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盛,你們離婚吧。」
東盛拿著手機的手上泛起青筋,但是語氣卻是低的不能再低,「爸爸,小月現在哪里,我想見她一面。」
「阿盛,不是我阻止你們見面,而是小月她不想見你,你也知道小月現在的身體狀況。」
明白程衛東作為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維護,「爸爸,有些事情,我想當面和小月說,所以,無論如何我想見小月一面。」
程衛東似乎嘆了口氣,他最終還是說出一個地址,他看的出女兒對于東盛的感情,所以他希望兩人能再談一談,但是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是站在一個父親的立場,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希望女兒幸福。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在程衛東和東盛通電話時,程月卻在門外,當程月推開門,跪在父親面前時,程衛東忍不住老淚縱橫,最終答應了程月的要求。
B市的那一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有的人離開,有的人留下,有的人心如死灰,有的人從此孤寂相伴。
而那晚東盛穿越了整個B市從東區的聖安醫院趕到程衛東說的位于西區的程衛東的別墅時,程月已經離開,留給他的只有一紙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和自從他們結婚後程月便從來沒有摘下來過的結婚戒指。
東盛將離婚協議緊緊握在手里,褐色的眼眸此時卻看不出什麼情緒,他聲音不復平日的低沉好听,卻帶了一絲疲憊的黯啞,「爸爸,我想見小月一面。」
見他的固執,程衛東久久沒有說話,偌大的空間內只剩時鐘滴答滴答轉動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程衛東才緩緩開口,「阿盛,小月說她與你結婚這幾年一直都很累,我不知道你和蘇夢涵在倫敦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那篇報道對于小月的傷害很大。而孩子的意外失去更是讓她心灰意冷,你們的婚姻關系,我站在一個長輩的角度,實在看不出還有什麼繼續下去的意義,阿盛,你們分開吧。離婚的相關事宜,明天我會讓律師去你辦公室詳談的,這麼晚了,你也趕了一天的飛機,回去休息吧。」
程衛東說完,起身準備上樓。
「爸爸,小月去了哪里?」東盛明知道問不出什麼,但是依然倔強而固執的問。
程衛東的身形一頓,沒有回頭,「阿盛,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晚上,女兒在程錦銘和程錦鋒離開去機場,吃過一點東西後,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很久,直到安靜了一晚上的她突然開口要求,「爸爸,我想出院。」
他問過了林醫生,林醫生表示可以出院,而她不想回大院,于是他便帶著女兒回了自己許久不住的別墅,但是他沒想到女兒會听到他與東盛之間的電話。
彼時程月跪在他面前,那雙像極了自己最愛的女人的眼楮里滿是淚,「爸爸,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現在已經無法再面對他,爸爸,我已經失去了孩子,我想離開,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向來對女兒有求必應的程衛東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人手安頓女兒,而女兒最後去哪里程衛東沒有問,因為女兒向他保證,一定會定時給他保平安,而這段時間她會調理好自己的身體,女兒向來獨立,他只要女兒開心快樂健康就好,其他的一切,他都會替她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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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一點,東盛回到紫苑花園,他和程月的家,開門是一室的黑暗和冷寂,他明白,從此以後,那盞不管他多晚回家都會亮著的燈從此不會有人再給他留,從此他要一個人面對著滿室的清冷。
沒有開燈,東盛將自己拋進沙發,再沒有一個溫柔的身影,披著柔軟的毛衫,頭發用簡單的鉛筆隨意的盤在頭上,從書房出來,問他是不是喝了酒,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放洗澡水。
過了許久,東盛才起身上樓,來到主臥,那張超大size的床上平整干淨,沒有平時那個小小隆起的身影,自從爺爺去世,程月搬回程家大院後,他也幾乎沒有回過兩人的家。
打開臥室的燈,滿室清輝,而床頭竟不知何時放了一對起司貓的抱枕,兩只小貓頭的抱枕,一個上面是惹人憐的星星眼表情,一只是眼楮眯成一條縫的可愛表情。他會知道這只小貓的名字叫起司貓也是程月告訴他,那次,他早歸,看到程月抱著電腦盤腿坐在沙發上正在淘寶,他隨口問了一句,在買什麼,程月笑著給他看,「這小貓可愛吧,是起司貓啊,我想買兩個抱枕回來。」那時的她笑的像個孩子,漂亮至極的眼楮里滿是盈盈的笑意,當時竟惹得他情不自禁吻了下去,下面的場景理所當然的失控,買抱枕的事情也被拋到了腦後。
