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都最繁華的商業地段,坐落著一棟天價樓盤,據說住在這里的人非富即貴。此刻我端坐在沙發上,十一樓,看得到樓外霓虹滿綴,眼花繚亂。這城市比五年前更絢麗奢華。
傅之言端著茶具走了過來,五年,他喜歡喝茶這件事還是沒變。
「過得好嗎?」是我先問他的。
「不好,你知道我不喜歡娛都的。」他苦笑,又專注的看著我。
「既然不喜歡,又為什麼來?」他不像是會為難自己的人。
「不知道,這幾年來我喜歡折磨自己。」
折磨自己?
「為什麼?」
「看過醫生,說是一種病癥,類似于強迫癥一樣的。」他拿起茶杯,輕柔的說︰「一直在吃藥。」
城市的星光散落了進來,燈光柔和的襯托著他的臉,他比五年前溫柔多了。
「我離開的時候二十歲都沒到呢。時間過的可真快啊。」快的已經忘掉那張臉了。
「你呢?听說你出了國,應該過的不錯吧。」他以為她過的不錯,所以這五年來即使慢慢發現了自己的心意,也故意不去找關于她的消息。
「不好。」
我低頭,過的一點都不好。那五年兼職就是噩夢,語言不通,身邊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銀行卡上會定期的出現一小筆生活費,江庭山以前安排的地方是一所普通的單身公寓,可後來我媽告訴我江庭山停止了對我爸醫療費用的供給。我換了個平民窟的小房間,把卡里的錢轉到我媽的賬戶,再去餐廳打工。因為語言不通,只能在那里洗碗。多少個夜里我都被孤單侵襲致醒,然後再含恨入睡。次日醒來才發現臉上滿是淚痕。
最可怕的不是這些苦和累,而是強大的恨意,一直主宰著我,這些年來,日日夜夜都是那張臉。我不願記恨他,可是時光沉澱出來的就僅僅只有記恨。
「我恨了一個人四五年,我怎麼過的好了?」我不是五年前那個矯情做作的小女生了。
「江夏的父親拿我當仇敵一樣對待,我怎麼會過的好?」我看著他,咄咄逼人。
「被逼到國外,生活在平民窟已經不知道怎麼叫好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對傅之言說這些,我明明想的是,什麼都不要告訴他,我們已經陌路了這些年,也沒必要重新糾纏起來。
我一把被他摟住,是溫暖的胸懷。
「傅之言,你永遠都不知道五年前,我有多麼渴望你能夠抱住我。」在他的溫暖懷抱里我終于吐露了心聲。
抱著我的胳膊一緊,他明顯的愣了一下,不過下一秒我被他抱得更緊了。我的委屈直破喉嚨,洶涌而出。
「但是你沒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奢望!奢望!」
「不!不是。」他胡亂擦著我臉上的淚水。再次擁我入懷。
「一北,對不起,當時執著的我不願承認。」是他的錯,一錯就是五年,當年的他太固執的不肯承認自己的心,也害怕著她的拒絕。
怨只怨當時太年輕,固執的一塌糊涂,尊嚴比什麼都要重要。可是當初那些拉不下臉說的話,現在還有機會說吧。
「一北,給我個機會吧?嗯?」
「你要什麼機會?」我冷冷的看著他英俊的臉,心里的窟窿是說補就能補的嗎?
「在我身邊,讓我照顧好你。如果你要個期限,那就是一輩子。」
星眸璀璨,語氣篤定,那一瞬間我幾乎跌落進一個叫傅之言的懸崖。我被僅剩的理智拉了回來,「你要做第二個江夏嗎?」
「不!」
「你憑什麼說不?」
是啊,他憑什麼說不?他和江夏的背景一樣,身後總站著一個想時刻拆散他們的人。
傅之言想,這個人大概就是傅林歡了,他忙解釋道︰「我不會是第二個他的。我強大到已經不需要她的任何庇護了。」
事實證明,傅之言的話無假,他自己開的珠寶品牌足夠養活他三輩子了。這五年讓他成為真正強大的男人。
傅之言還緊緊的摟著我,我似乎在那一刻明白,我對于眼前的這個人是多麼重要。這對于長久缺乏溫暖的我來說如蜜糖也如砒霜。
眼前是深不見底的溫柔,我已然跌落進去。
靜謐之中,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慌亂的推開傅之言,抱歉地說︰「接個電話。」
手機顯示聯系人是季茹,這個我在國外認識的女生,因為喜歡上家里不同意的男人,所以和男人私奔到了這個國家,可是劇情是男人受不了這些苦,背著她走了。認識她是個意外,那天從餐館下班,天色有些暗,我戰戰兢兢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因為听說這一代最近發生過強暴事件,所以人也變得有些畏懼。
而好死不死的是,我人品爆發,在小巷的盡頭踫到了一群黑鬼,猥瑣的帶著yin笑站成一排。我正發愣,心念這完了完了。
季茹就是此刻沖出來,拉著我往反方向跑的。一路跑了一刻鐘我們才擺月兌身後那些黑鬼,想到著我現在都心有余悸,接電話的語氣都有點瑟瑟的。
「怎麼現在這個點還沒回來?是出什麼事了嗎?」電話里傳來擔心的聲音。
我看了眼正溫柔注視著我的傅之言說︰「沒有,踫到認識的人了,太晚了我可能明天回去,你早點休息。」
寒暄了幾句匆忙的掛了電話。
一旁的傅之言緊接著說︰「你等一下,我把房里收拾下,今天你睡里面,我睡沙發。」
我下意識的說了句︰「別。」
他一愣,面帶疑問的看著我︰「我害怕一個人睡大房間。」毋庸置疑,他的房間很大。
而他則是像剛反應過來一樣,哦了一聲,「五年前的那個晚上也是在娛都,你還找借口說是要喝酒呢。」他輕笑,那畫面很好看。
五年了,他的容貌一點都沒變,沒有更成熟也沒有更帥氣,但就是眼前的這副樣子,總是讓我不自覺的以為,自己還是五年前的那個唐一北。
「你別想多,我睡沙發也可以。」我忙解釋。
他似乎被我唯唯諾諾的樣子戳中了笑點,一直在旁邊不停的笑,我沒忍住,直接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讓你笑!
而此刻被捂住嘴巴的傅之言卻在想,真好,這感覺好像又回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