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瑕疵,」林澤宥捧著她的臉上深情地說,「听話,進去,醫生會很小心的,不會太疼。」林澤宥勸著,那個女孩子不愛美啊,連他都舍不得她潔白如玉的身上出現那些難看的疤痕,更何況是她自己呢。可是她這樣的不在乎更讓他心疼,看來那件事留給她的自卑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他的話揭開了易曉冉心里的疤痕,她心底最深處的那個小鬼又開始跳出來折磨她。瑕疵?她的身子早就殘破不堪了,哪里是這兩個字可以形容的?這個世上會有哪個男人不在乎呢?連一個小小的疤痕都見不得的男人,又怎麼會看得起她這樣的女子呢?
想到這兒,易曉冉不禁嘴角微微彎起,淒然一笑,說︰「我的身子,早就不潔了。又有什麼可在乎的呢?」
林澤宥沒想到她會這麼想,顯然是誤解了他的意思。她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他不是沒想過她可能是在哪種情況下生下的豆豆,可是,一直以來陽光燦爛的女孩子,這時候他才明白她的心里有多痛、有多傷。她堅強的微笑著面對生活,也許只是為了豆豆吧。
他一下子抱住她,將她緊緊的揉進懷里,顧不上她身上的傷,就想把她和自己緊緊的連在一起,這輩子都不要再分開。
他推開她,捧起她的臉,讓她的雙眼直視他,說︰「我不在乎,知道嗎?曉冉,不管你曾經發生過什麼,我都不在乎,我愛你、愛豆豆,我要永遠永遠的愛你們,我不想和你分開。那些過去的事情,我統統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你的傷、你的痛、你身上的疤痕,我都在乎,我要你好好的,讓我來照顧你、照顧豆豆,好不好?一輩子,照顧你們一輩子,好不好?」他說的極嚴肅、極認真。
易曉冉听了他的話,推開他,退了幾步,雙手捂住了臉,嗚嗚的哭了起來,哭著說︰「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明白,我被養父母出賣了,我連豆豆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你只說愛我、愛豆豆,可是你不知道我們的底細,我們是被強暴的女人和被強暴後生下的孩子,你怎麼愛啊?」
話還沒有說完,林澤宥就跑上前去,抱住她,用唇封住了她的嘴,他不想讓她這樣糟踐自己,他愛她,他會用行動來證明他的愛。
易曉冉的大腦還處在待機狀態,沒有明白目前的形勢究竟怎樣。林澤宥毫不費力的就敲開了她的貝齒,他的動作瘋狂而霸道,在她的唇齒間霸道而強勢的碾磨著,仿佛要將所有的感情全部都通過這樣的方式進行表白。易曉冉呆呆的瞪大了雙眼,就這樣吃驚地看著他,沒有回應,也沒有反抗。
許久許久,他終于也累了、滿足了,才放開她。但是雙臂依舊緊緊的抱著她,在她的耳邊喃喃︰「我愛你,曉冉,我會用我的生命來愛你,我發誓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豆豆,我也會視如己出,我甚至可以去做手術,今後只有我們三個人生活。」
易曉冉的心里不知是什麼滋味,她為他的這番話感動了,但是,那只小鬼又跳出來說︰「不要相信他,男人都不可信,他只是想佔有你,然後再拋棄,他看不起你、鄙視你呢。現在說得好听,可是時間長了就不一定呀。」
「好了,先什麼都不要去想,先去處理傷口,我在這兒等你。」林澤宥推著易曉冉進了手術室。
醫生是兩個女的,還有幾個護士,也是女的。她們很仔細的幫她拆開了紗布,又輕手輕腳的清理傷口、上藥、再次包扎,這次用的藥要比林澤宥給她上的藥好得多,不那麼疼。林澤宥給她上的藥雖疼,但是對于傷口的愈合是很好的。
終于,全部的大小傷口都被處理好了,易曉冉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好像打滿了補丁。身體的傷上點藥就好了,可是心里的傷呢?葉寧的那雙長滿毛的邪惡的手將她心里差不多就要忘卻的傷痛一點不剩的全都揭開了,她覺得自己就要爆炸了,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她坐在移動手術床上被推出來的時候,林澤宥就等在門口。他跟在她身邊將她送到病房里。還是上次的病房,在這里他第一次陪著一個女人七天,他了解了她、也見到了她的女兒,就在這里他愛上了她。但是,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吧,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慌亂的叫他叔叔的時候,再或者,是看見了她掉落了高跟鞋的潔白光滑的兩只小腳丫的時候吧!
