道。
「我的能力?」路南風愕然。
「嗯,下午的時候我就這樣猜測,現在我更確定了,」雷宇的視線牢牢地鎖著路南風,熱切地道︰「你應該有治愈的能力。」
「治愈?」
「嗯,療傷,祛病,讓事物恢復原本的面貌。」
路南風愣神了。
「我?療傷?治療誰?」
「誰都可以。」
「我靠!這麼牛逼!?」路南風瞪大了雙眼,驚呼道︰「我從來都不知道啊?以前怎麼沒有?」
雷宇搓著下巴慢慢道︰「我猜想,是下午的那場意外激發了你的力量,在危急的關頭,通過自愈救了你一命。」
「還可以復活!??」路南風眼楮瞪得連眼珠子都快奪眶而出了。
「不,當然不能……只是你當時還沒死透罷了。」
「那要是我死透了……」
「那就是死透了。」雷宇肯定地點點頭。
……原來真的差一點就死了啊……好險……
不管怎麼說,主角金手指終于開了,路南風還是有幾分欣慰的。原來不只是見鬼這麼簡單,還有治鬼……嗯?我要治鬼麼?
「等等。」路南風的思緒一下子跳回到了現實,警覺地道︰「你告訴我這個,是要我做什麼?」
「你不是要讓他自己走麼?」雷宇伸手比了比壁櫥里的小哥,無辜道︰「所以你現在可以發揮自己的力量把他治好,然後自己跟他溝通。」
「治好……還要溝通?」路南風的臉又白了。
「哎,我不是說過麼,我們是……」
「無害的。♀」這三個字路南風記的很牢。
「嗯。」
「但我還是會怕。」路南風腆著臉皮淡定地道。今天丟臉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樁兩樁。
雷宇想了想,換了種說法安慰他︰「你想,鬼魂都是沒有實體的,他踫都踫不到你,怎麼會傷害你。」
路南風條件反射般地舉起剛才受傷的食指,朝雷宇臉上戳去︰「那這是什麼!」
「咳咳,這是因為我比較高級,力量強大。」
「那你怎麼保證它不會!」
「不會,它散發的鬼息很弱,所以如果不是剛剛你嚎那一嗓子,我都沒發現這里還有一只鬼。」
「……」路南風糾結了。
雷宇湊到他耳邊,輕聲誘惑道︰「來吧,你不想嘗試一下金手指的滋味麼?」
「……」
「還是你想晚上看著它睡覺呢?」
「……」
「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說不定它就已經蹲到你床頭了哦?」
路南風一咬牙關,憤然而起︰「媽的!嘗就嘗!小鬼一只而已,小爺我拼了!」
路南風又重新跟著雷宇回到櫃子邊上。
壁櫥里小哥還是原來的樣子,毫無變化。適應了它的存在之後,此時看去,這小哥一張慘白的臉上居然還帶著幾分憂傷,眉峰微蹙,雙目空洞地望著前方。
路南風下意識地挪了一步,避開小哥視線的方向。
「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呢?為什麼會跑到這里?」路南風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它不是跑到這里的,而是被人封進了這里。」雷宇說道,「剛才我站在櫃門前的時候,就感覺到有道術的痕跡。」
「道術?」
「嗯,不過不是什麼厲害的道術。不過區區十數年,符紙和法陣就已經剝落了,可見施法的人實在水平一般,但是還是有一絲殘留的氣息。」雷宇皺眉道︰「我比較在意的是,封印他五感的手法,那個明顯比櫃門的要強上許多,不知是不是同一人所為。」
路南風有些猶豫︰「被封印的……不應該都是惡鬼?」
「不是,他身上沒有戾氣。」
「戾氣?」
雷宇點點頭,開始解釋︰「我這麼說吧︰原本當人死了之後,魂魄應該落入幽冥地府,經過閻王殿審後,重歸六道輪回。可是總會有些情況下,魂魄無法歸入陰司,停留在陽世,也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鬼。」
「大部分的鬼,就像我說的,是無害的,只是些靈力微薄的幽魂。這樣的幽魂主要有三類,一是因為生前心願未了,執念太深不願離開;二是因為意外,錯過了黃泉使者的接引,無法再通過鬼門關;而第三類,則是死時受到了太大沖擊,魂魄的一部分嵌入了周遭的某些事物,從而被縛住,無法離開。」
