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百年前,人類還沒發明出列車的時候,此去諾斯瑪爾也需要三個月,而且一路上危險重重,行商們需要雇佣大量好手才能保障生命安全。
那個時候,諾斯瑪爾只是個偏遠小鎮,靠出產金屬礦為生,當帝國的鐵路連通這里的時候,小鎮的經濟飛速發展,如今人口已逾百萬,是貝爾瑪爾公國第一繁華的都市。
根據貝西斯所交代的,列車抵達終點後,會有接應的人來找她,到時候會安排她加入前往萬年雪山的考察隊。
說實在的,她對這次行動沒報什麼希望,之所以要不遠萬里出行,除了是履行好友承諾外,還為了增加自己的歷練,更重要的是,完成塔莫斯的心願。
在出發的前幾天,塔莫斯對她說出了自己生前的執念。
「你知道嗎?魔界最強的兵器是什麼?」
「不知道。」白逸雲回答得很干脆,「魔界的事,我怎麼會了解。」
「哎~你到底是游戲高手還是小白?」塔莫斯已經無數次為此而嘆息了,「看來我當初把你帶過來是個錯誤的決定,本以為一個為了游戲而死的人,應該是個骨灰級玩家才對,可到了這里,你居然像個新手似的,還需要我來指點。」
白逸雲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十分討厭被別人瞧不起,于是辯解道︰「我只知道裝備分為五個品階,普通、高級、稀有、神器和傳說,難道魔界最強的是傳說級武器?」
「說對了一半。」塔莫斯解說道,「就拿巴恩的無影劍艾雷諾與預言者的魔之賢者瑪麗蕾特為例,雖然同為傳說級武器,但它們的最大不同就在于……靈魂!」
「靈魂?」白逸雲問道,「難道武器也會有生命嗎?」
「完全沒錯。」塔莫斯回答道,「武器的最高境界,就是用靈魂來祭煉武器,或者用武器來祭煉靈魂,但是……在魔界,還有比這更高的境界,那就是活著的武器。」
「這有什麼用?」白逸雲好奇道。
「這個可是連神都會害怕的大凶之物。」塔莫斯道,「在魔界,契約這種共存關系十分普遍,而且使用得最多的就是主僕契約,不但我們上級魔人會使用,下級的魔物也會,契約也不是唯一性的,上級奴役下級,下級再奴役下下級,為了生存,這些被契約的集合體就進化成很有攻擊性的樣子,進化時間越久,它們的結構就越合理,攻擊性與危險性就越高,那些存在上萬年的契約集合體甚至擁有毀滅一整個星球的力量!」
「喔,怪不得你們的星球毀滅了。」白逸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是啊,接下來輪到你們星球了。」塔莫斯道出了驚人之語。
「什麼?」白逸雲按捺不住站起,「我們的星球?是地球嗎?」
「笨蛋,你現在還是地球人嗎?」塔莫斯喝斥道,「我指的當然是這里了,也就是你們現在生活的這顆星球!」
「什麼,我們現在是生活星球上?」白逸雲疑惑道,「這里不是阿拉德大陸嗎?」
「沒有星球哪來的大陸。」塔莫斯鄙夷道,「虧你還上過大學,怎麼連基本常識都沒有。」
「但我只听這里的人說什麼大陸大陸的。」白逸雲依然不解,「從來沒听他們說過這里是什麼星。」
「這是因為這里的人還不開化!」塔莫斯解釋道,「他們的世界觀是狹隘的,無論是你們阿拉德大陸還是天空之海或是天界,都是位于同一顆行星上,知道不?不同的是,這個大陸是個海底世界,而一直被你們稱為天界人的,他們才是生活在海平面以上的陸地人!」
白逸雲搖了搖頭,「我沒興趣听你說這些,快告訴我有關星球毀滅的事。」她心想,這個會不會與尼露說的世界末日有關?