總之,他就那麼記住了她,他在經過公關部的時候總是會多看她幾眼。他看見林澤宇跟她在一起,原以為他們曾經戀愛過,這讓他的心多麼的難過啊。可是後來,又一次偶然發現她是多麼的討厭林澤宇,要不是林澤宇的脅迫,她根本就不會和他坐在一起吃飯。這樣的發現又讓他欣喜若狂。後來的後來,他故意跟公關部找麻煩,就是想天天看到她。那天,她來送文件,因為和想她多呆一會兒,所以故意不讓她回去,沒想到時間一長,工作忘了她,不小心弄傷了她。看到她眼角流出的血,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緊張。豆豆說他是故意的,他不反對,他確實是故意的。
看到豆豆,長得和林家人那麼的像,他又愛又怕。他愛豆豆,發自內心的,第一次見到她,就想親近她。他又怕,豆豆會不會是小宸的女兒,那樣他怎麼樣和她在一起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試探小宸,叫他出來吃了飯,猶豫了好半天才問出口,沒想到小宸听到這個話真的動怒了,他卻在心里暗自欣喜。不是小宸,那麼小宇就更不可能了。
在醫院呆了一天,觀察沒有特殊的情況,就出院了。
林澤宥想將易曉冉帶到他的住處,可是易曉冉不同意,這算什麼啊?未婚同居?
可是林澤宥反駁道︰「你想讓你的家人和豆豆都知道這件事嗎?听說你舅舅還在外地出差,沒能趕回來吧?豆豆那麼小,要是被她知道你遇到這麼大的危險,她會怎麼想?」
易曉冉想了想,她這一身的傷,連躺都躺不下,不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她不能再給舅舅添麻煩了,還有豆豆,她不能讓她見到更多的社會陰暗面。
「我保證,如果你不同意,我不會踫你的,好不好?」林澤宥知道她還在顧慮什麼,就她那樣子了,他還能怎麼樣對她啊,「而且,那所房子我也不住,就只有一個保姆。由她照顧你,我去別的地方睡。」
沒有辦法,易曉冉只好同意。陳黑子開著車將他們送到林澤宥在西山的一幢別墅里。林澤宥下車,然後抱起易曉冉,往屋里走去。陳黑子趕在前面,幫忙將門打開。
易曉冉雖然被他抱過很多次了,可還是有些羞赧,只好將頭埋進他的懷里。
果然如林澤宥說的,這里只有一個保姆,五十歲左右,看到他們來了,馬上迎上去,很高興的說︰「先生,一切都按您吩咐的準備好了。這位小姐住一樓的客房,全部都打掃干淨了,床單、被子、還有一些日用品全都是嶄新的。我還準備了一個輪椅,便于小姐出去散步。」
什麼?竟然把我當成了殘疾人了?我只是有點兒小皮外傷好不好。
低頭瞄見她不滿的撇著嘴的小表情,林澤宥心里無比的舒暢。將她放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易曉冉微微地皺了一下眉,有點冰哦。
陳黑子幫著將東西全部搬進來,林澤宥叫他先放在客廳就行了,她的臥室,他不想讓別人進去。
「換套衣服好不好?」林澤宥低下頭看著易曉冉說。
「嗯。」早就該換了,一直穿著醫院里的那種病號服。
林澤宥抱起她向客房走去,用胳膊肘輕輕地推開客房的門,這里是個小小的客廳,繞過沙發再往里面的一扇門里進去,才是臥室。林澤宥將易曉冉放在床上,說︰「等一下。」轉身出去了。很快,他就抱著幾個包,陳黑子前面搬進來的一部分,一共搬了三次才算完。
