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顏雪暮色白 13.此去經年

作者 ︰ 花未名@

這天,尊上將暮顏從天涯海閣帶回花間閣的時候。

慕白遠遠站著,臉色慘白。

他旁若無人地走過來,甚至沒有先叫一聲,尊上。

慕白整個魂都在暮顏身上。他抱著暮顏,聲音喑啞︰「暮顏,以後莫要再這般嚇我。我怎麼都找不到你。」

昨晚暮顏一離開,他就慌亂了,他滿世界找她,卻怎麼也找不到,心一點點急躁,然後也一點點淪陷。他終于明白,他在劫難逃。

尊上君甚是不解,繞道是這青丘帝君原本也受了父神不少蔭庇,怎麼就看不破這紅塵情事,兜兜轉轉,寧願生生世世受這情劫之痛。難道說,這一次,真的要出手?

本來暮顏還在跟慕白賭氣的,可是看慕白這般擔心他,氣就消了一半,果然還是覺得自己哥哥最好,于是高高興興地,沒心沒肺地拽著慕白就走。

然後慕白听到心底一個聲音響起︰「她便是你今生的情劫。」

慕白回頭望了望尊上,尊上也就那樣望著他。

慕白何嘗不知道他在提醒他。

又或者其實很早之前,他便已經猜到了真相,他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直到有一天連自己都騙不了了。可是這幸福太溫暖,只需要一點點就讓他上了癮,入了魔,戒不了。

這天回去的時候,慕白看暮顏一臉的臉色蒼白,就叫了一點清淡的果酒和花蜜酥。

暮顏小口小口地啜著,微甜的口感劃過舌尖,很是香甜,可是不知怎麼的,暮顏的臉色竟然就浮起了困惑的神情。

「怎麼了?不舒服麼?暮顏。」

「也不是,我覺得這個很好喝,喝下去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本來覺得很疲倦的,也沒那累了。」

「這是自然,你是師傅的女兒,想必真身也是植物科的,這果酒定是非常滋補的,可不是一般的仙露瓊漿可以比擬。」

「可是慕白,我怎麼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怎麼說?」

「就是怎麼都覺得不夠暢快和滿足。喉嚨還是干干的感覺。」暮顏汗顏,這感覺。說出來真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慕白彈指搭在暮顏的脈搏上,另一只手一直在彈。

「你跟尊上出去,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

「哦,也沒什麼?就是暈倒了,然後想起了一點以前的事情。」

慕白收回手,臉色白了白︰「你又暈倒了?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我又沒什麼事啊。你看我還不是活蹦亂跳的。」

「你的脈搏很是奇怪,我還是帶你去師傅那里一趟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植物科的事情。」

暮顏拽拽慕白的頭發︰「哥,難道你不是植物科的麼?」

慕白望著暮顏︰「為什麼這麼問?」

「難以想象,難道說,爹跟什麼奇怪的物種結合,生了奇怪的你?否則沒道理啊,為什麼就該我是植物科的?」

慕白身體輕微發顫︰「你的意思是說,我跟你都是師傅的孩子。」

暮顏見慕白一副吃驚的樣子,一個可怕的念頭劃過腦袋,怪不得以前慕白不喜歡自己,難道自己是老媽出軌的產物,花間子其實是個小三?

慕白帶著暮顏出門,聲音輕飄飄地飄過來︰「我是師傅的義子。」

暮顏一听這略帶著一點憂傷的聲音,立刻腦補了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果然,她跟慕白同母異父啊!

慕白將暮顏送到花間子的房間後,低聲跟花間子說了幾句話,便退了出去。

花間子眉頭緊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本來我是打算過了這段時間再帶你去的,現在看來我還是過于樂觀了,你收拾一下,然後跟鳶鳳走一著吧。」

暮顏嚇傻了。這個是要把她給賣掉的意思麼?

「去哪里?」

「你母親那里。你也該去看看她了。只是我實在是走不開,此行不能陪你去了。」

暮顏拍拍胸口,還好,還好,不是要賣掉她的意思。

「那為什麼不能讓哥帶我去呢?我不要鳶鳳帶我去,他那麼討厭我,我們兩個不對盤。」

花間子模模鳶鳳的頭,輕笑︰「放心吧,他以後會好好對你的。慕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暮顏默默在心中切了一聲,她才不會相信鳶鳳那廝呢。

于是,這天傍晚,暮顏草草收拾了東西,跟慕白告辭。

遠遠地,慕白站在朝顏花藤下,白衣烏發,端端一副貴公子的模樣。鳶鳳向慕白走來,低語︰「此去一別,指不定什麼時候你才能再見到她了,沒有什麼要交代的麼?」

慕白搖搖頭,望著遠處的那個人輕語︰「鳶鳳,你姑且替我暫時照顧一下暮顏吧。」

鳶鳳一雙丹鳳眼輕挑︰「什麼叫姑且,暫時,什麼叫做替你。」

慕白的眼神並未離開暮顏身上,聲音波瀾不驚︰「就是你猜的那個意思。」

鳶鳳一把將慕白按在花藤上,一片片葉子落下,在風中盤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知道花間子給我講了什麼麼?你知道花暮顏是什麼人麼?」

慕白低笑︰「那關我什麼事?那些對我來講,都不重要。」

「慕白,我當你是朋友才提醒你,你最好還是離這個妖精遠一點,否則會連骨頭渣都不剩。」

慕白望著鳶鳳,聲音那樣苦澀︰「鳶鳳,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麼?我只不過是想陪在她身邊而已,竟是連這樣都不可以麼?」

「花間子說,你本是青丘帝君,只是神體還未復原,也失了以前的記憶才會在花間閣。你命中注定是要回青丘,重新做回你的青丘帝君,還是不要任性的好。」

遠遠的,暮顏終是奔過來,握著慕白的手說︰「哥,你等我,我會回來的,等我回來我們就一起去游山玩水。」

慕白望著她,微笑,然後點頭,身後,落了一地的朝顏花的葉子,漸漸枯萎開來。

暮顏揮手,說,哥,等我回來。然後終是身影漸遠了。

慕白望著遠方的黑點一點點變淺,然後終于什麼都看不見了。適才,他還是沒有忍住,妄窺天機。

竟是這麼殘忍的四個字。此去經年。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縱有萬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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