「真是個不愛學習的孩子。」塔莫斯無奈,「好吧,那就講你感興趣的,其實我們魔界的前身,也就是泰拉星,它與你們現在的星球是處于同一個緯度的時空面,我來到這里只能算旅行,還談不上穿越,那里早在數億年前就有著高度文明,但這也給它帶來毀滅,星球資源被開挖殆盡之後,人們又開始了激烈的廝殺,最終導致星球的毀滅,是魔王卡恩用他無上法力,將星球的一小部分給分離出去,從而形成了如今的魔界。」
「喂,你怎麼沒听懂我的話呢。」白逸雲沒好氣道,「我是讓你講有關我們這個星球毀滅的事,誰有興趣听你們的事呀,挑重點講就行了。」
「你這種態度是不對的。」塔莫斯教育道,「一個勇者不但要武藝過人,他的頭腦與知識面同樣重要。」
「我這不是有你這個智囊在嗎?」她的語氣似夸似諷。
「怎麼感覺我像個工具?」他感到不愉快了,「難道你一直將我當成了字典嗎?」
「作為契約者,我們的信息應當共享。」她理直氣壯道,「有什麼別的話以後再說,先說與那個末日有關的。」
「真是個只會吃現成飯的家伙。」塔莫斯無可奈何,于是回答道,「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現在就有一個萬年的契約集合體在你們星球的角落沉睡。」
「什麼?」白逸雲嚇了一跳,「你說我們這里有一個你們魔界才有的,可以毀滅世界的怪物?」
「可以這麼說。」塔莫斯點了點頭。
「怎麼會的呢?魔界的怪物為什麼會跑到這里來?」白逸雲十分不解。
塔莫斯解釋道︰「這個說來話長,萬年的契約集合體,雖然是個危險的存在,但它又是極好的武器,如果可以與它簽訂契約,那無疑是有如神助,但條件就是……比它更強,因為它只認定主僕契約,如果沒有實力還想簽訂契約,那只有一個結果,也就是被支配,並成為這個集合體的一部分。」
「這就是你所謂的,活著的武器嗎?」她問道。
「沒錯,這是超越了傳說武器與靈魂武器的最究極的絕世武器!」他回答得慷慨激昂。
「然後呢?你是不是也去尋找活武器了?」
「是啊,誰不想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呢?」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苦修百年,自認為實力已經達到了至臻之境,想要更進一步,只能借助外力,于是就夢想著有一把屬于自己的魔劍,也算是機緣巧合,我一次出門捕獵,居然在家附近的沙漠中挖出一把古怪的劍,本以為會是什麼古董,誰知這把劍卻向我發起攻擊,後來我才知道,這根本不是劍,而是由無數低級魔物組成的契約集合體。
「我非常興奮,想不到會遇到這種好事,于是想收復它,可這才發現,自己的實力還不夠。
「我們打了三天三夜,大家都精疲力竭了,最後我試圖與它交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終我們心心相惜,于是簽訂了契約,可是契約達成後,我並不能命令它,它也不服從我,這時我們才知道,我們簽的是生死契約。」
「什麼是生死契約?」白逸雲插話道。
「我會解釋的,你別打斷我。」塔莫斯接著說道,「不同于別的契約,生死契約十分危險,一方有難另一方如果不肯幫忙,就會同歸于盡,因此我們雖然形同陌路,但也不得不在一起。
「後來遭遇了卡西利亞斯,我們終于聯手與他一戰,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雖然毫無配合可言,但也讓這個自大成狂的家伙吃了不小的虧。
「卡西利亞斯也體驗到了我們所帶來的威脅,因此無論如何都要置我們于死地,沒錯,只要再給我們緩一口氣,磨合一下,我想死的就是他了,因此一路追著我們到天涯海角。」
說到這里,白逸雲心想,上次他也和我提過有關打敗使徒的方法,只是沒說下去,看來這就是他所提到的「契魔」了吧。
「後來,我們跑進了時空隧道,卻最終失散了,我不知道它被傳送到了哪里,只是隱隱感覺到了它的氣息。」
「那你們不是簽了生死契約嗎?既然你死了,它也不該活著才對。」她提出了疑問。
「不對,它還活著。」塔莫斯回答十分堅定,「契約是和靈魂相關的,我現在寄居在你身體里,因此保護了我的元神,而它的氣息十分微弱,如果沒猜錯,現在它應該處于沉睡狀態。」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樣呢?」白逸雲問道,「去把它找回來嗎?」
「我可不想送死。」他回答道,「當初我活著的時候也只能和它打個平手,現在估計接不了它半招,它完全有能力將我禁錮,限制我的自由,因為我死了它也活不了。」
