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大院書房內。八十六歲高齡的程老夫人戴著老花鏡,端坐在藤椅上看著報紙,而她面前的木地板上,東盛已經跪了一個小時。
直到古老座鐘發出又一聲整點的報時聲,程老夫人的視線才從報紙轉移到眼前之人身上。她摘了老花鏡隨手放在一邊的矮幾上,「阿盛啊,你起來吧。」
一直直挺挺跪著的東盛沒有動,他稍稍低頭,額前的碎發隨著他的動作,擋住了他的目光,「女乃女乃,您還沒有答應我的請求。」
程老夫人提起放于桌案上的毛筆,提筆運字,「阿盛,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雖然是你的長輩,但是卻委實受不起你這一跪。」
看出程老夫人話中的拒絕之意,東盛垂在大腿兩側的手緊了緊,「女乃女乃,我只有這一個請求。」
程老夫人在宣紙上寫下一個「棄」字,「阿盛,你應該不知道,當年你與小月結婚之前,我是與小月談過的?」看著東盛震驚的表情,程老夫人繼續說,「那日早晨雖然見到你與小月那番情形,但是我們程家也不是那種古板的家庭,在小月丫頭的名聲和幸福面前,顯然小月的幸福遠比名聲這種虛物來的重要,而且當時你那種狀態,雖然你口口聲聲說要照顧好小月,但是我是過來人,何曾不知道你的心中沒有小月,所以後面我與小月談過,讓她放棄你們這段婚姻,但是小月卻對我說了她對你的感情,她哭著對我說,想要用自己的心去溫暖你,我和她爺爺都拒絕不了小月。」
程老夫人低頭看了一眼東盛眼中在听到她的話後,眸子里隱忍的痛,「後面你們每次回大院,你和小月之間假裝出來的恩愛,你們自以為別人都看不出麼?但是看到小月臉上的笑容,我也就假裝知道你們是很相愛,因為這條路是小月自己選的,我固然心疼,但是卻無法替她抉擇。
三年前,你和小月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小月究竟因何小產,丫頭為何匆匆與我告別說去國外為新書體驗生活,而你們之間那紙離婚協議是怎麼回事,既然你們大家都選擇瞞著我這個老婆子,那我也遂你們的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不聞不問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阿盛,你與錦銘自小一起長大,我看著你長大,你是個優秀的孩子,但是對于你和小月的事情上,我只能說我很失望。小月爺爺生病那段時間,我明明看著小月一天比一天沉默下去,卻無暇顧及,小月是個敏感的孩子,初到程家時,她沉默敏感,又將事情都放在心上,錦銘錦鋒用了很多心思,才讓她性格開朗一些,但是三年前那段時間,她又仿佛回到了最初沉默的樣子。」
東盛低頭,不想讓程老夫人看到他眼中蔓延開來的心疼,「如今你來求我留下小月,其實不用你開口,我也會想辦法留下小月丫頭,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去找小月爺爺,人一旦老了,唯一的願望也不過是希望兒孫幸福,能多陪在自己身邊。」
看到東盛在自己說完這句話後,眼神一亮的抬頭看她,「如今既然你跪下求我這個老婆子,那麼我就姑且相信你此時對于小月的真心,我將小月留下,但是如何挽回小月,我不想多說什麼,不過,阿盛,這是女乃女乃給你的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機會。」
東盛起身,「謝謝女乃女乃。」承諾的話,東盛不想再說,他更願意用行動來證明自己對小月的心。
******
看著程月將最後一件衣服放進行李箱,栗小沫撇撇嘴,「小月,你還真打算走啊?」
看程月點頭,栗小沫轉頭看向程錦銘,「程大哥,你都不攔著她麼?」
程錦銘俊雅的臉上淡出笑容,「她這麼大的人了,她有心走,我也攔不住,而且像她有心躲著我們,我們更是找不到,這三年不就是最好的說明,三年,除了大伯,以我和錦鋒甚至是東盛的力量,都沒能知道她人固定地點,人長大了,心也大了。」程錦銘銳利的眼眸沒有放過在他提到東盛時程月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他臉上笑意更深。
「哥,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程月低聲為自己辯解,但是話卻毫無說服力。
「是啊,你無意都能讓我們找不到,如果是有心,那我們豈不是更找不到你了。」程錦銘比較好奇,小月回國快一個月了,除了簽售會後,平日里他日日到程家大院報道,陪著女乃女乃和小月吃飯,其他到不見什麼動靜,眼看小月要走了,他依舊沒有什麼挽留的舉動,這家伙倒是真心沉得住氣。
B市國際機場內,程月與栗小沫擁抱,而東盛則淡著一張臉與程錦銘站在旁邊。
