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善在端華殿住下,司簡派了白熙和書人兩名女弟子專門保護她。
尋善覺得嚴重了,坐在司簡的懷里撒嬌︰「我有你怕什麼?」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司簡總是這樣,把所有事情都考慮得面面周到,不肯有一絲的意外發生在她身上。
尋善模著他的臉,滿足嘆息︰「得到你我何其有幸。」
「有你才是我的福氣。此生最大的福分。」
尋善笑,指著面前的燻香問︰「那是什麼?」
「提神的燻香。」
「跟你身上的神似。」
「嗯,怕你不喜別的,我便自己調了這些與我身上相似的香料。」
「這算是送我的了嗎?」尋善想起之前跟他要香料的場景,不免笑了,那時她還不知道自己是小白,因此記起那些存在腦子里的模糊影子時便會難受甚至嫉妒。現在想來覺得好笑,竟是自己在吃醋自己。
司簡點點頭。
尋善又道︰「我們去看望外婆吧。」
「好。」他扶她起來,給她穿上一件白色的薄披風,命人布置馬車去了。
唐年君正好請命進來,急迫道︰「主子,西山有事……」
話還未完便被司簡打斷︰「什麼事等到傍晚再說。」
「主子?」唐年君吃驚地不行,嘴巴張的老大,「前方告急……」
「我說了待到我們回來再講。」
尋善拉拉自己的披風,問︰「司簡不穿嗎?」
司簡溫柔笑︰「你穿。」
「好看嗎?」
「好看。」
被忽略的唐年君臉色鐵青,忍不住道︰「主子,屬下真的有要事稟告。」
「我知道了,西山的事交給滄瀾去辦我很放心。」司簡漫不經心道,一邊拉了尋善的手出門。
唐年君跟出去,幾乎咬牙切齒︰「主子,西山發生了一場爆炸,我們死傷眾多,不僅僅是毒尸那麼簡單……。」
尋善覺得此人甚是嘮叨,不免插嘴道︰「何必一口一個主子,你不煩嗎?」
唐年君聞言額頭青筋都要暴起︰「顏尋善!」
他差點就要罵她紅顏禍水,自從主子娶了她,主子整日荒廢只顧陪她玩笑,現在連西山大事都不管了。
司簡模模尋善的頭,笑意親切,對唐年君道︰「她說的極是,你回去吧。滄瀾不會辜負我的托望。」
唐年君臉色難看,恰好三娘過來,俯身道︰「主子,馬車備好。」
司簡牽著尋善過去。
唐年君氣憤道︰「三娘,主子是要被顏尋善迷暈了。」
「胡說八道。」三娘斥道。
唐年君覺得自己頭都要炸了,「你們一個個幫著顏尋善講話,果然是……」他欲言又止,甩袖離開。
一邊,尋善坐上馬車後,不放心問︰「西山沒事嗎?」
「無礙。」
「那個滄瀾是誰?」她印象里對那個男人極其陌生。
「他是我在你生病那段時間認識的。」
「難怪並不相識。只是他既不是管事也沒听說他在青霜擔任什麼職位,那他做什麼的?」
司簡模模她的臉,笑眯眯道︰「你猜。」
尋善聞言皺起鼻子,「我如何猜的到?」
「小白不是可聰明了嗎?以前能知道自己挖個洞跑到外頭去玩。」笑里帶一絲揶揄。
尋善忍不住扯了扯他的長發,嘟起嘴巴道︰「那你還曉得我很記仇嗎?」
「自然記得,記仇,」頓了頓,在她面上落下一吻,「也情深。」
溫柔寵溺的眼神,愈加顯現得深情細膩。
尋善面上一紅,賴進他懷里,「我記得司簡和小白,其他人一概是模糊的。」只還記得兩個朝夕相處的人兒罷了,還有好多影子被她自動忽略在了記憶深處。
對了,她的記憶是一塊塊不完整的,就像是一根被扯斷了無數截的繩子,那些碎片掉在哪里也不知道了,她只是胡亂走著,看到哪些就撿起來,磕磕絆絆,哦,她還很幸運的找到了一大條還連在一起的繩索,她很高興地想要把它同那些碎片連結起來,可是完成不了。她其實是很沮喪的,但是當看到那條唯一還完整些的繩子的時候她又很開心,她把它抱在懷里,一遍遍對自己說,我還有它呢,我不孤單。然後催眠到最後她變成了一個很滿足的人了。但是那些滿足是建立在她閉眼的基礎上的,她不能張開眼楮看到其他零碎,否則,她會崩潰。
司簡模著她的頭,輕聲道︰「你有我,有我便好。」
山有木兮木有枝,小白有司簡便足矣。
到了那片林子,他們依舊下車換了一匹快馬,司簡抱著尋善上馬一路駕過那片迷霧深林。
尋善一直睜著眼楮,她什麼也看不到,白茫茫一片,她拉著司簡的袖子,輕聲問︰「你找了多少師傅來布置這里?」
她知曉,那是他怕有誰找到沛莊。沛莊是個很重要的秘密基地。但是司簡還會害怕誰呢?她想了想,腦子里閃過一個朦朧的影子,好像就是那個人吧,看不清楚,只听到一個聲音,他在笑,笑得魅惑至極,對,就是那個聲音在她和司簡成親前一遍遍告訴她不要嫁給司簡,叫她逃走,然後,她听話地跑掉了。那真是一個瘋子,竟然敢離間他們,要換在從前她定要取他腦袋。想著她又困惑了,為何要取他性命?她之前有武藝嗎?好似是有的,她的一切本事都是司簡交給她的,練劍的時候還手把手的教呢,明明他才比她長了四歲,為何他何事都能懂得全分呢?
「司簡,」她不免又說,「我是不是很笨啊?」
「不笨,小白能知道這里布了陣法。旁人只會覺得自己鬼打牆了。」
尋善伸出手去觸模他的臉,沿著他深邃的輪廓細細描摹。「外婆知道我們成親了會不會很開心呢?」
司簡的嘴唇在她溫軟的手中顫抖了一下,「小白。」呼出的溫熱氣體讓她的手掌癢癢的,她忍不住笑起來。
司簡道︰「听我說,不管發生什麼,都要相信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不要去管他人說些什麼,你不確定了就看看我的眼楮,一定要冷靜下來知道嗎?就像你救紅塵一樣,不要猶豫,冷靜地相信自己的判斷和直覺。」
「你好嚴肅,我怎麼會不信你呢?小白最相信司簡了,也最喜歡司簡。」
她的手指模到他的眼楮,他的睫毛劃過她的指尖,她想去親吻他的眼,卻錯了位置,吻在了他的眉梢,微涼的帶點寒意的眉,在她唇下像是一株雨露生長的小草。她嘆息一聲,嘀咕︰「怎地模不準位置呢?」
司簡道︰「路陡,顛簸了一下。」
他的容顏深刻她腦中,又怎會記錯呢?尋善開心一笑,「原來如此。」
再一晃,尋善看見了滿眼的陽光,金燦燦地照著他們。
青翠的草地,古樸的農莊。一切依舊熟悉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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