和衣躺倒在那張大床上面,鼻間竟然全是屬于她的獨特味道,淡淡的馨香,原來他一直以為她是用香水的,後來才知道,那些淡淡的馨香是她的精油的味道。
想到孩子,東盛的心髒抑制不住疼,結婚這麼多年,他們一直回避著孩子,但是他知道溫柔如程月,一定會是一個好媽媽,想到那個無緣的孩子,他都如此疼痛,那麼與他(她)血脈相連的程月知道失去時,會有多疼,他竟然覺得眼角有什麼東西慢慢滲出。
那一晚,東盛竟然睜著眼到了天亮,當鬧鐘響起第三遍時,他起身到浴室洗澡。洗手台的置物架上,她的牙刷和他的牙刷,一藍一白,靜靜的放在那里,他的牙刷向來都是藍色,而她一個月更換一次,這些生活的細節和瑣碎的事情,他從來沒有留意過,只是偶然見到她拎回來的大包小包中的藍色牙刷。
程月離開後的第二天,B市的各家報紙雜志紛紛圍繞之前東盛在倫敦與蘇夢涵的照片以及昨天晚上程錦鋒打東盛的照片做了文章,報道稱東程兩家聯姻已經走到盡頭,東旭集團年輕總裁東盛與程氏千金的婚姻因小三介入而破滅,程氏二少對昔日小舅哥大打出手等等,而東程兩家的股市受此影響,當日大幅下跌。
而隨後東旭集團召開新聞發布會,各大媒體紛紛派出記者參加,平日低調的東盛竟親自出席。
各家記者見東盛出面,紛紛拋出尖銳的問題,例如,東盛是不是出/軌與PDD的高管蘇夢涵情愫暗生,東盛是不是已經與程氏千金離婚,為何東程兩家都不願對外公布程氏千金的名字與照片,東程兩家合作是不是會終止等等。
東盛銳利的眸光掃了掃在場的記者,嘴邊擒了一抹笑,「謝謝各位今日前來,首先我澄清一點,我與PDD的蘇總之間並沒有各位所說的曖/昧,那天有記者朋友拍到的照片也屬于誤會,第二,我和我太太並沒有離婚,第三,我太太只是個普通人,我和家人都希望能她能有平靜的生活,不受外界打擾。」
「東總,有傳聞,您與PDD的蘇夢涵蘇總曾是戀人關系,那這次婚變是否與這有關,而外界更有傳聞,您太太因為婚變已遠走異國他鄉。」一個女記者提出更加犀利的問題。
東盛眼神如鷹般掃向發問的女記者,竟讓女記者心生寒意,「我與蘇總之間現在只是朋友而已,至于我太太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今天謝謝各位前來參加。」說完,徑自走下台。
新聞發布會的舉行加上危機公關的處理以及程氏的出面澄清,東程兩公司的股市終于平穩下來,而東旭集團旗下的金控公司與英國一家公司的融資案的合作成功,竟讓東旭集團的股市一路飄紅。
陳海凌看著自家老板沉默的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色,作為東盛的首席秘書,她多少是了解內情的,自從程月走後,自家的老板就變得沉默寡言,原本工作狂的他,現在竟有時是在發呆,就像此時。
原來的東盛雖然不至于煙不離口,但是每當他疲憊之時,總是習慣性的點上一支煙來紓解,但是最近卻不知為何,明明他手已經模到了煙,又放了回去。
東盛有著輕微的潔癖,但是最近卻叮囑保潔阿姨,主臥的東西不要清洗,尤其是床單被單,他在害怕,他害怕清洗過後,那上面便沒有了那個熟悉的味道。
東盛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最傻的錯誤,那天程錦銘在機場問他,對于程月到底只是因為這麼多年習慣了有她的生活還是因為感情。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那些因程月而起的情緒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一直以來他都理所應當的享受著程月的照顧和愛,但是當她真的徹底離開自己的生活,他才明白那種情感不是習慣,程月的溫柔和愛是毒,一點點滲入他的骨髓,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除了程月無藥可救。
只是自己意識到的太晚了不是麼,做了那麼多讓她傷心的事情他如何再有資格去祈求她的原諒,為什麼人總是要犯一種錯誤,珍貴的東西總是要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
三年後•B市機場
機場總是上演著悲歡離合,一襲剪裁合適的黑色手工西服包裹住男人高大結實的身材,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冷峻而嚴肅,明顯剛下飛機的他,與旁邊助理模樣的人說著什麼。
突然說話的他一頓,身後熟悉的聲音讓他瞬的回身。
那個他發瘋一樣想了三年的人就那樣出現在他眼前,而她似乎沒有看到他,只是逗弄著懷里一歲多的嬰兒。
小嬰兒粉女敕的小嘴吐著泡泡,說話還不利索,「媽……媽……」
她呵呵的笑了起來,那雙漂亮至極的眼楮盛滿了溫柔與疼愛,她抬頭沖身邊帶著銀絲眼鏡笑的溫柔的男人一笑,「沐師兄,你看,欣欣又調皮了。」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才明白》BY蕭賀碩
我原來不明白
有一天醒來腦袋一片空白
有一天睡去夢境卻清楚明白
看到存稿箱就覺得好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