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望了望樹下悠然自得的皇甫無雙,鳳眸微眯,玉指輕撫,奏了一曲《兒郎》。
這首曲子並非如同《破陣子》和《殺破狼》那樣,充滿了殺氣和錚錚鐵骨,而是布滿了壯士從鍕不幸身死後,妻離子散的哀傷以及親人離別的婉轉悲戚,聞之令人繞指尤柔。
花著雨是故意奏這支曲子的,在她看來,皇甫無雙這樣的深宮皇子,所欠缺的便是到戰場上的歷練。太傅們的口頭教導的大道理,也或許還不如她的一首琴曲。
果然,皇甫無雙似乎是頗受震動,琴曲听了半闋,他便從竹褐上坐了起來,臉上隱有悲色,只覺心中猶如肝腸寸斷,他強思悲戚,拳頭緊握,才沒有從竹褐上蹦起來。
胭胎和水粉兩個小宮女也是听得淚目水連連,這便是花著雨琴技高明之處,感染力是極強。
一曲而終,皇甫無雙半晌回過神來,道︰「小寶兒,這祥的曲子,你如何會彈奏?」
花著雨微笑道︰「奴才是走南闖北去的地方多了,听街上討飯的乞丐奏的。據說,他之前上過戰場,因為斷了腿,所以才不得己做了乞丐。」
「小寶兒,再換一首,這首曲子把我的心肝都挖出來了,你的再把我的心肝放回去!」皇甫無雙拍著胸脯連連嚷道。
花著雨也曉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微微笑了笑,便再彈奏了另外一首曲子,卻是那一日在醉仙坊曾經奏過的——春光好。
琴曲才起,還沒有彈奏完,忽然感覺到有人繞過後花園的月亮門朝這里走了過來。不一會兒,就听得常公公尖細的聲音,喊道︰「皇上駕到!
皇甫無雙一听,慌忙從竹褐上跳了下來,一時找不到木屐,便赤著足跪在了地上。
花著雨慌忙止了琴曲,和太監宮女們一起跪倒在後花園涼涼的青石地面上。
炎帝大駕先臨太子東宮,這是花著雨進宮後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且,也听別的小太監提過。卻不知這一次,為了什麼,但是,花著雨卻能感覺到,強烈的怒意從緩步行采的人身上傳了過來。
「哪個是元寶,過來見駕!」常公公尖細的聲音透過夏日悶熱的空氣,傳了過來,讓人的心中忍不住一陣顫抖。
花著雨慌忙弓著身子,曼聲答道︰「奴才正是元寶!」炎帝犀利的眸光從擺放在青石板的綠瑤琴上和過,又在皇甫無雙光luo的赤足上凝注了一瞬,冷聲問道︰「方才是你在奏曲子?」
「是奴才在奏曲子!」花著雨清聲回道,清麗動听的聲音。
炎帝微微眯了眯眼楮,也不叫花著雨抬頭,便冷聲命令道︰「犯這個妖孽惑主的小奴才拉出去杖斃,以肅宮闈!」
花著雨心中猛然一個咯 ,敢情,今日這一出,炎帝卻是為了她而來。
枚斃?
花著雨一雙漂殼的丹鳳眼冷冷眯了起來,看看誰敢枚免她?!
「不知奴才犯了何罪,陛下要治奴才之罪!」花著雨清聲問道。
「是啊,父皇,元寶犯了何罪?」皇甫無雙也唬了一跳,慌忙抬頭問道。
犯了何罪,炎帝卻是氣得說不出口來。
今日早朝上,好幾個大臣接連上本奏道,說是太子殿下寵幸一個小太監。
初夏節偷偷帶著小太監上情湖游玩;在去江北賑災之時,據說那個小太監也是隨行而去的;在康王的夜宴上,那個小太監又代替太子殿下接了酒令,表演了劍舞。
據那些大臣們說,那一曲劍舞極是風騷纏綿,就連溫太傅的干金溫婉都被比了下去。況且,那小太監生的又是比女子還要美,天生一副狐媚子模群,再這樣下去,恐怕太子殿下會沉溺到龍陽之樂中,如何能擔得起天下重任。
第69章敷藥,抱臀鼠竄
炎帝看了這些奏本,當即便氣得七竅生煙。
皇甫無雙一向碩劣胡鬧,但是,這孩子還是很聰明的,于大節上,還算是有分寸的。雖然也偶爾辦砸一些事情,讓他頭疼生氣,但是,都沒有這一次嚴重。
龍陽之樂?斷袖之癖?而對方還是一個小太監?
這樣的消息對炎帝而言,不亞于天雷滾滾。
這可是天大的丑聞,而且,最糟糕的是,已經惹得滿朝丈武皆知,這能不讓他憤怒?
當即便丟下了奏本,也不顧有些病弱的身體,便快步來到了東宮。沒想到到了東宮,便听到一曲優美纏綿的琴曲,果然是蠱惑人心的很,而且,果然是那個小太監所奏。
叫他怎能不氣!
而如今,這孽障竟然還要掮著這個妖孽,他越是護著,炎帝越是覺得那些奏本所言非虛,登時怒氣升騰。
「皇上,您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常公公在一旁攙扶著炎帝坐在了皇甫無雙方才坐的竹榻上。
花著雨跪在冰涼的青石地面上,雙腿微微有些酸澀,但背脊卻挺得筆直。耳听得炎帝將周圍跪著的太監和宮女全部屏退出去,只余她和皇甫無雙在地面上跪著。