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住在村內東南邊,從村頭走過去幾乎穿過整個楊柳村。
再加之楊柳村窮山僻壤,幾乎沒有外鄉人來此,因而劉桂花帶著傅之曉往村長家走,一路上都有村民一個勁兒盯著傅之曉,像在看什麼珍稀動物。
傅之曉雖然面色十分淡然,內心卻有些不舒服,也對,是誰被看動物似的一路盯著也會不舒服的。
劉桂花被看得不自在,一路上尷尬地沖村民笑著打招呼,還不忘擠眉弄眼示意對方不要太失禮。
可村民們並不十分領情,仍然一個勁兒盯著看。
方才在車上那名農婦此時也跟在身後,忍不住道︰「劉桂花,你這是帶的哪家的姑娘啊?」
劉桂花扭頭道︰「金苗姐啊,我也不熟識,姑娘想找村長,想找我帶著去。」
金苗又斜著眼瞥了傅之曉幾眼,嘀咕道︰「沒听說村長家有什麼富貴親戚啊。」
劉桂花尷尬地看了傅之曉幾眼,紅著臉解釋道︰「金苗姐說話直,所以……」
傅之曉笑著擺擺手︰「沒事,咱們還是趕緊去村長家罷。」
「哎。」劉桂花應道。
兩人繼續走了一會兒,就到了村長家門口,劉桂花敲了幾聲門。
門里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誰啊?」
劉桂花趕忙道︰「村長,是我,桂花。」
「是桂花啊。」屋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慢吞吞的腳步聲向門邊走來,隨著嘎吱一聲門響,一個胡子花白腰背卻挺得筆直的老爺子走出來,眉眼凌厲。
他一眼就看見傅之曉,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
劉桂花急忙解釋道︰「村長,這位姑娘找您有事……就是……那個……」
在村長的目光壓力下,劉桂花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傅之曉便接過話道︰「是這樣的,村長,我是去南方奔親的,結果親人都不在了,路過此地覺得不錯,想在這里住下,听大娘說村里有幾間空房子,不知村長能否做主賣了給我?」
村長愣了愣,探究的眼神在傅之曉身上看了許久,著實是沒想到有人會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長住。
傅之曉笑了笑︰「村長可以放心,我絕非是意欲不軌之徒,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斷不可能是什麼逃亡重犯,只不過在家中娘親早逝,繼母給我尋了個瘸子想將我嫁出去,我便偷偷逃出來了。」
村長挑了挑眉,事實上現今逃婚的女子可是極為常見。
村長活了大半輩子,見過有不滿男方樣貌的逃婚,有同情人私奔的逃婚,有看到更喜歡的男子逃婚,各式各樣。
大戶人家里像這種被府中繼室惡意尋了親事的也不在數。
村長眯著眼楮看了好一會兒,眼前的少女五官精致,俏麗的瓜子臉,膚色白皙如玉,嘴邊一抹淺笑,眼里有盈盈流光溢彩,腰背筆直,整個人的氣質和窮山村形成強烈的反差,這樣的少女怎麼也不像心腸壞的。
他最終舒了口氣道︰「先說好,我只能幫你引薦引薦,具體的你自己去談罷。」
傅之曉勾唇一笑︰「那就勞煩村長了。」
話是這麼說,村長卻轉身進屋在屋里搗鼓一陣,最後卻模出一張房契來放到桌上︰「我想了想,這個房子是一直沒人住的,便宜就是了,你看你要不過去看看?」
她怎麼沒听說過有哪家人房子賣得便宜?劉桂花疑惑地湊上前瞅了瞅,頓時大駭︰「村長,這不是那棟鬼屋嗎?!」
鬼屋?傅之曉挑了挑眉,也湊上前看了看。
村長眉毛一豎︰「瞎說什麼鬼話!村民瞎鬧你也跟著胡鬧!」
劉桂花從小就怕村長,聞言訕訕地住了嘴。
傅之曉便問道︰「村長,大娘說的鬼屋就是你給我尋的這棟?」
村長皺了皺眉,說道︰「都是村民瞎鬧的,硬說見了鬼什麼的,老夫就沒在那屋子里見過鬼。總之,就這房子,便宜又方便。另外有棟小房子,林老頭死了家里四個兒子還鬧個沒完沒了,四狗子那老爺子留下來的屋子,破得沒法子住,就這房子,除了需要清掃一下,搬進去,就能住。」
傅之曉有些詫異︰「房子這麼好,怎麼又一直沒人要?」
村長思忖片刻,道︰「這原本我也不願意說的,一來你也看見了,咱們村的人都比較窮,翻修好自己家的屋子就不錯了,哪有再去折騰另外一個的財力。況且自從有人吵著那屋子鬧鬼之後,那屋子一帶都沒人去了。」
傅之曉雖是個無神論者,可有些事到底也要問清楚了︰「那鬧鬼又是怎麼回事?」
「村長!」劉桂花一听,臉一白,示意村長不要說。
村長擰著眉毛,厲聲道︰「都是什麼德行!一個破房子!整天嚷嚷著有鬼!就咱們這窮地兒,有鬼鬼也不會來找你!」
劉桂花被村長一吼,只得紅白著臉對傅之曉道︰「姑娘,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匆匆走出院子。
「出息!」村長冷罵一聲,在石凳上坐下來。
傅之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道︰「村長還是給我說說那鬧鬼是怎麼回事罷。」
村長點了點頭,這才慢條斯理講起來。
說起來也確實挺奇怪。
那戶人家原本是住了一對從外地兒來的中年夫妻,說的尋親,可他們口中的親人莫老頭死了好些年了,夫妻倆當即抱頭痛哭,最後決定在莫老頭的房子里住下了,說是打算用余生陪著莫老頭。
沒過兩年,那男的一次出門上山,許是去采摘什麼東西,結果失足墜亡。
女人在尸體邊哭得肝腸寸斷,然爾匪夷所思的是,女人堅持要火化尸體,村里有迷信的老人不許她火化,于是她趕著夜里一把火連著西面一間屋子將尸體燒了。
部分村民氣得肝兒都疼了,直道這是個不明事理的娘們兒。
可事情不算完。
女人火化尸體後,竟然變得神神叨叨的。
每天晚上出門也不知道做什麼,然後五更天才提著燈籠回家,而且也不再綰發,披著一頭散發幾乎遮住臉。
好些早起夜歸的村民經常被嚇得夠嗆。
這樣持續了好一陣,終于有村民忍不住了,敲門找那女人。
誰知那女人也不開門,也不應聲,關在里面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氣得那位村民站在門口罵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
然後接下來幾天許是村民的怒罵起了效果,女人不再晝伏夜出了,村民們總算安心了些。
半個月後的夜晚,那屋子里突然響起了鑿牆的聲音,且響了近一日兩夜。
終于那位易沖動的村民忍不住了,又去敲女人的門。
這次女人依舊沒開門,村民越想越生氣,提了鋤頭便沖了進去,誰知,那女人已經上吊在正屋的橫梁上,找村里的大夫來看,是已經死了好些日子了,跑到臨近的縣城報了案,縣里的仵作來驗尸,道是已經死了一個月了。
此言一出,全村震驚。
這樣說來,半個月前大家看見的人又是誰?整天鑿牆鑿個不停的又是誰?
這事越想越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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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膽小鬼也被寫嚇著了。啊啊啊啊啊啊!
/(tot)/~作死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