然後,一只只打開,是衣服、褲子、鞋子、裙子,連內衣都準備好了。當然,這些都是肖晴幫著買的,他一直陪著她,哪里有時間去啊。所以,內衣也是肖晴估模著她的尺寸買的。還有幾個盒子,打開一看,是化妝品。林澤宥在整理歸置著,易曉冉遠遠地瞄了一眼,好多東西她見都沒見過,更不知道怎麼用。
東西都收拾完了,林澤宥說︰「衣服都在這里,你自己找一套換上吧。」
易曉冉點點頭,答應著。
林澤宥臨出門又回過頭來,說︰「我叫李媽過來幫。」
「呃,不用,我自己能行。」易曉冉叫道。這些年來她的身體還沒有人看到過呢,她可不習慣暴露在別人面前。
「那好,你自己小心點,不要踫到傷口。」林澤宥囑咐著,退了出去,並且關上了門。
易曉冉不放心,忍著腳上的劇烈的疼痛,從床上起來,一瘸一拐的過去將門反鎖了。
听到身後的門發出「 嚓」的聲音,林澤宥的身形頓了頓,心里苦笑了一下,這個小東西,防人之心還挺重的。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對他啊!
易曉冉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內衣穿上,衣服剛合適,可是對于一個背上背著數個大補丁的她來說,真的不合適。因為內衣的邊子剛好勒到她的兩個傷口上,一瞬間,那兩道像是被撕裂了一樣的疼。
忍受著劇痛,看著這個小粉,易曉冉糾結了好長時間,難道要她什麼也不穿,真空出去?外面可是有兩個雄性生物哦。最後還是忍忍穿上吧。艱難的穿好衣服,再次忍著腳上的劇痛坐到了輪椅上。事實證明,她不是殘疾人,可是和殘疾人享受同樣的待遇。
她用那兩只差不多被綁成乒乓球拍的手開門的時候,門自動打開了,李媽站在門邊︰「先生叫我來看看您好了沒。」
「哦,好了,謝謝。」雖然這是他家的佣人,但是不是下人,易曉冉對她依舊是很客氣的。
「李媽,開飯吧。」坐在沙發上的林澤宥看見她出來,就起身向這邊走來,邊走邊吩咐。
走到易曉冉面前,蹲下來對著她嗔道︰「你好了就叫一聲啊,怎麼自己就下地了,你的腳上傷口那麼深,回頭再裂開怎麼辦?」
「我沒事。」易曉冉笑著說。
林澤宥將她推到餐桌邊,陳黑子幫著將菜一一端出來。
飯菜的香味兒飄進鼻子的時候,易曉冉才發現自己的球拍手只露出了兩個小指尖,就連手抓都很難進行,更別提拿筷子了。
林澤宥讓她靠近他,說︰「我來喂你。」說完,就夾了一筷子雞蛋喂到易曉冉的嘴里,易曉冉的大腦瞬間死機,再次不知今夕何夕,稀里糊涂就咽了下去。
「慢慢吃,不著急。」林澤宥溫柔地說著,旁邊的陳黑子看的雙眼瞪直了。
「不急,不急……」說著不急,林澤宥又將一個栗子送進了易曉冉的嘴里,不過這次她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還是極不習慣的吃下去了,旁邊還有人呢,這位大爺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曖昧啊,這頓飯後叫她怎麼活人啊。
一頓飯吃得陳黑子是如坐針氈。
完了,完了,完了,老大徹底的從將軍淪為奴隸了。
「你在嘀咕什麼?」林澤宥幫易曉冉擦完嘴,就看見他在哪兒一個人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沒什麼,哦,沒什麼。」陳黑子驚了一跳,他不好好伺候主子,看他干什麼?
