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風無涯,張沖深邃的眼中猛然閃過一道光芒,若是能夠對人言,張沖豈會連府中人都瞞著?當光芒散去,張沖極其平靜的說道︰「敢問風兄,秦相找他又為何事?」稍頓了下後,張沖接著說道︰「不若風兄現在問上一問,然後交由張某帶走如何?」
風無涯並不知秦相杰為何要見這個灰衣少年,卻也能夠猜到大概,只是,看張沖的意思一定要將他帶走,不由將目光放在了白松嚴身上。
白松嚴自然明白風無涯目光中的意思,搖頭說道︰「秦相一定要見他。」
點點頭,風無涯再次將目光放在了張沖身上,笑問道︰「張老弟,你看現在要如何辦?」
這個時候,張沖雖不願與秦府生出沖突,奈何羅雪一事太過重要,他必須查個清楚。想到這里,張沖已然有了決斷,如若刀削的臉龐一片沉寂,道︰「此事,我張府絕不能放棄。」
隨著張沖平靜至極的聲音,大街上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微不可查,眾人一個個都將目光在張沖、風無涯還有何一凡身上掃來掃去。
听張沖如此說來,風無涯便明白灰衣少年身上定然有大秘密,這個秘密甚至能夠影響到雙方的走勢,所以不管張府亦或秦相杰都要將他掌控在手中,只是,為何不見朱門中人呢?
因為不曾見到,風無涯更覺得棘手。秦府和張府能夠查到,朱門豈能得不到消息,再者,即便沒能查到,他們兩家如此大張旗鼓來劫人,朱門要是沒有動作,那就不是朱化雨的為人了。
想到這里,風無涯猛然想到一種可能,一雙丹鳳眼突然爆射出兩道寒光,直直盯著張沖,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端倪。讓風無涯失望了,張沖的臉色、眼神沒有一絲變化,根本看不出任何信息,不過恰在此刻,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靜靜響起。
來人個子不高,然而身材粗壯看去猶若鐵塔,每一步邁出都是一聲悶雷似的聲響,尤其是眼中寒光,仿若凝成實質,可知來人修為之高。看到來人,圍觀之人趕忙讓開一條道路,同時也心道這處戲越來越有趣了。
歐陽雷天,在教中的輩分比朱化雨還要高,與大長老劉震宇屬同一輩人物,只是他脾氣火爆,就如他的修為一般,少有人願意與他打交道。
走到場中央,歐陽雷天直接將張沖和風無涯忽視,悶聲說道︰「小子,朱老要見你。」
盯著歐陽雷天,再看看神色依舊不曾有任何變化的張沖,風無涯不由一陣沉默,同時卻將目光放在了何一凡身上,想听他如何回答,或者,如何拒絕。
毫無懼意的與歐陽雷天對視片刻,何一凡緩聲說道︰「我另有要事。」
如同上官霸一般,頓時大怒的歐陽雷天連叫了兩聲好,沉聲說道︰「既然你小子不識相,老夫就只能綁你回去了。」
雷震一般的話語聲中,歐陽雷天並沒有動手。掃過張沖和風無涯一眼後,歐陽雷天接著說道︰「朱老只是見他一面,然後,你們兩家便可將他帶走。」
還不待張沖和風無涯有所表示,上官霸已發出一聲冷哼,高聲喝道︰「歐陽兄如此豪氣,想來這百年有所突破,不若生死台上見?」
承天鎮內大都是魔教高手,而魔教高手難免有些脾氣有些摩擦,為了防止有人在承天鎮內比斗毀掉這座小鎮,鎮內不允許比斗,如果真要比斗,便可前往生死台,生死各安天命。這便是為何上官霸與白松嚴交手時候極其小心的控制著氣機不使勁氣外散,更不曾動用法寶仙劍的原因所在。
頓時,歐陽雷天眼中寒光更盛,盯著上官霸說道︰「上官老兒,我們也有數百年不曾交手了,今日,就讓老夫看看你修為可有精進。」說話間,歐陽雷天已然抬起了手臂,揮動著拳頭砸向上官霸。
一個閃身擋在上官霸身前,張沖躬身沖歐陽雷天行了一禮才開口說道︰「張沖見過歐陽師叔!百年不見,歐陽師叔已觸模到大道邊緣,可喜可賀!」
盯了張沖片刻,歐陽雷天終是將拳頭收了起來,同時說道︰「老夫要將他帶走,你小子還不閃開?」也不待張沖回答,歐陽雷天又將目光放在了風無涯身上,接著說道︰「還有風小子你,老夫要將他帶走,你可有意見?」
誰能沒有意見?看歐陽雷天竟準備對灰衣少年出手,張沖眼中不由閃過一道寒光,道︰「歐陽師叔,家父亦要見他。」
听到張沖的話,歐陽雷天再次將目光放在了張沖身上,冷聲說道︰「張師兄竟要見他?」
听到歐陽雷天的話,風無涯便感到一陣不妙,這刻,他如何還能不知歐陽雷天的來意,如何能夠不知朱門已與張府聯手。想到這里,風無涯面色雖無任何變化,心底卻是在思索著要如何應對。
重重點點頭,張沖開口說道︰「家父特意命張沖來請這位少俠回去,還望歐陽師叔莫要難為小佷。」
沉默片刻,歐陽雷天沉聲說道︰「朱老亦要見他。」稍頓了下後,歐陽雷天猶豫片刻才接著說道︰「朱老只是問他幾句話,你若有意,隨我前往朱府等上片刻也就是了。」
望了歐陽雷天片刻,張沖終是點點頭,然而還不等他開口,風無涯倒是發出一聲長笑。
大笑聲中,風無涯開口說道︰「兩位,秦相亦要見他,而且,我們還不曾問過這位小兄弟呢!」
根本不容兩人插口,風無涯將目光轉到何一凡身上,繼續說道︰「看小兄弟神光內斂,尤其氣度不凡,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如此修為,心性,不錯、不錯。」說話間,風無涯更是點了點頭,同時卻是轉口問道︰「不知小兄弟師從何人?能夠培養出小兄弟這樣的弟子,想來尊師定然是教中前輩,千萬莫要傷了自家人的和氣。」
這刻,眾人如何還能不明白張沖、歐陽雷天和風無涯的意思。
張沖和歐陽雷天兩人明顯是在唱雙簧,想要聯手逼迫風無涯屈服從而將灰衣少年劫走,只是,什麼時候張府竟然和朱門聯手了?風無涯明顯察覺到了這些,所以才會問灰衣的出身,想要和灰衣少年來抗衡張府和秦府。
不過眾人想想也是,灰衣少年面對聖教內最有實力的張家、秦府和朱府而不改色,要麼是個白痴,要麼有著莫大的背景,而看灰衣少年的樣子,明顯屬于後者。只是,究竟是誰,敢同時與三家相抗呢?