「就像你?」
雷宇的額角青筋跳了跳︰「對,就像我。」
「而會害人的鬼,則多半是被人謀害,含冤而死的,我們稱之為冤魂。冤魂大多身帶戾氣,性情偏激。意識清醒一些的,知道只找生前仇人索魂,而一旦喪失神智,就會連不相干的人也危害。」
「那怎麼辦?」路南風擔憂地問。
雷宇笑道︰「這樣的冤魂自會有鬼差捉拿,大部分情況下是不會作亂的。你們不是有句話說‘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麼,其實說得不無道理。」
路南風明顯地松了一口氣,拍著胸口道︰「呼,原來是這樣,還好,還好。」
他把視線重新投向壁櫥,又問道︰「那這位小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宇聳聳肩︰「那就要等你把他救出來親自問了。」
「好吧,我來試試!」路南風摩拳擦掌︰「听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沒那麼可怕了。我該怎麼做?」
「閉上眼楮,把意念灌注到這串佛珠上,用你的力量催動它。」
路南風依言閉上眼,嘗試著將精神集中在佛珠上。這次,佛珠很快就有了反應,檀木珠身上泛起一層微弱的白光。
雷宇面露喜色,繼續道︰「好!然後試試把力量轉移到它身上,心中要默念著恢復原狀。」
路南風睜開雙眼,佛珠上的白光更盛,他把目光投向壁櫥里的鬼魂,白光也隨之飛了過去,籠罩住鬼魂的全身,忽明忽暗地在魂魄小哥身周緩緩游動,流轉不息。
治療了一陣之後,鬼魂仍不見有什麼變化。忽然,路南風感覺到一陣暈眩,眼前驀地發黑,佛珠的白光馬上微弱了下來。
「撐住!」雷宇焦急的聲音響起︰「現在停下就白費了!」
靠!說得輕松,你來試試啊!
路南風此刻覺得渾身的力氣在迅速地被抽空,連腿都開始微微發抖,仿佛馬上就要倒下。听見雷宇說會白費,他只好咬牙打起精神,繼續全神催動佛珠。
白光又重新籠罩住鬼魂,又過了片刻後,鬼魂小哥忽然渾身一震,動作有了一絲變化。
雷宇欣喜地叫道︰「成了!」
一直苦苦支撐著的路南風終于堅持不住,跌坐在地,白光旋即消失。路南風大口地喘息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混蛋電線桿!怎麼不早告訴我治療鬼魂居然這麼費勁?小爺我半條命都搭進去了!
壁櫥里的鬼魂小哥此刻已經悠悠轉醒,放下了一直抱著膝蓋的雙手,費勁地緩緩轉動脖頸。
雷宇退後一步,默默地看著他。
鬼魂小哥大概是被封印得太久了,此刻每一個動作看起來都那麼艱難,好像已經忘記了該如何行動。他轉動眼球,掃過面前的事物後,慢慢張開嘴。
「我……你們……這里……」
他用緩慢的語速吐出了三個詞,以表達他此刻的疑惑。
坐著休息了一陣的路南風,總算恢復了一絲力氣,他千辛萬苦地爬起來,對著鬼魂小哥重重一聲嘆息。
「小哥,不管你有什麼問題,今天就先這樣吧好麼?我是不行了……小哥你自己找個地方呆著,讓我睡一覺吧好麼……」句子到最後,都快帶上哭腔了。
鬼魂小哥看了眼雷宇,又看了眼路南風,沉默地點點頭,僵硬地起身,從壁櫥里爬了出來。
「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雷宇也沖著路南風點了點頭,跟著鬼魂小哥一起,直接穿透牆壁飄出去了。
路南風嗔目結舌地觀賞完這極具震懾力的最後一幕,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翻,一頭栽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觀音姐姐,阿彌陀佛,求你保佑我明天起來之後發現這一切都是場夢吧……
這是最後出現在路南風腦海里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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