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洗了澡,換了身干淨衣服,兩人不敢懈怠,帶了花錢買來的那堆破銅爛鐵,到了老師家。雖然已將基本情況發過來了,可是有些重要的還是不敢用郵件,何況關于這次任務還有些細節的事情要討論,這也是讓他們能夠及時總結,畢竟每一次出任務都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林澤宸還要匯報關于易曉冉的事,所以必須要去。
老師退休後就一直住在這里,從屋後的小徑繞過去,推開花園的柵欄門,就看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者,早已經等著了,藤制的桌子上泡好了茶,還擺著一盤點心和一盤水果。
老者見到他們進來,起身道︰「來得正好,正是下午茶的時間啊。來來來,先喝口茶。」
張文拉過老者的袖子撒嬌的說︰「鄧老師,就知道您疼我,謝謝您的點心哦,我早就餓了,倒是先不客氣了啊。呵呵。」
林澤宸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自己找了椅子坐下來,端起一杯茶輕輕地啜著,如果不問,他就一句話也不說。
每次都是張文匯報,那些情況除了他熟悉的,其余的都由張文來說。
張文很有眼力見兒,匯報完工作,知道林澤宸還有事要談,就托詞自己要回家休息先走了。
陽光照在鄧老師的身上、頭發上、臉上,給他渾身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環。他紅色的臉龐上爬滿了皺紋,額頭很寬闊,稀疏的白發一縷一縷的垂下來。
「組織上同意了你的請求,但是以後你可能不能和張文一起行動了。還有就是,如果你暴露了,那麼對于家屬來說也意味著危險。這個你要考慮好。如果有其他辦法,我們可以撤回決定。」鄧老師語氣緩慢,意味深長的說。從心里他不願意林澤宸這麼早就踏入感情的泥沼,他還很年輕,二十二歲,正是做一番事業的大好時光,而且,戀愛結婚,對他來說還早。但是從這個年輕人堅定的目光里,他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他是理解他的,除了心痛,還有著對年輕人的深深的擔憂。
「我決定了。」林澤宸大口的喝了一口茶,眼望著前面,不知道在看什麼,或者什麼都沒看。
鄧老師不再說話,林澤宸也沒有再說一句話。沉默,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沉默?
一壺茶喝完,林澤宸起身告辭,鄧老師沒有再留他。看著他出了那道柵欄門,轉過小樓的那道牆,鄧老師嘴里喃喃低語了一句什麼,接著頭歪著閉著眼睡著了。
林澤宸看了看表,這會子去易曉冉的公司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從郊區驅車過去,到了市里就開始堵車,一直等到上了高架橋,速度才由蝸牛變成了兔子。
到了易曉冉公司樓下,早已經是遲到了二十分鐘了。打電話給林澤瑤,她們早就下班了。
林澤宸開著他的那輛破舊的大眾,漫無目的的行駛在都市的街道上,在街上轉了幾個圈,調轉車頭向家里開去,每次出任務回來他都會回家,就像是向家人報平安一樣,雖然不會和他們說什麼,但是對他來說,這是一種儀式,既然是儀式,那麼就要做得有模有樣的。
這條路上的車子哪一輛不是名牌豪車,于是,在大門口站崗的同志很負責任的攔下他的車。
搖下車窗,露出了臉,這位戰士看見了,馬上立正,行了個禮,說︰「四少爺,我不知道是你,請進去吧。」
林澤宸沒有說話,發動引擎,車子再次啟動,平穩的駛進去,停在院子里。
拿了外套進去,家里已經開飯了,袁儀見他來了,忙吩咐吳媽添雙碗筷。
林澤宸洗了手坐下,袁儀看著兒子眉眼間的憂郁,心又疼起來了。
「小宸,你最近在干什麼,怎麼看上去又瘦了。來,好好吃飯,多吃點。」袁儀關切的說著,語氣里的小心翼翼在座的沒有人听不出來。
一直低頭往嘴里扒拉著米飯的林澤宸突然抬起頭來,看見袁儀半天沒有動筷子,只看著他吃,心里有些酸,便說︰「媽你也吃。」順便幫袁儀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她的碗里。
袁儀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喉嚨里咕咕了幾下,只發出了幾聲「恩恩」。
林志忠沒有見過妻子這樣激動地情形,只是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丈夫大手心里傳來的溫暖,心情平靜了很多。林家老爺子看著這場面直搖頭,父母的心總是牽掛著兒女,可是他們呢?只有做了父母,才能理解一點做爹媽的苦心吧。
九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叫媽媽吧?第一次為她夾菜。難怪袁儀會那麼的激動。早知道和兒子的關系會這麼僵硬,當年她怎麼也不會那樣做了。可是,當年的事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後悔有什麼用呢?
吃完飯,林澤宸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這些年來,他天馬行空的生活大家都已經習慣了,所以,他的到來並沒有給出了袁儀之外的人帶來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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