「你先回去吧。」林澤宥見他也沒什麼事,說道。何況他呆在這兒真是礙眼。
「是。」陳黑子筆直的站在林澤宥面前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如獲大赦一樣。
「那樣兒。」林澤宥瞪了他一眼,提著嘴角向上抽了抽。
笑了,老大居然對他笑了,陳黑子興奮的心情不知用什麼來形容。這要是放在部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羨慕死他呢。林澤宥平時都是一副很嚴厲的樣子,對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做錯了事的時候,見到他更是不寒而栗。他連見到女人都不會笑一下,範琪兒和他在一起那麼久,陳黑子就沒有一次看見他對人家這麼正經溫柔的笑過。易曉冉,他倒是笑過,可是那不是對他啊。他們都曾打過賭,說他一定不會笑。現在的樣子要是能拍下來,帶回去,他可不是要贏他們個底朝天啊?
「還不快滾?」林澤宥看見他臉上的表情變化不下幾百,恢復了冰冷,吼道。
「是,馬上滾。」陳黑子高聲回答,說完立刻轉身離開。
陳黑子走出門去了,易曉冉對林澤宥說︰「你干嘛對他那麼凶啊?」
那口氣就像是一個妻子埋怨丈夫的口氣,听得林澤宥心里一陣陣的歡喜,很好,快進入角色了。
「凶嗎?我不覺得啊。」林澤宥說,他一直都是這麼跟人說話的。
「是啊,好凶,連我都害怕。」易曉冉認真的點點頭說,真的很凶。
林澤宥笑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怕什麼,我又沒有對你說。」
易曉冉模了一下鼻子,說︰「我想豆豆了。」
林澤宥笑道︰「我也想了呢。我們打電話給她吧。」
「嗯。」易曉冉點點頭,說,「不知道她這個時候在干嘛,這幾天乖不乖,有沒有生病啊?」
「電話打過去問問就知道了。」林澤宥推著易曉冉進到客房。又將她從輪椅上抱下來,輕輕的放在沙發上。又拿過來一個抱枕,放在她後面,易曉冉沒有靠實了,但是還是覺得舒服一些。這里的沙發是布藝的,不會冰到她。
豆豆哭著叫媽媽的聲音讓易曉冉的心都碎了,她也閃著淚花、哽咽著聲音勸豆豆,可是豆豆听到媽媽哭,哭的更凶了。
林澤宥看到這兩個還沒有長大的母女兩人,心又疼又緊,便接過易曉冉手里的電話,和豆豆通話,沒幾下子,他就將豆豆逗笑了。然後又和豆豆說了還一會兒話,答應豆豆過幾天就去看她,豆豆這才罷休。
易曉冉一個人抱著抱抱枕抹眼淚,林澤宥掛了電話,馬上又來哄她。她可比豆豆難哄多了,直到眼楮哭成了核桃,才漸漸止住。
雖然很想住在這里,但是他答應過易曉冉,于是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驅車回市里。
不想回家,直接去了晟天頂層的私人公寓。
林澤宸打了不知道多少個電話給易曉冉,一直打不通。林澤瑤那邊說她已經一星期沒有上班了。
林澤宸真是後悔,那天為什麼就要跟她吵架。不就是一件男士的襯衫嗎,或許她是買給家人的,他也沒有資格去說她的,盡管那件襯衫是林澤宇喜歡的牌子,那麼也不能說明她就是買給林澤宇的啊。他說話太過分了,難怪她不想見他,連工作都不要了。他就那麼不願意見他嗎?如果再見到她,他一定會跟她道歉。
易曉冉也睡不著,一半是因為傷口,一半是因為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