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鳳凰不要命地驕傲。
他拍掉了二殿下的伸出的手。他的父親氣得暴跳如雷。他們羽族向來以侍奉最高權力者為驕傲,原慕白乃是青丘帝君繼位者,他整日整日地跟在二殿後,就像沒有公開的秘密一般。
這個人將來會成為天君。
他就是再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的父親也只會抬頭仰望他。
他是君,他是臣,這就是他們的定位。
那時候的澈愣了一秒,然後就勾起他的肩膀,爽朗地大笑︰「你小子有點脾氣啊,我喜歡,以後你就是我澈的人了。」
這個人那般荒唐地將神界最重要的戰斗力交到一只甚至無法涅槃的鳳凰手中。
他的父親嚇得冷汗直冒。
澈卻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父親︰「我怎麼可能會看錯人。」然後掉過頭像為了讓有人同意他一般問原慕白「你說是不是?」
原慕白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是。」
澈很滿意地點頭。
士為知己者死。
他侍奉他,不是因為他是帝王,只是因為一開始,在他自己都要放棄自己的時候,他選擇了他。
天知道,在遇見他之前,他害怕,彷徨,痛苦得仿佛要死掉。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憐憫,都是不屑。唯有他,在他自己都要絕望地時候,向他伸出手,他是他的救贖。
所以,他會為了他,做任何事情。
他要讓他殺了花暮顏,他就殺了她。他要讓他保護她,他就保護她。
這個世界上的人總是躊躇,迷茫,猶豫。
即使是神也容易迷茫,難有所精進,他不會。
因為他有最為重要的東西,所有妨礙的東西,哪怕是他喜歡的,向往的,看重的,他都會毫不留情地清除干淨。
只要堅持這麼一條定律,做事情就會很輕松,修煉也不會入魔,甚至殺人都不會染黑心境。
他找了那個人那麼多年,那個澈讓她保護的姑娘。從上次澈心情不好跑來告訴自己,他被改了命數。鳳凰就開始猜測難道是花暮顏。
而現在他終于可以確認了。有一種難以言會的情感充滿了鳳凰的胸腔,仿佛那明媚的,藍色的大海終于可以洶涌澎湃,勢不可擋地摧毀一切。
他的殿下自從登基就再也沒有自由,他可以陪著他做鳥籠里的折斷翅膀的鳥,可以即使如此,殿下失去的也只會隨著時間的堆砌越來越多,而現在,連唯一的愛人也失去了。
他對于這樣的事情除了悲傷,越發地疲憊,他怎麼樣才可以讓澈再像那個時候一樣笑呢。
鳳凰的雙手掩上他漂亮的眸子,他知道的,他沒有辦法的。那個人可以給他快樂,他卻沒辦法給他快樂。
這個時候,他就想,也許殿下忘記了反倒是好事,起碼不會那麼痛苦。
那麼至少不要讓他更痛苦了。
那件事,就爛在他這里吧。
鳳凰清晰地分析了當前的時事,到底怎樣才能保住花暮顏。這個人想要她死的人太多,難免他可能應付不過來。原慕白雖然歸位,這些年也折騰得厲害,法力損失嚴重,身體更是被透支得破損不堪。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想到一個人,尊上。只有所有人都模不透,無法判斷他到底有多厲害的尊上,可以護下她。
只是父神一脈歷來薄情得很,即便如尊上的母親,那個世間最尊貴的女子也可憐得很。
鳳凰踏步,去暮顏的房間。房間里,暮顏安睡。
鳳凰心中復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
這是他的殿下要他保護的人。
不是最漂亮的,不是最溫柔的,甚至出身也是一塌糊涂,甚至現在還喜歡上了其他人。
這些年暮顏輪回轉世,做過無數人的妻子,情人,其中卻沒有一個人是澈。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澈永遠不會想起那一段往事。
或者期望真的只是澈單相思,一往情深,否則就太過于殘忍了。這世間得到又失去的愛情遠比從未得到過殘忍太多。
次日。
暮顏去找鳳凰拉家常。她磕著瓜子,看見鳳凰又開始用一雙邪氣的眼楮盯著她了。
暮顏︰「天君呢?被我氣得爬回去了?」
鳳凰︰「你以後少惹他,他脾氣挺好的一個人愣是被你氣得暴跳如雷。」
暮顏︰「性子更是幼稚得很,還不準我喜歡尊上,憑什麼啊。」
鳳凰彈著小指,好看的胸膛露出白花花的肉,耳朵上的寶石熠熠生輝,暮顏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這實在是太香艷了,香艷到暮顏常常忘了這個人算起來還是自己的老師,自己這樣盯著他看實在是一種褻瀆。
鳳凰︰「那你去勾搭尊上吧。」
暮顏被瓜子哽住了︰「鳳凰,你說啥?勾搭尊上,你沒搞錯吧?」
鳳凰好看的眼楮輕輕上挑︰「男人嘛,你送上門的次數多了,他也會勉為其難地咬那麼一口的。你不是挺厚臉皮的麼?這下怎麼反倒害羞了,實在不行,你就找個機會,直接撲到,生米煮成熟飯,他是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暮顏的手一抖,瓜子落了一地︰「鳳凰,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這麼狠。你看我這身子骨,能撲得到尊上麼?還不兩腳被踢下床。再說了,這種事情總歸要兩情相悅的,勉強不得。我雖然臉皮厚,但是也有自尊的。」
鳳凰︰「那你就等著尊上跟別的仙子結婚,生小孩吧。」
暮顏的手又是一抖︰「啊?」
鳳凰︰「是個男人總會需要女人的。你不送上門,自是會有送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