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想要留在宮里,就要知曉宮里的規矩。身為奴才,竟敢在主子面前稱我?吉祥,你說,該如何罰呢?」他淡淡說道。
「稟殿下,掌嘴二十下!」太監吉祥高聲說道。
「那就行刑吧!」皇甫無雙揮了揮手,淡若輕煙地說道。
身後有人在她腿彎上踢了一腳,花著雨順勢跪在了地上。她不想反抗,只一個「我「字便惹了禍誰知若是反抗了,皇甫無雙會再給她怎樣的懲罰。她也不能反抗,她方受了宮刑,不能因此露了馬腳。
一個小太監氣勢凌人地站在她面前,伸手,狠狠地向著花著雨雪白的臉上抽去。
一下,兩下…… 啪啪的響聲在寂靜的寢殿內听起來格外刺耳。
火辣辣的疼在臉上燒開,花著雨卻毫不在意地淺笑著,眸光清冷地注視著皇甫無雙。
他生母貴為皇後,只得他一個皇子,自小寵溺有加,五歲那年便被立為太子,自此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養就了他狂傲的心性。
他如此殘忍待她,大約因他從未經歷過痛苦磨難,自然也不知痛苦磨難的滋味。或許,只有待他經歷一些事情,才會明白今日受刑的她的感受吧。
花著雨悲憫地望著皇甫無雙,清澈的眼底深處浮起一絲悲憫。
皇甫無雙不知為何,听著那掌刑的聲聲脆響,心頭便覺煩躁。尤其是花著雨眼眸中的那一絲悲憫,似乎是在憐憫他?
「住手!」皇甫無雙冷冷開口。
小太監打得興起,收勢不住,又使勁抽了一下,才罷手
皇甫無雙跨步走到花著雨面前,一把將小太監推開,狠聲問道︰「你笑什麼?莫非是本殿下罰的太輕?」
受刑之人,不是都會求饒嗎,她非但不求饒,竟還向他微笑。而他的笑,偏偏還好看的很。臉頰雖被打得紅腫,但臉上卻無一絲萎縮之態。那雙明眸更是如清水一般,波瀾不驚,黑深的瞳仁里,隱有光華在流轉。
「殿下,與宮刑比起來,掌刑自然是輕的。奴才之所以笑,是因為只有笑,才能令奴才心中好過。」花著雨淡笑著說道。
雖自稱奴才,語氣也很恭謙,但是,因了她清麗的嗓音,這樣的話說出來,竟隱有一絲灑月兌之意。
皇甫無雙微微一怔,想到他已經毀掉了這樣一個絕代男子,心頭浮起一絲莫名的愧意。
「本殿下讓你成了廢人,你此時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本殿下?」他挑眉問道。
「奴才不敢!」花著雨抬眸氣定神閑地說道︰「奴才本是一無父無母的江湖浪子,天下之大,卻沒有委身之處,若非殿下,或許還在醉仙坊賣藝謀生。今日陰差陽錯隨了殿下進宮,是奴才前世修來的福分,是老天要奴才相助殿下。奴才不才,卻還是有幾分才華的。如若能輔佐殿下,有一番作為,即使身殘也是值得的。」
「哦!?」皇甫無雙眸光忽然變得幽深起來。
他也知曉,有一些學子,十年寒窗,只為一朝報國。若眼前之人真是如此,那麼,他豈不是錯待了有志之士?如今,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江湖之中,都是暗潮洶涌,他自然需要賢士相助。
姑且留他在身邊,看他是否真是有才之人。
「即是如此,從今日起,你就隨本殿下吧。說吧,你叫什麼名字?」皇甫無雙懶懶問道。
「如今奴才已經是這樣了,以前的名字再不敢用了,還請殿下賜名!」花著雨緩緩說道。
「那好,以後,你就叫……元寶吧。」
皇甫無雙怪笑著說道,「吉祥,你帶小寶兒下去吧。」
小寶兒?
花著雨的臉頓時黑了下來,這名字還真是……有些難以接受。
待花著雨退下後,皇甫無雙眸光一深,道︰「如意,你到醉仙坊打探打探,看元寶是什麼來歷?」
「是!」一個太監匆忙應了,快步退了下去。
宮里新進太監有嚴密的程序,一般都是七八歲年少時便進宮,而且都是身家清白的,進宮後,便隨了教習太監學習禮數和規矩,四五年後才分配到各宮去當差。
像花著雨這樣憑空出現的太監,一般應頂別人的名號。太子為花著雨賜名元寶,也是頂了新近亡故的一個太監之名,所幸那個太監一直在東宮當差,平日少言寡語,外面認識他的人少。
花著雨隸屬東宮,居所也安置在東宮後院的北六所。
一連幾日,皇甫無雙並沒有召喚她,其余太監也知她初受宮刑,可能是同病相憐,道士無人刁難她。那個叫吉祥的小太監每日里還為她送來膳食,附帶把宮里的規矩禮數給她說了一個遍。
花著雨心竅玲瓏,兼之有心,沒有幾日,便將禮數記得清清楚楚。
雖說花著雨沒料到會以太監的身份進宮,如今安頓下來,倒也覺得這個身份極是合適,比宮女的身份還要安全一點
到後來,花著雨才從吉祥口中知曉了皇甫無雙為何不要她在醉仙坊撫琴的原因。
原來,她在醉仙坊撫琴,偶爾被溫婉听過一次,據說回去以後很是震驚,遂每日里開始苦練琴技。皇甫無雙對溫婉有愛慕之心,那日偷溜出宮去尋溫婉,看到她將手指都練得出了血,把小太子心疼極了。知曉是因為醉仙坊的琴師比溫婉彈得好,于是就氣勢洶洶就到醉仙坊去找花著雨的事。
花著雨沒想到這一次的禍事又是緣起溫婉,當初姬鳳離是,後來蕭胤是,現在皇甫無雙又是。
她不就是比她彈得好嗎,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這世上還有天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