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 071 疑惑

作者 ︰ 淡墨青山

這刻,不僅楚敬平臉色大變,凡是修為高深之輩,如避塵道長、無相大師、棋仙子,一個個臉色都是凝重至極,便是與楚家交惡的李蔚、黑衣女子也有著疑惑,不過更多是戲謔。

空氣中的威壓越來越重,這是一種深入靈魂的威勢,不少人甚至生出跪地膜拜的念頭,不過更多是好奇,龍穴中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存在。

沉寂之中,地面一點點顫抖起來,石林亦隨之起伏。這刻,隱藏在石林中的楚家弟子紛紛現出身影,一個個都目驚口呆的望著石林,想來他們也在疑惑,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沖啊!」不知誰大叫了一聲,無數修真之人紛紛向著石林撲去。這刻,也確是最好的時機。

楚敬平雖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卻是明白石林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更清楚這個時刻不能讓任何人闖進去。一聲長嘯後,楚敬平高聲叫道︰「楚氏弟子,結陣,死戰!」

「死戰!」響徹天地的叫喊聲中,楚世家族花費千年時間傾整個天下之力所培養的精英弟子終是露出了猙獰,一個個提劍站在石林之上,再次結出大周天陣,凝聚起一股無與匹敵的傲然劍陣。

站在大周天陣之上,楚敬平劍指蒼穹,冷眼望著眾人說道︰「殺!」冰冷的叫喊聲中,大周天陣中竟然射出萬道光芒,將這夜空照得通亮。每一道光芒,都夾著了無上劍氣,而且速度極快,向著撲來之人刺去,有些人甚至來不及抵擋便為這光劍絞碎化作飛煙消散。

光劍似源源不絕一般,便是站在一側準備渾水模魚之輩也不得不出手抵擋這劍光,而此刻,站在最高處的楚敬平一劍斬出。

漠然的劍勢,如同惶惶天威,令人生出不可抵擋之意,尤其是處于劍下的黑衣女子。

盯著斬下的長劍,黑衣女子臉上終于有過一絲凝重,口中一字一字吐道︰「輪回!」頓時,一股數丈款的龍卷風憑空乍現,迎向楚敬平斬下的長劍。高速旋轉的龍卷風,帶起一陣陣嘶啞欲裂的空破聲響,仿若厲鬼的嗚嗚哭聲。

楚敬平的劍勢看似緩慢實則極快,瞬息間便斬在了黑衣女子凝聚起的龍旋風之上。

黑衣女子也是修煉千年的老怪物,出手又是鬼門鎮派絕學輪回訣,即便楚敬平借助大周天陣和楚家積累的天地氣運,劍勢仍是一緩,而就在這刻,李蔚終于出手了。

看楚敬平出手而且氣勢正盛,李蔚後退一步將氣勢提至巔峰,等待時機。看楚敬平長劍和龍卷風交織在一起,李蔚這一劍終是斬了下去。緩緩的一劍,看似沒有任何氣勢,甚至劍勢都隱匿在虛空之中,不過,楚敬平的眉頭卻是動了一動。

就在李蔚斬出長劍的同時,一柄劍芒從大陣中突現,迎上了李蔚。肅然的面龐,一絲不苟的衣衫,不是大祭司楚世延是誰?

兩柄長劍,在極快的速度中瞬息便交織在一起,迸射出的光芒就似兩人眼中的熾熱。而且,一劍相交後,兩人更是顫抖在一起,一副不是你生就是我亡的姿態。

也怪不得兩人如此神情,因為當年出手滅掉嶺西李家的正是楚世延,李蔚想要斬殺楚世延保滅族之恨,楚世延則惱怒當年沒能斬草除根惹出如此大禍事,所以下定決心要將李蔚斬于劍下。

看著頭頂長劍一點點斬下,黑衣女子卻是笑了出來,開口說道︰「楚敬平,今日你已經一而再再而三來承受天地之力,不知你還能斬出幾劍?」

冷眼望著黑衣女子,楚敬平一聲冷哼後沉聲喝道︰「不管幾劍,總能將你斬于劍下。開!」冰冷的叫喊聲中,手中長劍猛然爆發出炙熱光芒,直接將黑色龍卷風劈碎,斬向黑衣女子腦門。

這刻,黑衣女子似忘了頭頂長劍,直直盯著楚敬平的雙眼說道︰「我是春兒,穎兒是我娘。」

听到黑子女子的話,以楚敬平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心境竟是片刻的失神,眼中充滿震驚和不敢相信,以致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忘記收回斬下的長劍。

短暫的失神後,楚敬平終是回過神來,可是長劍已經落在黑衣女子頭頂。

望著黑衣女子的笑容,以楚敬平的心境竟然感到一種無言的痛楚,這種痛,讓他痛徹心扉,不由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炙熱的長劍,冰冷的長劍,讓黑衣女子的身體瞬間消散,唯有一縷殘魂直直盯著楚敬平。

