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蓮和雲弒月是不一樣的概念。
她在淋灕的鮮血里怒放,在狂風暴雨中完成從狗變成狼的進化,她是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不惜所有。
如果說當年救她的那名男子是她彼時信念的話,而今她的信念是殺了夜謹。
「弒月,其實有時候我也很羨慕你和你娘親,都這樣敢愛敢恨,為自己而活。」
苦澀的笑,化入風里,方素鶯耳邊垂落一縷青絲,顯得幾許蒼白,「如今我雖然母儀天下,卻也失了心愛之人。」
「皇後……」
弒月寂然。
「弒月,你知道嗎,前幾年我偷偷見著他了,你知道他說什麼嗎……」方素鶯緊握著弒月的雙手,滿目濕潤,再也不見那雍容天下的氣場,「他說,你的夫君擁有這天下,是東皇國最尊貴的男人,你還來見我是要羞辱我嗎?」
「他竟然說我羞辱,我只是……想他啊……」方素鶯閉上眼楮,蟬翼似得睫毛微微顫動,斂去所有痛苦。
弒月動了動唇,無法出聲,她眸光復雜,抬起手撫了撫方素鶯的肩膀,輕柔的按著方素鶯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肩上,心思雜亂。
她旁邊坐著的,是母儀天下的女人。
原來再光鮮亮麗的人,在輝煌的背後,是血一樣的過往。
每個人從生下來,就得面對一切的不堪和不公,藏著淚流著血,義無反顧的闖下去。
本以為去了最燦爛的地方該是笑的最粲然,卻怎知一彈指就成了地獄。
出生于地獄,又怎能逃出地獄?
星宿蠕動間,弒月方能看到,那個藏身銀河里,拂袖彈琴的男子,男子的聲音是三月的春風,醉心也醉人。
一眼天下,一眼天荒……
誰年少輕狂時沒歡喜過一個人?
鳳儀殿寂夜深深,上弦月皎皎,弒月有節奏的輕拍著方素鶯的後背,在這惶然華麗的宮殿之中,兩人把所有的痛苦埋在陰司。
「弒月,晚上與我一起睡吧!」
弒月啞然,隨即輕笑,點頭,「好啊,能與皇後同寢,是弒月的榮幸。」
月兌衣而睡,睡在華麗的金絲被下,冰晶床~上,兩人望著鏤刻著萬象山河的天花板。
「弒月,睡了嗎?」方素鶯輕聲問道。
弒月閉著雙眼,睫毛輕顫,無言。
「睡了吧。」
方素鶯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聲音輕似薄冰,「弒月,其實,你丹田破碎的時候我是興奮的,這樣你就可以拋開那個該死的命運了。可如今你鋒芒越發亮眼,你的命運就不再是你能控制的。」
「如果你目標是巔峰,那就為了自己,為了你娘親,走上真正的巔峰,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你怕命運被人掌握,就不要再吸引人了,不要再出眾了,不然……結局會和你娘親一樣的。」
方素鶯閉上眼楮,嘆了口氣,暖暖的熱氣,在風里成煙。
暗夜里,弒月驀地睜開雙眼,漆黑深邃的眼里,有鋒銳的刀光在閃爍,駭人悚然。
微微蹙眉,弒月疑惑不解。
方素鶯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命運不能被自己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