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苦難當頭,我願赴千山萬水而來。
那一天娛都的夜晚來的特別早,傅之言來的時候我正在警察局狼吐虎咽的吃著泡面。他站在那里,輕聲苦笑︰「傻子。」
我嘴里含著一口面,就這樣看著他。很多時候我們都不是因為孤單才哭,而是孤單後,看到能溫暖自己的人,所以就哭了。
他怎麼可以裝的那麼雲淡風輕,明明從他眼中看到了焦灼。
別裝了傅之言,我默念。
「我是來帶她走的。」他說。
「你是她的家人嗎?警察署有規定。」坐在電腦前的干事嚴肅的看著他。
「我不是。」他沉默了一會,「我是傅之言,傅林歡的獨子。」
「傅林歡?」這個名字在干事腦中盤旋了一會,然後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那個娛都市市長的妹妹?娛都總電台的台長傅林歡?」
「嗯,這是我的身份證,出了任何問題直接來找我。」說完他立刻拉起我的手,連拖帶拽的帶走了我,留下目瞪口呆的警察干事。
傅之言帶我出來的時候,我身上的衣服剛剛干,頭發還黏糊糊的,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難民的味道。
「唐一北,這麼短時間你都能去一趟非洲在回來啊?」
「你才去了非洲!」我甩開他的手,這個時候我不適合任何玩笑。說完我開始打量他,一身西裝筆挺,他平時可不這麼穿。
「你怎麼穿成這樣?」
「今天和院長他們聚餐還有幾個外校的同行。」傅之言想,眼前的這個人或許永遠都想不到聚餐的時候接到她的電話,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就好像家里著火了一樣,而家里真好放著自己所有的家當。他訂了最快的那一班飛機,火急火燎的來到了這座他也很討厭的城市。
到底有多討厭呢?
小時候因為是市長的佷子,那時剛好市民暴動不安的時候,走到哪里都會有很多保鏢跟隨著,他沒有小伙伴,見不到穿公主裙的小妹妹,沒有周末,更甚的是他有幾年都沒有去正常的班級上過學,都是請的家教。直到長大後,傅林歡為了事業忙的一塌糊涂,整個家庭名存實亡。叫他怎麼不討厭娛都這個地方。
「走吧,帶你去酒店。」傅之言上下打量著我。
我用雙手捂著胸,「去酒店干嘛?」
「你現在這樣一幅非洲難民的樣子能去哪?」
我撅嘴,「有你說的那麼不堪嗎?」
「需要我給你一面鏡子嗎?還是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他雙手交叉在胸口。
我擺擺手︰「去吧去吧。」
在一坐城市中走走停停,難免會看到很多種高級的地方,但我沒想到的是此刻我能站在格林酒店這類六星級酒店里和傅之言爭論著到底是開一套房還是兩套房。
「開一套怎麼了,那麼大的房間!」說完我又拉著他在他耳邊嘀咕︰「你知道一套房多少錢嗎?和我住一套房掉你一塊肉嗎?」
「給我兩套房,兩小時後送餐,謝謝。」他從錢包里拿出身份證,根本沒管我說的話。
我氣急敗壞的踢了他一腳,發出誒呀的低嘆聲。他轉過身,很正經的看著我,然後笑了笑,「傅教授窮的只剩下錢了。」
我冷哼︰「有多少錢是你自己賺的?」還不是拿著家里的錢肆意揮霍。
「那我告訴你,傅之言者三個字就是錢,我本身就是錢。」
前台的服務員曖昧的笑了笑。只是登記了身份證,傅之言沒刷卡,也沒拿出現金,她把兩間房的房卡交給了我們。
「歡迎入住!」
電梯里。
「好奇怪,這件酒店是住完在付錢嗎?」我問他。
他用一副你就是不懂的樣子跟我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本身就是錢,在這座城市里。」
我嫌棄的回了一眼,沒再說話。
兩間房是挨著的,房間比我想象的還大。格林酒店的廣告就以鏡子為主,沒想到真的是很對稱的鏡子,床邊,電視機邊,辦公桌邊。不知道為什麼一時之間這麼多鏡子反射著自己,然後加上自己本來很害怕一個人睡很大的房間,洗完澡後,她在床上糾結要不要去找傅之言。為什麼去找他?要用什麼理由掩飾她害怕一個人睡大房間這件事?想了半天索性拿了房間的一瓶紅酒,跑過去找他。
「我是來喝酒的。」然後我從背後拿出了紅酒,「鐺鐺~」
傅之言只圍了個浴巾,臉上還有些許的潮紅,濕濕的頭發還在滴水。
「你自己一個人喝不行?」他的聲音比平常沙啞,磁性十足。
「哎呀,不管啦。」我推開擋在門前的他,躋身進去。我才不要一個人呆在鏡子那麼多,那麼大的房間里,想想都覺得很恐怖。
不過此時眼前的場景更讓我覺得恐怖。一個男人,一個媚眼如絲,活色生香的男人,躺在白色的大床上,只在腰間搭了條浴巾。
「我,我…」我吞了口口水,覺得有點燥熱,話卡在喉嚨里,一句也說不出來。我的腦袋在飛速的旋轉著,但我什麼都沒想到。
「之言?」床上的男人帶著略帶疑問的喊了一聲。我的肩膀抖了三抖,我是不是破壞了傅之言的好事?
傅之言沒回話,我正想著把紅酒放下之後再走,誰知道床上的男人先說話了。
「還不滾嗎?」是對我說的,一反之前的媚眼如絲,神情很嚴肅。
「就,就……」就滾的,這句話還沒說出來,傅之言就推開了我走了過去,把掉在地上的衣服都撿了起來。確切的說是仍在了床上,「穿上,然後走。」
「傅之言!」尤物頓時生氣了,嘴唇不滿的撅了起來。
「我不說第二遍。」然後他看向我,「去陽台。」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透露的信息是,我對你的男人沒興趣。
等我從陽台上出來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穿完衣服走了。本來今天在警察署報出傅之言的號碼,直到傅之言從江城趕到娛都都覺得有點愧疚了,何況大好夜晚還破壞了他的好事,本著做錯了事就該道歉的態度跟他說了聲,「對不起。」
「沒事。」他一副興致全無的樣子,打開電視坐在了床上。
「其實剛剛……」我也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傅之言要讓那個人走。「我有那麼破壞你們的興致嗎?」我也只能這樣理解了。
「嗯。」他漫不經心的回答了我小心翼翼提出來的問題。
算了,不管了,來都來了,不可能說就這樣走了。我手上還提著一瓶紅酒,從頭到尾一直提著。這莫名的戳中了傅之言的笑點,他看著我,忍不住笑了笑,雙眼之中流動著迷人的濕氣。我就這麼看著他,竟然呆住了。
早在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我就被他的樣子迷住了。那時候還覺得他一定是天使。
他就這麼一直笑啊笑。也不說話,也不打斷我。末了,我突然想起眼前的人雖然是天使的面孔,但本質卻是個惡魔啊。所以搖了搖頭,立即從著迷中走了出來。
「既然你都把他趕走了,那我們喝酒吧。」他沒有被我蒙混過去,而是問了我一句︰「為什麼來找我喝酒?」
這人問題真多,我在房間里找出了酒杯和開瓶器,邊開著酒邊說︰「還能干嘛啊?當然是把你灌醉了做壞事啊。」說完還裝作很凶的看了看他。
以前我開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玩笑的時候,他馬上像打了雞血一樣,各種回擊打擊我,但這一次卻沒有。
他只是幽幽的看著我,想說話,卻又沒說。這反而讓氣氛變得怪怪的了。我倒酒的手也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