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華麗雕花木門被關上,駱雲綰回頭一看,李公公也退了出去,寢殿中也只有她與靈宇兩人了。
她抿了抿嘴唇,正想著要不要上前,但是龍榻那邊,靈宇虛弱的聲音傳來,「是……雲綰……嗎?」
駱雲綰一怔,就也走了上去,只見靈宇臉色枯黃,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可靈宇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要見自己?
她想要行禮,但是靈宇卻比她更快,道︰「不必……你服侍朕……吃藥吧。」
駱雲綰低頭一看,就看見龍榻旁邊的小幾上擺著一碗湯藥,旁邊還有一顆丹藥。
听說,靈宇早就撐不下去了,只不過是靠著丹藥支撐到今天而已,她應了一聲︰「是。」
接著她便也拿起湯藥,慢慢的喂著靈宇喝下,靈宇的舌頭似乎已經嘗不到苦味了,眉頭也沒有皺起半分,但是他一雙沒有神采的眼楮卻一直盯著她。
駱雲綰心有疑惑,但也沒有開口問什麼。
「皇上的金丹要何時服用?」駱雲綰問道。
靈宇喝了藥,精神就也好了一點,說話也流利了幾分,「放著吧,你陪著朕說說話。」
駱雲綰把湯碗放下,隨後才說︰「那皇上想要說什麼?讓臣女進宮,皇上只是想要和臣女說說話?」
靈宇依舊看著她,面色灰白,道︰「你是朕的兒媳,難道……這還需要理由?」
駱雲綰笑了笑,道︰「皇上,臣女已經寫了一封休書給靈墨栩了,臣女與他再無關系,又怎麼會還是你的兒媳呢?」
靈宇臉色果然是一變,他咳嗽了一聲,道︰「你……當初朕封你為嬈王妃,你以為一封休書就能夠斷絕了你與皇室的關系?」
「那臣女想問,皇上的心究竟是怎麼想的,在你看來,是不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是可以算計的?」駱雲綰緩聲說道。
「你說什麼……」
駱雲綰別過頭,垂下眼眸,神色帶著一絲的不屑,「皇後以為,她這些年已經把大權收攬,她甚至是不把皇上你放在眼里,可她沒有想到,皇上你才是最老謀深算的人,靈墨栩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別人踏腳石。」
靈宇睜大了眼楮,眸光一閃,緊盯著駱雲綰,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駱雲綰蹙額,就也上前扶著靈宇坐好,再給他枕了一個軟枕。
不管怎樣,靈宇也是曾經救了她一命。
駱雲綰的手想要抽回之際,靈宇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冰涼無比,駱雲綰微微一怔,靈宇這是干什麼?
靈宇目光還停留在駱雲綰的身上,看著駱雲綰的容顏,眼眸流露出來的,不知是怎樣的情愫。
「雲綰,你可知道……你的名字是朕賜給你的?」靈宇忽然說道。
駱雲綰搖搖頭,她在這個身體重生,沒有以前的記憶,又怎麼會知道。而且靈宇現在這樣問,這件事應該沒有太多人得知,帝王賜名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要是這件事被人知道了,那駱雲綰的身價肯定就是不一般了。
靈宇嘴角一勾,手也舍不得放開,「雲綰雲綰……朕多希望你溫婉嫻熟,看,你如今長大了,青絲如雲,過來一點兒,朕想要為你綰個發。」
她更是一驚,看著靈宇的目光也是不一樣了。
她急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說︰「皇上,我可不是你後宮的妃子!」
靈宇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傷感,他輕輕搖頭,道︰「雲綰丫頭,你誤會了……朕又怎麼會把你當成後宮妃子,朕是把你當成了朕的公主,朕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只想……」
「皇上雖然救過我,但還是請皇上自重,我是駱家女,不是皇上的公主,不敢讓皇上綰發。」駱雲綰退後了幾步,臉上已經抹上一絲慍色,她的確是有些生氣了。
怎麼就覺得,靈宇今日特別奇怪,難道是他將死,所以腦袋也不清醒了?
靈宇身體靠前,似乎是想要下床,但是他身體無力,才移動了一下,整個人也差點滾下了龍榻。
駱雲綰還是急忙上前把他扶扶著,她也正好听見了靈宇喃喃喊了一句︰「阿琉,你莫要再離開朕了……」
她身體一僵,這是怎麼了?靈宇居然把她當成了蕭琉。
她皺著眉頭,還是把靈宇扶好,隨後說道︰「皇上想要見皇後,臣女就讓皇後進來吧。」
靈宇緊緊的拽住了她的衣衫,搖了搖頭,「阿琉,你就在這里,你不要走了,陪著朕吧……」
駱雲綰見靈宇神智已經迷糊了起來,心里嘆了一聲,靈宇也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她還能怎樣做?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在龍榻邊上坐下。
靈宇見她坐下,似乎很高興,聲音也輕快了許多,「阿琉,你真好,十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年輕模樣……」
駱雲綰沉默不語,她此刻相信,盡管靈宇算計了蕭琉,可在他心底里,他仍是愛著蕭琉的。
只是……
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她臉上投下了玫瑰色的明影,道︰「你可能也只是愛著那個年輕的蕭琉而已。」
靈宇閉上眼楮,好像是在回憶,隨後就說︰「當初見你,朕便已經喜歡你了,阿琉,朕給了你那麼多,為什麼你卻要這樣對朕?朕本是……本是……想要告訴你……你與成昶的女兒,朕是可以把她當做自己的公主那般寵愛著。」
駱雲綰呼吸一滯,猛地看向靈宇,她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個想法,她輕聲問道︰「皇上,是不是你把兩個孩子掉了包?」
她屏住了呼吸,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刻是多麼的緊張。
靈宇知道蕭琉與成昶有個私生女,有時候人愛得越深,就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你……原來……你是知道了。」靈宇說著,「阿琉,你恨朕,可朕也恨你……為什麼你就不肯給朕一個機會……你還喝了絕育的湯藥,誓不懷上朕的孩子,你可知道,只要你對朕真心實意一次,朕也就會告訴你……」
駱雲綰急忙問道︰「那個孩子在哪里?月雨又是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