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曼珠沙華結成結界攔在澈的面前,小暮的尾巴搖擺,暮顏被一個光圈圍住。
小暮對暮顏說︰「你絕對不能呆在他的身邊,他會害死你的。」
澈的劍落下,遍地的曼珠沙華悉數枯萎。小暮趴在地上,漆黑的夜里已經沒有了暮顏的身影。
澈手執著劍,面無表情地盯著小暮︰「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你還挺有本事的,竟然能在我的面前將人給送走。」
小暮從地上爬起來︰「昔年,上華神君以一人之力悉數滅掉神界的精銳,魔界的那些渣滓還叫囂著,這只不過是個意外。他們一直以為神界的最強戰斗力應該是戰神,歷屆戰神都是最接近魔族的存在,戾氣重,殺人不眨眼。」
小暮口吐了一口黑血︰「他們還以為坐著神界之主的那個人該是個手無寸鐵的書生呢?真是好笑。神界之主,生受天命,渾身籠罩著這世間最聖潔最強大的光輝,我見過墮魔後的上華神君呢,一般的神族墮魔以後便會戾氣加重,嗜血,無法控制殺意,再也無法沐浴神界的光輝。而那個人身上卻依然保留著光輝,看起來也是非常得神志清醒,幽冥界再漆黑的夜也無法將他染黑。致白致黑者,當走到極端的時候,就會成為另一邊的最強大的存在。你跟上華神君才是這個世上最可怕的魔,披著神聖的光輝,卻根本只是你們殺人的遮羞布而已。」
澈微笑,他收起劍,替小暮鼓掌︰「說得真好,我都跟老頭子說過很多遍了。也許哪一天我心情不好,說不定就血濺神界了,他總是當我在說笑,以為我只是個還在叛逆期的孩子。神界的那幫家伙拿走了我所有的樂趣,塞給我一堆麻煩事,我的心情真的非常不好。現在連魔族都要來招惹我,搶走我的東西麼?」
澈支起小暮的下巴︰「看來是使魔呢,怪不得能認出暮顏來。能夠在失去主人支持的情況下還這麼厲害,到底是你太厲害,還是說暮顏太厲害呢?知道這麼多事情,看來該是很老的種族了,竟然會屈從于一個普通的小女孩,魔族到底是在打著什麼主意呢?你又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呆在她的身邊?」
漆黑的夜空突然飛出無數的烏鴉,小暮的一雙眼楮竟然也變得血紅,什麼人都沒有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暮捂著胸口,鮮紅的血液從小暮的身體里流出來。
小暮竟然長了翅膀。
他立在半空之中,望著澈︰「可是,身為神界之主的你們即使再強大,卻還是逃月兌不了天涯海閣的束縛。」
澈手中的劍還在滴血,他眯著眼楮,整個人都好像隨時會射出去的箭,他揚起劍指著小暮︰「我現在很不開心。看在暮顏的份上,你的這條命就留到下一次吧,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小暮撲撲翅膀︰「你不該再去找她。你跟她是不會有結果的。」
澈收起劍︰「那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小暮自是知道自己是贏不了澈,即使他是非常古老的魔族,現在的他不過是暮顏的使魔,隨著暮顏的力量被封印,他的力量也被削弱。
他被人從遠古的黑暗之中喚醒,被神聖的力量束縛在一個小女孩上,同她簽訂下使魔的條約。
他原本是不打算一直服侍她的,他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機會可以逃離她。
他從沒有過這麼蠢的主人!哦,不對,他絕對不承認他有過主人。
她,白痴,她,神經。她喜歡抱著他偷溜出去,找好吃的,看美女或者一個人傻傻地站在人間界仰望著神界問他︰「小暮,你說,天上是什麼樣子?」
明明是不能去神界的,做幽冥界的公主不好麼?干嘛做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每次他都白眼看著她︰「別看了。看了也白看。」她就死死摟著他的脖子,真把他當寵物了。
明明是血族,每次喝血的時候就跟殺豬一樣又是哭又是嚎,哪次不是拽著他的尾巴︰「小暮,我不要喝,好惡心。」
暮顏的口味很鮮明,她就喜歡神族的血,越是神聖就越喜歡,她就是不喜歡魔族的血,哪怕對方的力量再強大。好多次躲不過去了,她就拽著他的耳朵,逼他幫她喝。
她睡覺的時候也喜歡抱著他,他有時候實在無聊了,一個人跑去屋頂,不消一會兒,暮顏就會滿世界找他了。
很多時候,他都會有一種他只是女乃爸加寵物加抱枕的感覺。
是誰說的時間太漫長,歲月太寂寞,尤其是對于他這種太過于古老的種族。可是當他有一天,突然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想過逃跑了,他整天就忙著給闖禍的暮顏擦**時,他終于認命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那個將他喚醒的人如是說,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服侍她,然後為她生為她死。
那個時候,他說了什麼?好像他掏掏耳朵,挖挖鼻孔,彈彈手指,八只黑色的翅膀悉數張開,掩蓋住月亮的光輝。他說︰「你是老糊涂了,還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說你丫的想要被放血了?」
那個人忒不要臉地說︰「被封印了這麼多年,你這個始祖的血緣都被稀釋得在現在的血族身上找不到你的諸多特征了,你竟然還在思慕我,垂涎我的血麼?」
他氣急敗壞,他睡了這麼多年還是改不了急躁的性子,他指著那個人破口大罵︰「怎麼?被自己養的狗咬了,現在才要來算賬麼?我就是想喝你的血,就是想睡你,你能怎麼著?有本事你就把我給宰了。」
那個人只是笑著說︰「你啊,還是太年輕,太沖動,只是被本能驅使而已。總有一天你會找到你存在的意義,也終有一天你會回到我身邊。我們終究是不容于世的存在。」
那個人就這樣把他丟棄了,送給了一個小女孩。
他存在的意義?
從他被叫做小暮的那一天開始,好像他的日子就開始是一團糟。
他笑著望著面前這個人︰「同理,也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這世界上,能夠指使我的人,一個死了,而另一個就是暮顏。」小暮張開翅膀,黑色的羽毛掉了一地,他對著澈放了一個屁,拍拍翅膀,飛走了。
沒辦法,就像那個人說的那樣,他還是這樣,越活越是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