「那還是放棄吧。」白逸雲雖然對那個比塔莫斯還強的怪物很感興趣,但既然那麼危險還是算了。
「但我還是很擔心。」塔莫斯說道,「不知道這個混蛋現在還好嗎,這里環境不比魔界,它是不是也會力量流失?如果它死去的話,我也會死的,所以我想去確認一下。」
「真是生死與共的羈絆啊。」白逸雲又在煽風點火了,「你們的魚水之情真令人唏噓啊!要不要為你寫篇長詩贊美一下?」
但這次塔莫斯並沒有受到挑釁,他的語氣充滿柔情︰「如果你要去班圖的話,順便也去一次極北之地吧,我能感受到那個家伙就在那兒,我想看看情況,沒什麼問題就走。」然後停頓了一下,又罵道,「普諾這個混球,是一個比你更可惡的混球!」
…………
作為契約者,無論如何這點小忙還是要幫的,不過極北之地在世界邊緣,要穿過萬年雪山,這個地方估計沒哪個考察團會去,因此當白逸雲說出她目的地的時候,貝西斯也表示無能為力。
算了,不是每趟旅程都有順風車可搭的,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
車廂內的床很軟,白逸雲忍不住就一頭撲倒在上面,她多想好好睡個覺,但現在可不能松懈啊,路程有五天時間,要抓緊修煉才行。
剛剛坐起身,她就迎上了緹瑞雪那不善的目光。
「大小姐。」她用冰冷的聲音說道,「你衣服髒不髒?我打掃起來可是很累的。」
「抱歉……」白逸雲只得拖下羽絨外套。
「你的褲子呢?」緹瑞雪沒好氣道。
「這個……」白逸雲為難了,「我里面穿得少。」
「哎……」緹瑞雪丟了一套睡衣給她,「換上這個。」
白逸雲接過,但卻猶猶豫豫的,「這個……女僕小姐,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好吧。」緹瑞雪搖了搖頭,「真是的,明明大家都是女人。」說完就退出門去。
白逸雲迅速將衣服月兌光光,她可不敢在那麼漂亮性感的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貧瘠身材,為了增加女人味,她還戴了胸墊,如果暴露的話可就名譽掃地了。
拿起睡衣,白逸雲頭又大了,這是粉紅色低胸的款式,如果自己是那種性感嬌娃當然最為合適,但她真的沒料啊。算了,將就著穿吧。
正想穿上睡意的時候,可突然感覺不對勁,淡淡的殺意流露出來,衣服里面居然暗藏殺機!
她攤開衣服一看,果然發現在縫隙中藏著縫衣針,難道裁縫那麼粗心,把那麼危險的東西忘在衣服里了嗎?
接著她又有驚奇發現,這種縫衣細針居然不止一根,她又在花邊裝飾、接縫、領子里陸陸續續找到了88根之多!
謀殺,這是赤果果的謀殺!
白逸雲氣急,居然敢殺老娘?還是用那麼低級的方法?實在是太瞧不起人了!
想到于此,她穿上自己的衣服,準備去殺人了。
「劍呢?劍呢?」她四處尋找,可自己的無名黑劍卻不見了蹤影!
「可惡,果然中了圈套!」她馬上冷靜下來,如果沒猜錯,這是一輛賊車!
當然,她不會去懷疑貝西斯,也許他都不知道情況會變成這樣,事情背後的主謀一定另有其人。
她從包里拿出了日常訓練的短劍,朝著房門就是隔空一揮,雖然做不到塔莫斯所示範的疾影斬的程度,但這半年的基礎訓練已經讓她的劍氣提升不止一個檔次。
門被劍氣輕輕推開,良好的劍法不是光追求破壞力,而是對力量的精妙控制,但意料中的埋伏卻沒有出現。她平舉著劍,小心翼翼朝門外挪動。
果然,當她靠近房門的時候,發現門框上橫著一根微不可查的細鋼絲,正對她脖子高度,天哪,如果自己一不留神走出去了,腦袋還不搬家?
剛才她明明見緹瑞雪就這麼出門的,這時候應該還沒這個機關,但轉眼功夫機關就布置好了,那犯人除了她還有誰?
「衣服是她給的,機關又是她設置的,難道她非要置我于死地嗎?」白逸雲心中依然不敢相信,明明是個那麼漂亮的大姐姐啊!都已經有那麼傲人的胸脯了,怎麼還那麼不滿足呢?
輕輕低頭讓過銀線,她左顧右盼,走廊上寂靜悄然,只有輪轂發出有節奏的 當聲。
沒有殺氣,她唯有小心前進,自己的直覺何其發達,如果真的有人在車上而不被她發現,那一定是高手,至少是可以威脅到她生命的高手!
這時,她想起一件事,同伴在給她送別的時候,緹瑞雪的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是啊,這麼輕巧的步伐,的確很讓人感到意外,看來壞人就是她沒錯!
前面是浴室,這節車廂沒有通往別的車廂的門,如果她還在車內,那只有那里可以躲藏。白逸雲握緊了短劍,準備隨時發動攻擊。
她突然一個箭步,身子毫無征兆爆起,一腳踢開了浴室的門。
「什麼!」里面的情景令她做夢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