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爺,奴家千千有禮了,不知幾位爺要听什麼曲子?」千千柔聲問道。
「千千好娘,請彈一曲︰虞美人。」簾後人影緩緩說道。
千千答應一聲,坐在一側的椅子上,玉手輕勾琴弦,開始自彈自唱。琵琶錚錚,清音美妙,歌聲清曼,婉轉動听。方才還肅殺凝重的雅室內頓時一片風光旖旎,赤光無限。
然而,佳肴再美昧,曲子再美妙,歌聲再動听,誰又能靜下心來去用膳、去听曲呢。自然,帷幔後的那個人是除外的。
花著雨心中心潮起伏,腦中恩緒萬千,如若依了此人,低價將鋪子賣給他,那麼這一番折騰都是白做了。如若不賣,結果會更慘。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她都是輸了。她已經陷入到自己所布下的局中,無法月兌身。
如今,鋪價要漲還是要跌,只在此人一念之間,她已不能掌握。
「可否再商量商量……」花著雨清聲說道。
「沒得商量!」花著雨還不曾說完,帷幔後之人便果斷她截斷了她的話。皇甫無雙早已氣得黑眸圓瞪,事情臨近成功之時,卻因為此人而功虧一簣。無論是誰,都會氣得如血。
「你們,給我把這個人拿下,我就不信抓住了他,他還能興風作浪!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躲在帷幔後鬼鬼祟祟不敢見人。」皇甫無雙早已扮不下去小廝,拍桌子站起身來,命今手下的侍衛就要出手。
「這位公子何必如此跋扈呢,要知道,這里可不是禹都!」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只見一個老者佝僂著背,笑眯眯地說道。
此人竟然是西江月的阿貴。
花著雨一看到他頓時便明白帷幔後的人是誰了。
南白鳳容洛。
自從從西江月借到了那三十萬兩白銀,皇甫無雙便派人打探過這個南白鳳的消息,可是,得到的結果竟然是兩個字︰神秘。
他從何而來,如何發家,喜好是什麼,甚至于多大年歲,長的什麼模樣,都和什麼樣的人交住,背後有沒有官員傲後台……調查打探的結果竟然是一無所知。
只是知曉他崛起于南朝才兩三年了,知曉他富可敵國,知曉他開了一個西江月,但是,他卻從未親自露過面,都是交給旁人打理。
阿貴手中提著一個茶壺,緩緩走到皇甫無雙面前,抬手將壺中的茶水注入到杯盞中,笑吟吟地說道︰「公子飲杯茶,消一消氣。
「是你!」皇甫無雙一看到阿貴,冷笑道,「原來這不敢見人的人,卻是你家主子?好啊,我們借的是你們銀子,現在還不是為了還你們銀兩才如此做的。你們竟然來橫加阻攔。這好啊,你們那銀芋我們不還了!」
「這銀子你們不還,自會有人會還給我們的。」阿貴斟完茶,便自動退到帷幔前,靜靜仁立著。花著雨當然知曉阿貴的意思,他們手中還捏著皇甫無雙親筆簽宇的契約,拿著那紙契約,到任意官員那里告一狀,這件事都會爆出來。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可是為了還你們那筆巨債!」皇甫無雙瞪圓一雙烏眸,冷冷說道。
「不過是傳了一個謊言,設了一個局面,不費吹灰之力就想賺到幾十萬兩白銀。不知你們設這個局時,可曾想過,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傾家蕩產,又會才多少人因此而背上巨債!?或許,這一生都不會再還清。︰容洛冷笑著說道。
花著雨心中一震,事前,她是曾經想過,有人賺,就會有人賠。但是,或許是她未曾做過生意,只是覺得那些富商原本就極富有,輸一點也不至于傾家蕩產。但是,她竟沒想到,在如此巨大的利潤誘惑下,有的人會鋌而走險,去借一此高利貸買鋪面,如此賠光,豈不是背上了巨債,也或許還有以些人會因此而喪命也說不定。
夜風透過洞開的窗子襲了進來,夜風透過洞開的窗子襲了進,明明是清涼的夜風,她的額角卻滲出了冷汗。胸臆間好似有什麼東西被絞住了一般,讓她透不過氣來。
皇甫無雙還要發作,花著雨都是見識過阿貴的武功的,當下攔住皇甫無雙道︰「公子息怒!」轉首對帷幔後的人影淡淡道︰「既然是容公子,那這筆生意我們就成交了。」
原本,她不清楚此人何以要和她作對,如個知曉了他的身份,卻是不難猜。既然他開了西江月,或許,是接了旁人的帖子,也或許,他是看不過她所設的這個局。
她輸了。
輸的心甘情願。
匆匆簽就契約,花著雨抬眸凝視著帷幔後的人影,淡淡笑道︰「告辭。」一行人從雅室內緩步退了出去,樓下大廳內依然是恩客滿堂,高台上一個女子正幽幽地唱著什麼歌,一絲絲的唱腔入耳,合悲帶切。
她徑直從廳內穿過,有幾個姑娘大約是著到花著雨容貌出眾,故意擠了過來,要留住花著雨。然而,見到她清轍眼眸中那一絲冷冽,都知趣地退開。
也已經深了,大街上人流稀少,皇甫無雙快步追上她,厲聲問道︰「元寶,說吧,銀子是不是賺不回來了?!」
花著雨回首,透過月色和燈光交織的光影,眯眼望著皇甫無雙,慢慢說道︰「賺不回來了了!但是,奴才還是希望,您能答應之前奴才求的那件事!」
花著雨說的,便是在此開船舶司之事,也只有盡快回京,將謠言成真,才能彌補她的錯誤。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以為我還會答應你?!」皇甫無雙冷笑著越過她,快步轉入一側的小巷,漫步而去。
花著雨站在陰暗的巷口,四周盡是婆姿的樹影,一陣夜風吹過,有樹葉不堪風的侵裘,悠悠飄洛而下,落到她華貴的永衫上。
她沒有隨著皇甫無雙,而是折入一側的街道中,在無人的大接上緩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