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已經燃了起來,那些原本盯著刑場看熱鬧的人們,用衣衫浸了水,捂著口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四處逃竄。
二樓的雅室里,煙霧已經漸漸彌漫了上來,暗香滿盈的屋內,現在卻滿是煙味。
蕭胤凝立在窗畔,高大的身影在煙霧之中,看上去有些朦朧。他的側臉也被層層煙霧籠罩,如琢如磨的側臉弧線看上去已經模糊起來,唯有一雙紫眸,散發著冷冽尊貴的寒芒,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樓下的刑場。
他一動不動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精美的雕塑,只是森冷了些。
身後的幾個親衛卻已經急得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卻也不敢去打擾他。終于,回雪實在忍不住了,壯著膽子說道︰「殿下,火馬上便要燒到二樓了,我們快些走吧!我想,丹泓肯定是不會來了,而且,花穆已經被救走了。」
蕭胤聞言,終于回身,他淡淡掃過回雪,紫眸之中,情緒深邃不可測,他淡淡說道︰「誰說我是等她了?」
聲音雖淡,卻蘊含著刺骨的寒意。
回雪頓時噤聲,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也或許,她已經來了也說不定。」語帶慵懶,似乎漫不經心,卻又似乎意有所指。
眾人有些莫名其妙,隨著蕭胤轉身離開了酒樓。
第三十四章神秘馬車
花著雨做夢也沒有想到,待她趕到城外會合的地方時,平西侯花穆,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楮。
死因是中毒。
早在被押上刑場前,就已經提前被服了毒。
花著雨遣散一眾孤兒鍕和幾個得救的將領,與平老大、康老三還有丹泓,一起將花穆埋葬在西疆荒涼的黃沙地,小小的墳包,連一個像樣的墓碑都沒有。
花著雨直直跪在墳頭前,平靜的可怕。
沒有預想中的淚水,眼角干澀,淚水早已經流干了。而心,卻好似被一刀一刀在凌遲,疼的徹骨。她終究,沒有保住爹爹的性命。
黑發如緞,在她身後張揚披散。戰袍鼓風,在身後拖曳著,一身的寒氣煞人。精致的銀色面具後,那雙剔透的雙眸竟是透明的紅,冷冽到極致,妖冶到極致。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緩站起身來,靜靜地說道︰「走吧!」
也許追兵就要到了,現在,她什麼也不想做,只要活著。
活著!
只有她好好活著,才可以為死去的人昭雪,才可以令他們安息。
她靜靜站起身來,淡淡說道︰「南朝現在是不能回去了,你們自去找藏匿之處吧。」
「將鍕,你要去哪里?我們可以一起去嗎?」丹泓一把拉住花著雨染血的衣袖,急急問道。
平老大和康老三也是一臉期盼之色。
「不,你們誰也不要陪我,我要一個人。」她低低說道。
自此後,茫茫人世,再也沒有親人可以依靠。
只余她自己孑然一身。
「將鍕,你一定要丟下我們嗎?」丹泓抿著唇,淒聲問道。
花著雨決然翻身上馬。
這一次的劫法場,他們都出力不少,現在她已經不是什麼將鍕了,她也不想再牽累他們,他們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那好,既然將鍕堅持,我們也不反對。這樣,我們三個月後,在禹都見面。」平老大黑眸沉沉望著花著雨,聲音悲沉地說道。
平老大顯然已經猜到,花著雨早晚會回到禹都。他也知道,現在花著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花著雨的命令,他們向來是不敢違抗的,只好無奈地看了花著雨一眼,趨馬向西疆而去。這些年和西疆大小戰役無數,他們對于西疆的地形,還是比較熟悉的,在那里躲避一段時日,是沒有問題的。
待到他們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地平線上,花著雨才撥馬向北而去。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身後,已經有追兵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玄色的衣袍,黑色的鎧甲,是京師的兵士。
他們,終究是追來了。
花著雨勒馬回首凝望,只見大約上百騎的馬匹朝著她奔了過來。看到花著雨,一眾人齊齊翻身下馬,手中持著雪亮的利刃,圍了上來。濃重的殺氣,在這方圓之內,洶涌而近。
花著雨知曉自己已經退無可退,她將丹泓和孤兒鍕他們都打發走,便是為了自己迎戰這些追兵。因為,她不想再有任何人犧牲,他們,已經為了她做的夠多了。
她翻身下馬,手中的劍緩緩出鞘,寒光映亮了她猩紅的雙眸,染血白衫冷芒燦燦。
「一起上吧!」她的聲音,冷極,寒極。
剎那間,一片寒光交織的劍網朝著她襲了過來,一陣刀劍的交鳴聲後,花著雨身側的一眾人已經齊齊倒了下去。
花著雨將劍從一個人的身上抽出來,血滴,順著劍刃,滴落在黏稠的地上。
「再來!」她淡淡笑著說道,修長的身姿站的筆直,冶艷的銀色面具,閃耀著冷冽的光澤。
追兵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們自然是听說過銀面修羅的名號的,沒想到從幾千人的兵士中殺了出來,到現在還是這麼悍勇。
「我們一起上!他已經快撐不住了。」不知道誰喊道。
剎那間,又是十幾個兵士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