一步出現在黑衣女子身前,楚敬平眼中有愛憐有痛惜,不過更多是悔恨。望了黑衣女子片刻,楚敬平終是開口問道︰「為什麼?」

這刻,黑衣女子臉上有著忍不住的痛苦神色,不過,卻是沖楚敬平笑了笑,輕聲吐道︰「娘親一生都修無情道,可是死去時候竟然憶起你,所以,她想知道,你能否忘了她。」

盯著黑衣女子,自己的親生女兒,楚敬平臉龐不由一陣顫抖。深吸一口氣,楚敬平盡可能平靜的說道︰「所以你就用這種笨方法?」

听到楚敬平這個父親的話,黑衣女子反而笑了出來,道︰「娘親所說果然不差,你一生為身份所累,為楚家所累。她是不可能知道的,不過,我這個辦法不錯,果真試出來了。」

听到那人對自己的評價,楚敬平再次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只是,整個人瞬間蒼老,光潔的臉龐堆滿皺紋,頭發亦變得花白。望著黑衣女子,楚敬平竟是笑了出來,道︰「你啊,還真是跟你娘一樣。知道我為何給你起名春兒嗎?」

黑衣女子點點頭,道︰「知道,听我娘提過,她說你見她的第一眼只感覺似春天到來,所以給我取名為春。」

楚敬平也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我和你娘都修無情道,我一生不快樂,你娘一生不快樂,我不想你跟我們一樣,只希望你如春天一樣盛開。」

望著楚敬平,黑衣女子再次笑了出來,道︰「你這話,和我娘一模一樣,真不知是不是你們商量好的。好了,我總算是了卻了娘的心事,也可無憾了,就這樣吧!」話到最後,黑衣女子再不能承受天地的威壓,化作一道青煙消散。

撿起黑衣女子唯一存在的證據飲血劍,楚敬平不由撫模起來,輕柔的像似在撫模那個早已被他遺忘的女子。他修習無情道,得情後又忘情才讓一身修為大成,只是這刻,千年道心竟然被一個微笑所融化,讓他痛的想要流淚。

望著楚敬平,不少人都呆住了,誰都沒能想到會是這般結局,甚至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聲嘆息。

閉上雙目深吸一口氣,而當睜開眼楮時候,楚敬平再次變得霸道傲然,沉聲說道︰「今日,闖我楚家者,死!」

冰冷不含一絲感情的話語中,楚敬平已落在了大周天陣上,手中仙劍亦再次高舉,傲然吟道︰「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復!絕殺!」

隨著楚敬平一字一字吐道,天地威壓越來越重,像似天上星辰都壓了下來,凝重的氣息,讓不少人都心生寒意,想要退去卻是發現整個天地都給凝固了一般,根本無法動彈。

當楚敬平最後一個殺字落下,大周天陣竟然爆裂開來化作一道道光雨刺向周圍眾人。

其實,不待光雨刺來,修為低下之輩已經不能抵擋這種威壓而魂飛魄散,而勉強能夠抵擋的卻是融化在光雨之中,唯有修為高絕之輩,如避塵道人、何瑋一流提起全部修為來抵擋大周天陣的自爆,不過一個個也都有些狼狽。

冷冷望著這一切,站在最高處的楚敬平臉上突然浮現起一絲冷笑,當目光落在李蔚身上時候,楚敬平再次斬出一劍,生平最後一劍。

這一劍,沒有一絲光芒,卻是凝聚了楚敬平的整個心神,楚敬平更是以身化劍,斬向李蔚,斬向他這個罪魁禍首。傲然的劍意,毀滅的劍意,勢要李蔚的性命。

盯著楚敬平這以生命為代價的一劍,自知不能幸免的李蔚卻是笑了出來,冰冷又欣慰,這刻,李蔚不由想起滅族之日的情景。搖頭發出一聲輕嘆,李蔚低語道︰「千年了,也該結束了,滅吧!」

冰冷的聲音中,李蔚整個人亦附著在長劍之上,用生命之火斬出最後一劍。

瞬息間,凝聚了兩人生命的仙劍已撞在一起。這刻,仿佛滅世了一般,耀眼的光芒竟是讓所有人眼前一黑,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其中,更有一陣劇烈的波動散開,不少勉強在光雨中保住性命的卻是為這震蕩的空間吞噬。

隨著爆炸的落幕,整個石林已消失不見,不過能夠保住性命的亦不是很多。楚氏弟子大都隨著大周天陣的爆裂而消逝,而闖進皇宮的亦有一大半永遠留在這里,只是,一切還不曾結束。

當天地恢復平靜,眾人一個個從虛空中現出身形,可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陣巨大的波動從地下傳出,其威勢絲毫不比大周天陣自爆時候差,讓剛經歷生死的眾人聞之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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