頓時,眾人再次將目光放在了何一凡身上,便是張沖也不能意外,想知道他究竟是誰的弟子。
張沖自然知道何一凡的出身,只是,暗衛作為聖教內最神秘的一支,其中能人異士甚多,尤其手段層出不窮,不說其他,僅一個慕容天宇便讓天下都為之膽寒。灰衣少年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只是為了警告他張沖,亦或另有目的。
寂靜之中,還不待何一凡回答,歐陽雷天倒是發出一聲冷哼,悶聲說道︰「是我聖教弟子更好,朱老相邀,更該前往。」
也怪不得歐陽震天如此霸道,確實是朱化雨的身份太過尊榮。朱化雨本是聖教上代教主的大弟子,亦被當做門主培養,最後雖敗在羅逸手中,卻依舊手掌大權。現在羅逸不知所蹤,長老院大長老不再插手教中事物,而朱化雨已與張府聯手,聖教內還真沒有幾個人敢不買他面子,便是暗衛首領慕容天宇都不行。
何一凡也是心思敏捷之輩,如何能夠不知張府已然和朱門聯手,如何能不明白風無涯的意思,只是,現在的何一凡亦是有苦說不出。
他本意是想挑動這幾家沖突,所以才以身犯險,然而听歐陽雷天的意思,現在是非要將他拿下,如果只是普通身份,被他們帶走也無妨,奈何他是聖教宗子何一凡,何況還是這幅面容。
方怡的易容術雖高,然而以朱化雨和張劍兩人的見識,何一凡可不信能夠瞞過他們,而一旦被發現,後果根本不是他何一凡所能夠想想的,只是,要如何月兌身呢?
心思轉個不定,何一凡臉色依舊木然,眼神更不曾有任何變化。沉默之中,何一凡所認識的聖教諸老在腦海中一一浮現,最後在一老者身上停住,緩聲說道︰「朱老相約,何某自當前往,只是,」
在何一凡拉長的聲音中,歐陽雷天臉色猛然一寒,張沖眼中亦閃過一道寒光,風無涯卻是自顧笑了聲,暗道這位真是出身不凡,竟然敢同時拒絕朱化雨和張劍,同時間,風無涯也有著無盡好奇,直直盯著何一凡。
不理眾人的反應,何一凡繼續說道︰「何某受薛老所托,前往鐵血閣。」
當何一凡的話落下,如同一塊巨石落入平靜的水潭中,瞬間便激起層層漣漪,一個個以各異的目光盯著何一凡。
鐵血閣,聖教大長老劉震宇的潛修之所,而薛老,則是與劉震宇齊名的聖教長老薛乞兒。數百年前,天下流傳最廣的一句話便是寧踫殺神不遇乞兒,而灰衣少年竟同時將兩人搬了出來,眾人如何能不震驚。
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歐陽雷天突然開了口,道︰「原來是薛師兄的高足,不過,小子,還是先隨老夫走一遭吧。」這次,歐陽雷天的口氣明顯緩了不少,接著又道︰「朱老只是問幾句話,耽誤不了多長時間,而且,過後老夫親自隨你前往鐵血閣給劉師兄賠罪。」
歐陽雷天之所以如此說,是擔憂灰衣少年為了月兌身而搬出劉震宇和薛乞兒這兩尊大神,可兩人的身份在聖教內太過尊貴,不要說歐陽雷天,便是朱化雨也不敢得罪,所以才加上了最後一句。
當歐陽雷天的話落下,張沖眼中猛然一亮,風無涯則是一聲苦笑,若是秦相杰在此,或許還可將灰衣少年留下,而他的身份明顯不夠。
盯著歐陽震天,何一凡一直平靜的目光猛然爆射出兩道寒光。聖教內除去羅逸,便屬劉震宇和薛乞兒的身份最為尊貴,可何一凡已將他們兩人搬出來,歐陽震天竟沒有放過他的打算,難道真要暴露身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