「真的不給他機會了?」栗小沫小聲在程月耳邊問。
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人哪有那麼多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她明顯的表達著自己的拒絕,而他也只有在簽售會那日說想要找她談談,但是後面的時間里,他與她又回到了平淡而疏離。
她看不清他的心,但是她能看清自己的心,那顆百孔千瘡的心,每每見到他,那些痛的過往就如此清晰,那個還未成形就離開這個世界的孩子,更是讓她這些年夢靨不斷。
搖頭將那些拋開,「哥,我走了,幫我照顧我爸和女乃女乃,我這次不會離開那麼久,會定時回來的。」
說完轉身與眾人揮手告別,而此時程錦銘的手機鈴聲大作,而程錦銘接起後,臉色呸變,掛掉電話,他追上前拉住程月的手,「小月,女乃女乃剛被送進急救室了。」
程月聞言,臉上的血色褪盡,她緊緊抓住程錦銘的胳膊,「我們現在就趕去醫院。」
程錦銘,東盛和程月趕到醫院時,程老夫人已經轉移到特護病房,程衛東,程衛國和安然都已經到了醫院。
「早晨我離開的時候,女乃女乃不是還好好的?」早晨她還與女乃女乃一起吃了早飯,然後陪著她在大院里散步,並且答應女乃女乃這次走後一定會經常回來看她。
「老夫人心髒一直不太好,而且戰爭中受過的傷難免會有後遺癥,年紀大了很容易復發。」林醫生給出答案。
「小月,老夫人從你離開之後,自己便呆在書房里沒有出來,等我覺得不對勁去看時,老夫人已經倒在沙發上。」蘭姨低聲啜泣。
程月眼中的淚像斷線的珠子,她握住女乃女乃的手,「是我任性,堅持不肯留下陪她老人家。」
程衛東眼楮血紅,他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小月,不要自責,女乃女乃會沒事的。」
程月出國終因程老夫人的生病而擱淺,程老夫人住院這段期間,她一直衣不解帶在醫院悉心照顧,好在程老夫人恢復的很快,幾天後便可出院。
住院這段期間,不管多忙,東盛必然會到醫院來報道,帶一些程老夫人喜歡的食物,而更多的是程月喜歡的。
看著眼前一顆顆精致櫻桃點綴的黑森林,入口味道濃郁,櫻桃的酸,女乃油的甜,巧克力的苦,櫻桃酒的醇香,各種滋味混合在一起,是味蕾的極致享受,真正的德國國寶級黑森林蛋糕烘焙時有著嚴苛的標準,比如黑森林蛋糕的鮮女乃油部份至少要含有80克以上的櫻桃汁才算過關。這樣純正的黑森林蛋糕不是誰都有機會嘗試的。
唯有美食與愛不可辜負,程月瞥了一眼病床前不知說了什麼逗笑女乃女乃的東盛,又挖了一大勺蛋糕送入口中,但是唇邊卻扯了一抹譏誚的笑,原來的他從來不會花什麼心思去關注自己,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都不會去關心,如今這樣殷勤到底算什麼?他不說,她也不去挑明。
「丫頭。」程女乃女乃笑著招呼過來吃完蛋糕的孫女,「丫頭,女乃女乃突然想吃蘇記那家的蘿卜糕了。」
程月點點頭,反身拿了一件外套,「女乃女乃,我去買。」
「我陪你去吧。」見她抬眸想要拒絕,「離這里最近的蘇記,開車也要二十分鐘,況且這個時間,出租車不好打。你如果自己去,回來女乃女乃已經過了進食時間了。」
「你們去吧,看護會進來照顧我的。」程老夫人擺手,讓兩人離開。
程月不再說什麼,率先拿著包走出病房,而病床上的程老夫人看到病房門關上後,眼神復雜的重重嘆了一口氣。
出了病房,東盛卻突然扯住前面疾行的程月,而本來專心走路的程月被他拽的一個趔趄,她惱怒著以為自己要跌倒時,那人卻手臂輕送,讓她牢牢靠在牆壁上,他的大掌則墊在她的腦後,另外一只手撐在她頭的另外一側,一條腿站進她的雙腿之間,硬生生的將她固定在自己與牆壁之間
「東盛,你發什麼瘋?」程月帶火的漂亮眸子瞪向他。
東盛黑眸仿佛一淵深潭,散發著致命的溫柔與蠱惑,映著她惱怒的臉龐,原來兩人在一起時,程月大多是溫柔嫻靜的,想這樣發火卻是少見,但是東盛卻不得不承認,這個樣子的程月,竟讓他有著更加心動的靈媚。
他好看的薄唇彎出一抹笑,指節分明的細長手指卻襲向程月唇邊,縴長的指摩挲著嫣紅唇角,不理會程月更加惱怒的眼神。
手指戀戀不舍的離開唇角,遞到程月眼前,白皙的手指上躺著一枚巧克力色的蛋糕屑。
而他竟當著她的面,將那個沾著蛋糕屑的手指放入自己口中輕輕吮吸。
作者有話要說︰《哪里都是你》BY周杰倫
愛你沒差那一點時差
你離開這一拳給的太重
我的心找不到
換日線它在哪
我只能不停的飛
直到我將你挽回
給跪了o(╯□╰)o,大家可還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滿意,嘿嘿
作為一個偽球迷,巴西有點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