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胸上的布料被暗紅的血液染上一層黑色,分外引人注目。
是什麼時候?
正在此時,對方昏迷中似是難耐地輕哼了一聲,受了重傷而衰弱的身體,失血過多,長時間浸泡在水中,加上此時衣服未干夜風寒涼,只怕不久便要一命嗚呼了。
傅之曉猶豫片刻,伸手毫不客氣扯開對方的腰帶,將胸襟的衣服拉到一邊。
皮膚露了出來,借著火光,傅之曉忍不住皺眉——
傷口周圍已經被泡得發脹,有逐漸化膿的趨勢。
她湊近仔細瞧了瞧,看樣子是被類似匕首、刀劍之類的尖銳物體刺傷,好在偏離心髒很遠,也並非沒得救。
沉思片刻,傅之曉站起身,撿了一根樹枝,打著火把在樹林里轉悠了一會兒。
原本想找一些應急的草藥,雖然沒報太大期望,卻意外地這里長了不少羽毛樣葉子、開著盈盈白花的野草。
這種草,學名叫做仙鶴草,是止血良方。
傅之曉摘了好些,走到河邊將仙鶴草清洗干淨,又用洗干淨的鵝卵石將草藥搗碎,隨即無比心疼地用自己的衣衫替男人清洗了下傷口,便徑直將草藥敷了上去。
爾後,她又迅速把裙擺的布料撕了一圈下來,將傷口緊緊纏住。
做完這些,她總算松了口氣,倒不是她有多擔心地上那個混蛋,而是她身為醫生,做這些原本便是舉手之勞。
再者——
這林子中若是有狼群,也可以多個人替她拖延下逃命時間罷?
這麼想著,她又搗碎了一些草葉,用撿來的大樹葉子盛了些水,順著草藥汁給男人喂了下去。
男人緊緊閉著眼,雖然陷在昏迷中,卻十分警惕,抗拒地將頭往一邊偏了偏。
傅之曉不客氣地冷聲道︰「把藥吃下去!不過你想死我也不會攔著。」
說完這句,她又將男人的下巴扶正,卡著下顎強迫他張嘴。
出人意料的,男人十分听話的張了嘴,藥倒是順利的喂了下去。
傅之曉總算能夠歇口氣了。
可過了半個多時辰,男人又開始發起燒來。
傅之曉喂了他不少水,不停用水滋潤他干裂起皮的薄唇,而男人似乎有些燒糊涂了,嘴里一直喃喃說著胡話。
「娘……娘……冷……」嗓音沙啞艱澀,卻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喊著。
這還是個孩子麼?
傅之曉仔細瞅了瞅,男人的五官精致,卻不難看出,年齡至少也在二十歲左右。
她暗嗤一聲,不耐煩地道︰「別叫了,這里沒有你的娘,再吵我就扔你下河!」
對方囁嚅一下,又一直喊「冷」。
血似乎止住了,可穿著濕衣服總歸是不行的。
她麻溜地迅速剝下對方的衣服,盡管對方是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可她什麼樣的身體沒見過?
別人的腸腸肚肚她還見過不少呢!
扒掉衣服後,她將濕衣服扔到火堆邊烘烤。
隨後又在男人身邊再燃起一個火堆。
感覺到了些微暖和,男人總算哆嗦得不那麼厲害了。
可也只緩和了一會兒,隨即又哆嗦得更厲害了。
而對方似是感覺到了身邊的熱源,一個勁的往坐在旁邊的傅之曉身邊鑽過來,胳膊跟是艱難地直接摟住了她的腰。
傅之曉︰「……」
這他娘的事兒也太多了罷!
想了想,便忍著肉痛將才烤干不久的衣衫月兌下來,給男人蓋上,只穿了件褻衣的傅之曉,此時此刻內心真是糾結萬分。
看著男人雌雄莫辯的臉上染了一層不正常的緋色,她伸手放在他額頭上試了試溫度。
真燙!
大概是泡了太久的水,傷口感染了。
這麼燒下去,只怕天還沒亮,他就要去閻王那里報道了。
傅之曉糾結著看了男人許久,終究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醫者父母心,就當是個找娘的孩子罷!
想到這里,她吸了口氣,隔著衣衫,將男人抱在懷里。
接觸到溫暖的源頭,男人身體輕輕顫了一下,手臂微微抬起橫穿過傅之曉的腰,以一種摟抱的姿勢將她攬入懷中。
鼻尖縈繞著一股似是藥草和青草混雜的氣味,懷中的物體溫暖又柔軟,即便依然難受得緊,男人也下意識松了松眉頭。
傅之曉身體僵硬,根本沒想到這個男人傷成這樣還有力氣動彈。
忍了又忍,才終于忍下踹他的想法,想著待他睡穩了也就松手了。
誰知夜色漸深,男人的確呼吸放穩了,手上卻依舊沒松。
傅之曉看著沉沉的夜色,幾乎有些惆悵了。
真是……要老命了!
**
翌日傅之曉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而懷中男人的燒已經退了。
她毫不猶豫地掙月兌開對方的鉗制,又把傷口拆開看了看——
沒有感染。
她便又取林子去采摘了些仙鶴草回來磨碎灑到傷口上,再將繃帶纏回去。
做完這些,傅之曉便感覺自己饑腸轆轆了。
先是逃命,又是落水,又是救命,體力耗費著實不小。
她四處看了看,最終還是決定——
捕魚罷!
男人的衣服已經干了,可是由于對方身形高大,是以衣服也較大。
借來用用總可以罷?她好歹也救了他一命不是?
傅之曉便直接將外衣扔進小溪流里,兩邊分別用石頭壓住,形成一道屏障,用來網魚。
在河邊站了會兒,確實收獲不小。
除了中途石頭松開三次,魚跑掉兩次,前前後後也能捉住兩條,倒也夠吃了。
她用石頭敲暈魚兒,用簪子劃破魚肚將內髒清理出來,隨後用樹枝串起來,回頭一看,昨晚的火苗都快熄滅了。
她趕忙起身又撿了幾根枯樹枝扔進火堆,待到火重新旺起來,才將魚架了上去。
待到魚肉香味四溢時,傅之曉已經餓得口水都包不住了。
傅之曉呵著氣將烤魚取了下來,因為沒有刷過油,所以表面難免有些焦糊,味道自然不如以前吃過的那麼好。
此時正是落難之際,能填飽肚子便是好的了。
她剛剛咬下一口,忽然林間一陣凌厲的冷風拂過,原本靜謐的氛圍忽然冰凍下降了好幾個溫度,隱隱一股肅殺之氣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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